谁能走出故土的羁绊

时间:2022-08-16 06:18:36

年届不惑,一直在出生地刨食,就算偶尔离开,也不过十来天。因为身在故乡,呼吸着这里的空气,享受着这里的物产,对于故乡反而体会不深。直到有一次在丽江旅游,晚上在四方街转悠,兜兜转转居然迷路了。鼓起勇气问旁边的路人,那人一听我的口音,居然说我们是故乡人。原来他在这里打工,已经好几年了。那一刻,我蓦然明白,不管时空如何变幻,故乡早在我们身上打下了烙印,而口音就是最难掩饰的。

这正如湖北作家刘醒龙所言,最能体现湖北人性格的一句话是:“你是个苕!”“苕”相当于“傻”,但是从湖北人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韵味。它所要表达的不仅仅是惋惜,更多的是这个人个性的肆意张扬。四川人也有类似的语言,譬如“龟儿子”,这话初看是骂人,实则充满了调侃味儿。听到这样的话,看见四川人说这话时的神态,根本就无法生气。生活就是这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我们的母语里,蕴含着你和故乡连接的密码。当然,这需要用心去聆听,用岁月去感悟,才会发现至真至纯,还是故乡。

刘醒龙是以小说见长的,《凤凰琴》曾改编为电影名噪一时,长篇小说《天行者》曾经荣获茅盾文学奖。没想到刘醒龙的散文也耐读,他认为“好的散文一定要懂得心痛,一定要发现仁爱”。我深以为然,一篇散文没有绵厚细腻的情感蕴藏在字里行间,怎么能够算得上是好散文呢?在刘醒龙最新出版的散文集《抱着父亲回故乡》一书中,多篇散文都体现了他的散文观。以《抱着父亲回故乡》为例,这篇文章讲述了作者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回故乡安葬一路上的所见所思所感。写母亲的文章数不胜数,写父亲的优秀文章反而很少,我们所熟知的当然是朱自清的《背影》,给我们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细节:肥胖的父亲穿铁道爬月台,费尽千辛万苦给朱自清买橘子,一下子拉近了父子之间的心理距离。父爱至深,平凡却又伟大,感动了朱自清,也感动了后世读者。

刘醒龙在这篇文章中,同样非常注重细节的描述,例如“父亲太普通,也太平凡,在我抱起父亲前几天,父亲还在挂惦一件衣服,还在操心一点养老金,还在渴望新婚的孙媳何时为这个家族添上男性血脉,甚至还在埋怨那根离手边超过半尺的拐杖!”也许作者觉得还不过瘾,在《母亲》一文中,又这样写道:“譬如他不让母亲洗被子,母亲没有听信,父亲便夺过被子,放到砧板上,用菜刀剁得稀烂。譬如锅里的饺子煮好以后,两个孙子像请示工作一样去问他,可以吃几个。几经反复,他才哼一声:八个。”通过多篇文章中父亲形象的反复出现,我们对于父亲这辈子就有了一个立体印象。

这些散文,有关故乡,有关青春,有关欲望,有关救赎,但故乡涉及篇幅最多。作者在记忆与现实的时光交错中,如歌如泣地抒发乡土情结。他以富有哲思的文字深层次地思考与追问城市与乡村的关联,热切地呼吁对乡土乡村的人文关怀。

坡说,此心安处是吾乡,但事实上有几个人能做到在这一点呢?故乡总是和父辈和儿时联系在一起,已经深深地扎根在我们的记忆里,就算时过境迁,也无法改变,这就是现代人灵魂深处的乡土情结。一个人无论走多远,故乡的魅力无不如影相随。因为一个人走到哪里都有收获思想与智慧的可能,唯有故乡才会给人以灵魂和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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