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性的错误”要不要改?

西北工业大学老教授姜长英是航空史专家，他极力主张“直升飞机”应当称为“直升机”。

他寄赠了一册油印资料《直升机和“直升飞机”的问题》，内中收入他的好几篇文章，指出“直升飞机”一词的错误所在：“飞机在下行时，必须依靠固定于机身上的机翼所产生的升力。所以飞机必须是有固定机翼的。直升机有旋翼而没有固定机翼，因此不是飞机。如叫‘直升飞机’，那是错误的。”

姜教授对“直升飞机”一词详加查考，查清了它是怎样“压倒了正确的名词――直升机，从而统治了全中国”。姜教授下决心要纠正这一错误。他在给我的信中说：“但是支持‘直升飞机’这个错误名词的人很多。要打倒错误的东西，还要费很大的力气。我想在大报上登广告，直接向错误挑战。但大报不肯登，也没什么理由。所以我只得从说服每一个字典、词典的作者，编者下手。这当然是非常吃力的。”

姜教授的意见是正确的。“直升飞机”确实应当称为“直升机”。但是，“直升飞机”已经叫惯了。纠正起来，谈何容易？

我不由得想及了“大熊猫”。“大熊猫”简称“熊猫”，其实也是一个错误的名词。在生物学上，它属“猫熊科”，正确的名词应为“大猫熊”、“猫熊”。因为它的生物特性似熊，只不过黑白相间的外貌有点像猫，所以叫“猫熊”，意即“像猫的熊”。它绝不是“像熊的猫”！

“猫熊”，怎么会叫成“熊猫”的呢？1984年8月，找到四川采访保护大熊猫的情况，听“熊猫专家”胡锦矗副教授说起其中的缘由：在解放前，重庆北碚博物馆展出熊猫标本时，说明牌上的字是横写的，写着“猫熊”。当时，习惯于直书，而直书是自右向左认读，人们误把“猫熊”读成“熊猫”。渐渐地，这一错误的名词越传越广，以至如今人们听惯了“大熊猫”、“熊猫”，一听到“大猫熊”、“猫熊”反而觉得别扭，惟有生物分类学著作上还是用“猫熊科”这样的名词。

三十年前，便有人呼吁，应当为“大熊猫”正名，摒弃错误的名词。无奈，改变不了已经叫惯了的“大熊猫”。胡锦矗副教授对此的态度是：“因为它影响之深家喻户晓，若正名改为原称，反而感到不顺口，不如听其自然不改为便。”也正因为这样，他在自己的著作中，一直采用“大熊猫”这一名词。

“直升飞机”、“大熊猫”，在科学上均属错误的名词，而且都已成为“全国性的错误”。

姜长英教授认为非改不可，胡锦矗副教授以为“听其自然不改为便”，亲爱的读者，你以为如何呢？

选自《科学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