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我的姐妹

时间:2022-08-15 12:02:27

雪小禅 :中国作协会员、专栏作家。原名王虹莲。已出版散文集《烟雨桃花》、《禅心百合》,《爱情禅》《我为了我》,小说集《看我青蛙变王子》《戏子》《像冰一样疼,像火一样蓝》《一地相思两处凉》多本,长篇小说《无爱不欢》《烟花乱》《刺青》。

我喜欢布。喜欢到了近乎神经质的程度。

迷恋上买布是上大学的时候。因为要做一个小隔帘,希望有一个属于自我的小世界,我便到石家庄的花布市场去看,这次,使我彻底迷恋上了那些布。麻的,棉的,丝的,甚至俏丽的化纤我也不讨厌,可我更喜欢棉,棉有一种亲近和贴心的温暖,它就像是自家姐妹,什么都可以容忍,什么都不嫌。

因为手里的钱有限,我只买了一块蓝色碎花的棉布。我近乎贪婪地摸着那棉布,好像摸着久远的故事、失散太久的亲人,好像我从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下子回到宁静与最初。

有一块绿色的棉布分外让我难忘。

那是一种旧绿,因为旧,很少有人看到它的好,而上面,居然还是艳丽的红,红配绿是最忍受不了的搭配,可是,我却看出它的好来,那旧绿太孤单了,所以,要配上这红吧。

一针一线,我用它缝了一个靠垫,然后一直抱着它,从石家庄抱到廊坊,多少年来,没有扔掉。

如今我看到它老了旧了,更苍绿了,更暗红了,可是,我却更喜欢了,那上面,有我的体温么有我的光阴么?

后来有了钱,我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家里的所有东西几乎全是布艺的,沙发是蓝色的,有鲜红的靠背,是我一针一针缝的,装信的小袋子,是有蜡染的布做的,上面,绣了我的名字。台布,是一块明亮的黄棉布,有黑色的花儿点缀着,神秘而雅致。最让人惊叹的是我的床,铺了一张蓝色的大印花布,是藏蓝,是蜡染,是我亲手在染缸里一点点染成的一朵朵小花。而那上面,铺了一块小它一半的布,那布是从布艺市场淘来的,旧的被面,艳红的底子,暗蓝的花,缠枝莲的枝枝蔓蔓,不,这还不算完,还有凤凰,还有牡丹,要多艳丽就有多艳丽,要多烟火就有多烟火。

我几乎被这刺激的颜色燃烧起来,床上东一本西一本是我的书,康丁斯基的《论艺术的原理》,章怡和的《伶人往事》,还有画家《夏加尔》,还有一本科学论述《比光速还快》,我愿意在这颜色里读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

在看夏俊娜的画时,我有一种看到布的感觉,非常的前世,于是,我总是会在夏俊娜这个女画家的画前发呆。

这些布让我感觉家的温暖,我去外地,一定要去的是布艺市场去找那些等待我了太久的布。

去丽江,满街头的布让我晕眩了,我买了又买,终于背不动了。在,我看到那披肩和整块的刺绣,几乎要惊艳、要惊叫。旅行回来,我带的最多的一定是布,那些布让我感觉脚踏实地,非常有成就感。

即使家里到处是布,我仍然还感觉到不够,把窗帘也换成了大块的布,抽象的几何图案,好像是毕加索的画,另一个屋子里的窗帘完全用牛仔布,连卖给我的人也张大了嘴巴说,别人都用这来做裤子,你用来做窗帘?

不可以吗?

谁说牛仔布只能做裤子?我还用它做了围裙,做了信箱,做了沙发罩!

我为布的痴情让家里的布成了灾,它们静静地躺在我的箱子里,等待着有一天我会用到它们,我最喜欢的一块布是一块藏青色的布,上面游着一条条小鱼,我把它铺在了茶几上,那些小鱼,好像有了生命,来回地游着动着,好像告诉我,它们实在是很高兴。

在北京的798,我曾遇到一个女诗人,名字叫棉布,这名字让我感觉到欣喜,原来,这世上还有更喜欢布的人,索性把自己也叫做棉布,我想,只要喜欢,有什么不可以呢?

(责编:赵翠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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