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起抒怀(七律)

病骨支离纱帽宽①， 病体瘦弱戴的纱帽也觉松宽，

孤臣万里客江干②。 孤身旅居离京都万里的江边。

位卑未敢忘忧国， 地位虽低却未敢忘为国分忧，

事定犹须待阖（hé）棺③。 事情的定论还要等到盖棺后。

天地神灵扶庙社④， 天地神灵必定会扶持着国家，

京华父老望和銮（luán）⑤。 京都父老都盼望着天子车驾。

出师一表通今古⑥， 诸葛亮《出师表》古今传诵，

夜半挑灯更细看。 深夜难眠我点上灯再细细看。

[注释]

①病骨支离：病体瘦弱的样子，如俗语所说的“病得散了架子”。纱帽宽：病后消瘦，感到纱帽也宽松了。②孤臣：孤身一人。客：旅居他乡。江干：江边，江指成都的濯（zhuó）锦江。③犹须：还须。阖棺：盖棺。阖：关闭，盖上。《晋书・刘毅传》：“大丈夫盖棺事方定。”“盖棺论定”即由此而来。④庙社：宗庙、社稷（jì），封建时代把它们作国家的象征。⑤京华：京都，这里指北宋京都汴（biàn）京(今河南开封)和广大沦陷区。和銮：天子的车驾。古代天子的车马悬有两种车铃，车前面的叫和，马衔上面的叫銮，称和銮。全句是说，沦陷区的人民渴望着收复。⑥出师一表通今古：公元227年，蜀国丞相诸葛亮率军伐魏，出师前上后主刘禅一表，后人称“出师表”，古今传诵。

[赏析]

1176年，陆游因不拘礼法，不愿与庸官蠹（dù）吏同流合污，被讥弹为“恃酒颓（tuí）放”，免去官职。罢官后一连病了二十多天，病体初愈，便写了这首寄寓满腔忧国忧民之情的著名诗篇。

诗的开首两句述写诗人的处境。病体嶙峋（lín xún），难以支撑，又旅居于离京都万里之遥的江边，其凄（qī）苦之状可想而知。但诗人并未消沉，三、第四句写诗人在此厄（è）境中，思虑的依然是国家的命运。五、第六句是“忧国”的具体化：诗人所深切关心的是国家的艰危和人民的疾苦。末两句是“忧国”之情的深化：诗人夜不能寐，挑灯细看诸葛亮的《出师表》，那受命于危难之际的凛然正气，鞠躬尽瘁的耿耿忠心，怎能不令诗人回肠九转，思绪万千呢!全诗悲怆（chuàn）激昂，感情深沉，恳挚。“位卑未敢忘忧国”成为千载传诵的不朽名句。■

(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