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生死喜相逢

编译：西窗烛

维也纳，这个欧洲名城不单有皇宫和莫扎特，还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人们对生死的态度―活着固然要自由自在，对死也畅所欲言。或许因此，维也纳人总是尽情享受生活，全神贯注、毫无保留地爱吃、爱喝、爱玩、爱阳光、爱艺术，到了生活的尽头，便无悔地踏进另一阶段。

在国际上地位特殊

在游客眼中，维也纳可能只是莫扎特和咖啡馆的城市，忘记了它是奥地利最大的城市和政治中心，人口达200万；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石油输出国组织和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总部以及许多其他国际机构均设于此。尽管奥匈帝国的光荣俱往矣，但维也纳仍享有特殊地位，还成为多项国际会议的举办地，重要性可能仅次于永远保持中立的日内瓦。

维也纳是全世界最安全、犯罪率最低的都市之一，具备完善的公共交通网络，生活素质极高。正因如此，有一次我在街上遇到乞丐，正准备给予硬币时，维也纳朋友立刻阻止，并告诉我：“在维也纳，行乞是非法的，不要给他们钱，维也纳根本没有理由有乞丐！这些都是来自东欧的非法入境者。”

顶着奥匈帝国的光环，维也纳市内尽是豪华辉煌的皇家风景，四处是精雕细琢、细节繁复的巴洛克和洛可可式建筑。最具代表性的是哈福堡皇宫，但最受欢迎的却是St.Stephen's Cathedral。这座教堂建于1147年，中世纪时期不断加建，最高部分的塔楼达137米，世界上同存的中世纪建筑物，很少有如此高度。

坟场不过是公园

维也纳可观的，岂止一个供奉上帝的教堂，连安置死人的地方，都蔚为奇观。

维也纳人对死亡从不忌讳，连弗洛伊德的著名心理学概念“死亡本能”，也是在维也纳探究出来的。维也纳人说：“我们觉得不必对死有所避忌，难道避免谈死，就可以不死吗？”

因此，维也纳人把坟场当公园来逛，在欧洲大陆上，只有维也纳人可以对死亡如此淡定。他们在50岁时已买好山地坟场，设计好墓碑，以便在去世时不麻烦后人，也确保身后事是自己的心水选择。多么爱护自己。

要瞄瞄维也纳人怎样对待这宗“人生大事”，倒要看看中央坟场了。这个坟场占地2.5平方公里，共埋葬了300万人，比现时维也纳人口还多。对维也纳人来说，中央坟场与公园大同小异，只是插满墓碑而已。维也纳朋友说，坟场内特别多老人家漫步，因为很多老人平日无事可做，会经常来怀念老伴，在墓前倾诉和祈祷。

日本旅游丛书每写到维也纳，总推介中央坟场，因为不少举世知名的音乐家，如贝多芬、约翰・斯特劳斯、布拉姆斯等均埋葬于此，并置有精雕细琢的墓碑。莫扎特也有墓碑，真身却埋葬在另一坟场。

我去后，请你来参观

维也纳市内的古老墓穴也不少，而且来头极大。在Neuer Markt西南面有一间教堂叫做Kapuzinerkirche，教堂附近有餐厅、咖啡馆和购物商店，汽车与游人熙来攘往，难以想象教堂的地库里埋藏了一具又一具的棺材―原来这是皇家墓穴，近400年来的奥地利皇帝皇后，都埋葬于地下室。只须付上一点入场费，使可直闯气温与湿度俱低的地下墓穴，400年来的盖棺皇帝皇后，给大家一次看个够。

这种别具一格的“欧洲皇家展览品”，把146具皇家棺木一一展出，在其他欧洲国家不曾见过。我问导游棺内有没有原装尸骨，她说：“当然有啦！”那真是如假包换的死亡写真。我再问，为何皇家棺木可以如此地展出？导游小姐立即露出错愕表情，一副“这种问题居然有人会问”的神态，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死亡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哪需要收藏起来？”

要收藏的不是棺材，而是内脏。皇帝死后，心脏都掏出来，集中置于另一教堂Augustinerkirche之内，所以棺内并非“全尸”，只可说是无心脏的残骸。

铜造的棺材以时间先后放置，愈向墓穴深处走，铜棺愈是讲究，棺上满是雕刻装饰，全由当时最佳的工匠一手打造。最让游客叹为观止的铜棺，是18世纪皇后Maria Theresa与皇帝Franz I的“二合一”杰作，铜棺体积约等于一艘游艇，棺盖上的装饰以人坐在睡床的恩爱造型为主题。据说两人真的极度恩爱，在生时已决定了铜棺的设计，死后也要同棺兼同床。

尽情生活，尽情享受

维也纳人爱死也爱生，这是因为对死亡坦然，才会对生命热爱吧。

维也纳青年最喜欢聚首于Museums Quartier Wien（简称MQ）。MQ是一座有300年历史的巴洛克式建筑，其貌不扬，入内才知道气氛有异。于2001年开幕的MQ是全球十大艺术组群之一，当中包括两座大型艺术馆Leopold Museum和MUMOK，还有多个小型艺术坊，并举行过多个艺术节。最瞩目的是广场放置了数十张石头沙发，一到下午，大批年轻人便蜂拥地占据沙发，躺在上面看书、午睡、闲聊、谈情、亲吻、玩电脑，或者什么都不做，埋首于最虚无的冥想。

我以为只有我这个异乡人，才觉得石头沙发比艺术馆更具吸引力，岂料连维也纳朋友也说了一个令人有点无奈的现实：“你知不知道，在维也纳建立一个艺术馆，最重要的一环是什么？并不是什么艺术品，而是餐厅！如果艺术馆范围内没有有型有格又好吃好喝的餐厅和酒吧，便注定要关门大吉！”

多瑙河大解放

多瑙河是世外桃源，在这儿再也想不起死亡，只觉得到了人间天堂。

多瑙河最热门的段落，是全长2公里多的Danube Island，这岛奇怪地呈长形，正处于多瑙河中央，原来是为疏导洪水、巩固河床而建的。如此“实用”的设计，经过有心人的规划，竟成了新奇有趣又刺激的康乐活动地点，现在岛上除了有餐厅区、缓跑道、滑板道、自行车道，还有家庭沙滩、天体沙滩、同性恋沙滩等等。

河岸两旁的青草地躺着大批“太阳使者”，很多女士更是无上装上阵，一派自信,旁若无人，令本来已经风光明媚的多瑙河，更添无限憧憬和想象。

一直误以为维也纳人与德国人性格相近，偏于严肃拘谨，维也纳朋友却说：“不要把我们与德国人相提并论！我们不是德国人！我们比德国人友善和蔼可亲，也非常乐于协助外地人，只是我们维也纳人比较奇怪，喜欢你的话便很喜欢你，不喜欢的话，会把你推开十万八千里，态度很分明的。”

那你喜欢Danube Island吗？她说：“这里人太多了，我会与家人驾车去自己喜欢的天体海滩。”每个维也纳人，都有各自的天堂，真的不能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