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水下珠穆朗玛峰

时间:2022-08-10 06:24:24

世界上大多数人满足于爬爬低矮山丘活动筋骨,但总有一些人想登顶珠穆朗玛峰。世界上大多数潜水员满足于看看浅海珊瑚和鱼类,但总有一些人想探索昏暗海洋深处的危险沉船,把自己的名字写入史册。

豪华邮轮安德列亚・多里亚号是意大利工艺的一座浮动纪念碑,造型优美,船上有丰富的工艺品,号称“海上贵夫人”。1956年,它与另一艘远洋轮船斯德哥尔摩相撞,沉没在北大西洋。因为沉没较慢,媒体人员得以租用直升飞机在沉船上空盘旋拍摄。

在她沉没后的半个世纪里,多里亚号一直是潜水世界的头号诱惑,成功下潜多里亚号的潜水者被视为登上了水下的珠穆朗玛峰,如果还能从船舱沉积的淤泥中摸出几件完好无损的瓷器,那就无异于带回了月球上的岩石。然而,发现珍品的激动心情和氮气引发的醉酒感双重作用下,头脑发热的潜水者极易陷入险境。1998年夏天,潜水员Craig Sicola的遗体浮上水面时,人们在他的兜里翻出一只瓷碟。《纽约日报》记者Joe Haberstroh的著作《致命深渊:深海潜水、瓷器热和安德列亚・多里亚号残骸》(Fatal Depth:Deep Sea Diving,ChinaFever,and the Wreck of the Andrea Doria)记述了1998―1999年间3名优秀潜水员为多里亚号付出生命的故事。

1991年,几次成功从多里亚号打捞出工艺品的资深潜水员伯尼・乔杜里计划下潜到150英尺深的北太平洋号,带回一件传说中的铜制舷窗,以给自己收获颇丰的潜水年划一个完美句号。伯尼不顾身体不适勉强下潜,在水底迷失方向找不到备用气瓶,最终不得不直接浮上水面。由于跳过了超过一个半小时的水下减压程序,体内的氮气气泡无法排除,伯尼罹患了严重的减压病。躺在船上,失去听力的伯尼徘徊在死亡边缘,心里默念了一句“再见,卢西”。卢西不是他妻子的名字,而是卢西塔尼亚号的简称,那艘一战时被德国潜水艇鱼雷击沉的英国豪华远洋客轮,比多里亚号更深更有挑战性,他还未来得及下潜。伯尼是幸运的,不仅在减压舱治疗中存活下来,还恢复了行走能力。在《最后的潜水》(The Last Dive)一书中,伯尼回顾这趟惊心动魄的历险,并且反思:那些工艺品是否值得用生命和挚爱的家庭来交换?

伯尼“最后的潜水”指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在潜水中死去的劳斯父子,他们生命里的最后一潜是“番号未明”潜水艇。1991年,一艘德国潜水艇被潜水员发现,但其沉没原因和真实身份一直是个谜。克里斯・劳斯和克里西・劳斯父子一心想从潜水艇残骸中挖出什么东西,以解开“番号未明”的身世之谜。230英尺深的寒冷水域,狭窄昏暗的船舱和多年沉积的淤泥让探索变得十分危险。克里西被船舱里倾倒的架子压住身体,挣扎泛起的淤泥完全阻挡了,他的视线,严重的氮醉令他失去清醒头脑,以为自己被怪物缠住了。虽然克里斯把儿子救出船舱,但他们耗费了太多空气,跟伯尼一样不得不冒着减压病的危险出水。最终,克里斯死在船上,克里西没能熬过减压舱治疗。

劳斯父子的死同样没能止住人们探索“番号未明”潜艇的脚步。经历六年数次历险,约翰・查特顿和里奇・科勒最终揭开了“番号未明”的面纱。作家罗伯特・库森把他们的经历写成《幽灵潜水者》(Shadow Divers)一书。“幽灵”一词有多层含义,既指沉船在极低能见度中影影绰绰,又指她的神秘身世、死在潜艇里的德国士兵以及为之丧命的多名潜水员幽魂。

身为潜水员的伯尼深谙潜水者的冒险心理,他认为,一名又一名出色潜水员前仆后继地赔上性命,真正深层的原因是潜水者对名气和刺激的无止境追求。正如畅销书作家霍默・希卡姆为《最后的潜水》作序所写的:“伯尼・乔杜里写了一本看起来似乎是探究潜水活动和深奥残酷的海洋的书;其实,他写的是一本探索更加深奥、更要残酷得多的领域的书,这个领域就是人类的精神和我们常常没有得到满足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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