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长江

妈妈的祖籍在湖南,她10岁左右随外祖父来到黑龙江,潇湘洞庭于她只能被尘封在儿时的记忆中。而我,一个纯粹的东北孩子,却总不时地梦见长江。

很小的时候,就从《长江之歌》那荡气回肠的旋律中感受到长江的气魄与胸怀。我15岁了,却没有到过妈妈的故乡――那神秘而至美的荆楚之地。因而长江便自然成为我的一个梦想了。

然而,每当外公向我提起“八百里洞庭水翻波”时,脸上总是荡漾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据他说,他是曾国藩的一支旁系远族之后。我那时小,还不知道那个叫曾国藩的是干什么的,与“潇”“湘”有什么关联,只是长江、洞庭留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那时外公教我背诗词,我虽不明白“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乌空啼”的优雅韵味,但在老人的眼中,我分明地看到了那不同寻常的光彩。

现在年龄逐渐大了,童年发生的不少事情都无从记起了,而长江的形象却依旧被诗词定格在我的脑海中。说来可笑,生长在塞北的男孩子,心中有的大多是野性十足咆哮远去的黄河,谁会留意长江那富有诗意和母性的鼻音呢?然而我不一样,文学将我的情感溶于长江的拍岸浪歌中。那不是青丝粉黛,不是楚馆秦楼。透过长江的每一滴水看,分明有桃源,有月影,有梅花,有母亲,也有长河落日、古道西风、龙城飞将、浊酒一杯。若说万里长城是父亲的臂膀,那么,长江就是母亲眼中晶莹剔透的泪,洋洋洒洒万年不息。

母亲的泪……

母亲的泪见证了中华民族的一切。忍耐着,在血与火的围攻下忍耐着,在硝烟弥漫中的辱骂中忍耐着――否则在爆发的一天就不可能有巨大的能量。

老子云:“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强者莫之能先。”长江是水的最优秀的代表!于是面对“语文没啥出路”时,我先忍耐了;面对“汉字该被淘汰,拼音文字才符合时代进程”时我也无语;面对“日韩青春偶像文学”充斥书籍市场时,我暂且不做评论。因为我知道,惟有这样,才会为今后的反抗与斗争做积蓄工作,因为长江与我同在,内涵与我同在,包容与我同在,君子情怀与我同在!

于是每当夜深人静时,想起更加明亮的学府,想起宽阔的长江,便把插在墨水瓶里的钢笔捏一下,揉着鼓鼓的太阳穴,与台灯、纸笔一起,向书山题海发起一轮新的冲锋。

我时常想入非非:江南真的只是烟水迷离吗?长江性格到底是软弱还是坚韧?今天忍让如此,明天爆发时还能否保留那一点宽容?

抬头,又见一轮明月;低头,又见一条大江。水气氤氲,还有一只篷船,抹平了浮光跃金,划碎了静影沉壁,一荡一荡,驶进我的梦乡。

(本文获第五届“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高中组一等奖)

点评:

在选取写作角度时,要充分发掘材料的内涵,“出手其外,入手其内”。作者写梦中的长江,是在追索它的历史,更探寻它的性格――也便是中华民族的性格,进而联系到自身的性格修养,既入乎长江之“内”,又入乎自己心之“内”,所选写作角度十分切题。

(指导教师/李玉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