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沃斯论坛:2009新现象

一年一度的达沃斯论坛在瑞士举行，今年的气氛与往昔人为不同。

首先，悲观气氛弥漫全场，甚至夹杂着一丝恐惧。很多人都相信事态会进一步恶化。论坛中题目愈沉重的活动，例如雷曼兄弟为何倒闭的报告，吸引到的出席者愈多。最受欢迎的是被称作“末日博士”的鲁比尼(NourielRoubini)，论坛中到处都是他的身影，各家传媒争相采访。他的主要论点又是什么呢?(一)美国最大四间银行，实质上已破产；(二)目前是人类历史上首次的“同步衰退”；(三)美国及全球出现U型衰退已是最佳情况，更糟的可能是出现全球L型滞缩；究竟是U还是L，关键在各国的应对。

其次，市场经济基本教义主张全面撤退，销声匿迹。达沃斯论坛成立以来，一贯强调市场经济无可置疑的价值，甚至主张各种监管应尽量放宽。这种被视为是“达沃斯共识”的论点虽然还是有人提及，但已不复过往的趾高气扬了。毕竟形势比人强，谁让纽约式的资本主义捅出了这么大的娄子呢?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从来都是常客的曹是天之骄子的银行家，现在成了过街老鼠，这次论坛几乎绝迹。至于一向派出庞大代表团的美国，也相当低调，新财长盖特纳跟白宫经委会主席森玛斯都没有参加。与此对照的，则是其他国家的积极参与，光是元首出席的，就从去年的27国剧增为今年的41国，中、俄、英、德领袖都出席了。

第三，令人瞩目的是中、俄两国在论坛中的表现。俄总理普京先嘲笑那些出席去年论坛的美国投行银行家已经消失，充分显示当时美国国务卿赖斯在去年论坛上表示美国经济基本面良好的说法是错误的。普京几乎是以“训示”的口吻指责美国国民的消费主义是当前全球危机的罪魁祸首。

中国总理讲得也很直率，说“有关经济体”的宏观经济政策失当，长期低储蓄高消费的模式难以为继，金融监管追不上金融创新。虽未提美国二字，但美国呼之欲出。普京和都更进一步挑战美元的霸主地位，都认为：(1)美元作为全球唯一贸易结算货币及主要储备货币的体制造成了大麻烦；(2)呼吁全球应推进“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这两点，是“老调”，两人去年在G20峰会都表达过。有趣而值得注意的是，两人不约而同地指出，对于那些印发储备货币的国家，不仅应要求其承诺遵守“国际认可”的宏观经济政策准则和财政纪律，并且应加强国际社会对主要储备货币国家的监督。矛头直对美国。

达沃斯论坛的另一章，是在英国剑桥大学的演讲，其中谈到市场经济的改革，必须要有一个高效率又恰如其分的政府作为配套。市场经济这只看不见的平，必须有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的密切合作，两手都要硬。又说市场经济不能不讲道德，企业家的身上要流着道德的血液，企业也应该担负起社会责任。

当年英国经济大儒亚当，斯密斯写《国富论》时，还有一本传世巨著是《道德情操论》；当年奥地利学派(20世纪掌门人海耶克)全力鼓吹自由市场经济时，从不忘记在伦理学及法学上的钻研进修。说明成熟的资本主义不仅讲市场、讲利润，也讲法律、讲监管、讲道德。由此看来，当代关国纽约式的资本主义是退化了，异化了，无怪乎会产生严重的灾难，更祸延全球。

如今，一个来自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国家的首脑，在这个二百多年前亚当，斯密斯写出两本巨著的国家和具有五百年历史的学术殿堂中，侃侃而谈他的市场经济哲学时，不知亚当，斯密斯对于他的盎格鲁一撒克逊的后代们有何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