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恋如美衫,总有过时的一天

时间:2022-08-06 07:11:03

味同嚼蜡的婚姻

又加班到半夜。其实我并不讨厌加班,因为家里必定冷锅冷灶,申诸良趴在电脑前打魔兽,电脑桌前堆满了快餐盒与烟蒂。

但我不会生气,准确地说,我没有理由生气。结婚前,我和申诸良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说他喜欢打网游,我喜欢看韩剧;他爱抽烟,我爱喝酒;我不会做饭,而他也不挑剔快餐……我们都接受了对方的习惯,结婚两年来,做着一对互补又不干涉对方的夫妻。

闺密形容我的婚姻就像拼租,少了烟火味。在她看来,婚姻里哪有不争吵的?相敬如宾也不过是因为两人懒得生对方的气。

可真是这样么?

拉开门,申诸良破天荒没有睡,而是开着厅的灯,看架势,他在等我回来。说真的,半刻的呆愣之后有种感动,他好久没有等我下班了,每次回家通常只能看他对着电脑屏幕的后背。就在此时,我认为我们的婚姻依然有感情,虽然不似一般家庭的甜腻,但也不像闺密断言的那般,比鸡肋还不如。

但很快,我便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申诸良将一个纸箱踢翻到我面前,非常生气地指着我吼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一看,大堆的信件,还有情侣装,转经筒,对戒等等。都是以前交往过的男友留下的东西。

申诸良的意思是,我和他都已经结婚了,为什么我还留着以前男人的东西,是不是忘不了旧情?我不能理解这个逻辑。谁没有过去,非得把一切埋进坟墓里才是对婚姻的尊重吗?

旧日初恋,偶然邂逅

申诸良离家出走了,电脑上还开着魔兽,夜宵还没吃完,香烟剩了半包。我以为,那晚他冲出去只是一时气愤,很快就会回来。

但,已经三天了,他完全没有回来的迹象。闺密指着依然散落在客厅的一堆东西问:“打算怎么处理?扔了,还是继续收着?”我一件件拾起。要扔掉过去,比遗忘更难。于是我苦恼地跟闺密商量:“能放你家吗?”“不行。”她白了我一眼,仿佛我的提议很。最后,我把它们全寄回老家,由妈妈保管。因为闺密说了一句话:“你会烦恼怎么处理这些东西,表示你对这段婚姻还没有绝望。”

她说得没错,申诸良不喜欢它们,但那是我的一段过去,我承认我舍不得,所以,取了个折中的办法。其中有件衣服没有寄回老家。那是十年前,我亲手缝制的,有两个很大的口袋,上面绣了两个乔巴。

我在校内网翻出屠洪的地址,寄给了他。因为十年前,他曾说过很想有一件那样的衣服。那会我暗恋他,拼命赶出这件衣服,最终却没有勇气送出去,一直被压在箱底。寄出那件衣服时,只是想为过去做个了结,但没想到,半个月后,我调去上海总公司,公司地址与屠洪的公司在同一条街上。

这个巧合同样惊喜了屠洪,他说:“见个面吧。”

没想到,他见面的第一句话是:“谢谢。”我愣了半晌,明白过来他指的是那件衣服。说实话,寄出去时没想到会这么快和他见面。大学时,我们同班,却没说过几句话。不是说,越是喜欢,就越是胆怯吗?所以我那时根本不敢接近他。

屠洪笑我傻气,伸出手握住我:“看,我是个人,又不是鬼,有什么不敢接近的。”“家”的味道

因为公司离得近,中午时屠洪都会约上我一起找间味道不错的菜馆,我称那是奢侈的腐败。

他笑言:“没办法,我就是对吃的很讲究,要不是没空,我做的菜更棒。”我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得,哪天一定要尝尝。”

原以为只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周末屠洪真的打电话喊我去他的公寓,说他要大展身手。

清淡的江南口味,有我许久都没有吃到的“家”的味道。屠洪很奇怪:“那你们在家怎么办?”

我黯然,外卖是我和申诸良的首要甚至是唯一的选择。屠洪察觉到我的低落,他转移话题:“你要在上海呆多久,是一直留在这里,还是……”

其实我自己也打不定主意。总公司让我留下,可我的家不在这儿,但申诸良一直没跟我联系,闺蜜去过我家,她说没见他有回去。我很挫败,申诸良在回避我。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坚持回去的必要。

屠洪听后宽慰说:“没事。好好考虑,要是想得头疼肚子饿了,我负责喂饱你。”这话让我听出异样,就算是身为丈夫的申诸良,也没有许诺过说“我负责喂饱你”。我低头猛扒饭,告诫自己,这只是出于安慰人的礼貌。

爱的天平逐渐倾斜

申诸良依然无法联系,公司说他请了假,我听着那头关机的声音,觉得很讽刺。

28岁那年,家人催着结婚,他们说我再不带个靠谱点的男人回去,就将我押回家跟他们选的对象结婚。

我正打算去婚介所报个名,却在一次朋友聚会上结识了申诸良。

我们抱着结婚的目的交往了一段时间,结婚时我想,即便没有轰轰烈烈的恋爱,但组建个幸福的家庭应该不是问题。那时,我也相信着,性格互补的我们会过得很好。但,现在证明,这是个错误。我祥林嫂似的跟屠洪絮絮叨叨着。

一小时前,我们在加班回去的路上碰到,头顶上的路灯突然“啪”的灭了,黑暗顷刻向我袭来。

那个瞬间,我不想独处,所以拖着屠洪去喝酒。我虽然爱酒,但酒量并不好,没几杯就已经形象全无,一脸惨不忍睹。

昏睡前,只记得一只大手抚摸我的头发,让人安心得想哭。醒来时,屠洪递过来一杯牛奶,我尴尬地不敢抬头看他。

大约每个女人在喜欢或者喜欢过的对象面前,都不想暴露失态的一面。

屠洪突然问我:“你爱他吗?”“呃?”他再次确认:“你爱他吗?”

我不知道。爱的能力也许会因为年纪和恋爱经验的增长而消退,到后来就会分不清楚自己为何与人交往,或者只是寻找一个适合相处的人。而爱的感觉,却被挤到了后面。所以才会更加怀念初恋的味道。

而我的初恋对象,就是屠洪。

那个魔咒,可以破

这算什么状况?

就在那个早晨,我自暴自弃地告诉屠洪,他是我的初恋对象,因为喜欢得太深,后来谈过的几次感情,都不敢投入。

我将这些年受的感情委屈全爆发出来,推到屠洪身上,并且很没出息地哭了。

他突然抱住我,在那个并不是十分用力的拥抱里,我感受到了歉意,还有热情。然后,屠洪对我说了一句话:“你可以留下来。”

也是这句话,让我去找了律师,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它让我看到新的开始,和与申诸良越来越怠倦无趣的婚姻相比,我内心的天平明显靠向屠洪。

和屠洪相处后,我才知道,有共同的爱好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比如我们都喜欢小众恐怖电影,一起看午夜场,然后讨论哪个场景很假,哪个演员很棒;周末相约去打网球,在球场上挥汗如雨;冲过澡之后,不约而同地感叹,连呼吸都轻松了……

许多人都说,初恋难以开花结果,但屠洪在雨里将伞往我身上挪了又挪,我便觉得,那个魔咒,可以破。

是的,那个时候,我甚至忘了自己已婚的身份,忘了还有个行踪不明的丈夫。

无聊的饭后消遣

申诸良终于开机了,但气氛并不好,我们大吵一架,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大意还是因为纸箱里的东西。他很在意我是否有扔掉,最后我忍无可忍地冲他吼:“你能不能像个大方点的男人啊!我初恋就不会这样。”

他马上吼过来:“好啊,那你去找你的初恋,我们离婚。”

“离婚”这个词第一次那么真切地出现在我耳边,我几乎想不起它们是怎么写的。可我还是决绝地在拟好的协议书上签名。

签好字的瞬间,并没有想象中那种解脱般的,但一接到屠洪的电话,我便忘了方才的复杂心情。他说晚上去他家吃饭,顺便让我租个碟片当作饭后消遣。

我的包里,躺着一纸离婚协议和一张海贼王剧场版电影《追寻草帽》。我想,看完电影后,就将离婚协议拿给屠洪看,用那种方式告诉他,他不必再顾忌我的已婚身份,我们可以成为情侣,做一切可以做的事。

碟片放了半小时,我侧过脸,发现屠洪竟然在打瞌睡。他揉着眼睛抱歉地说:“我不喜欢看动画片。”

我呆呆地忘了回话。

时光往前走,谁会在原地等你

包里的离婚协议最终没有拿出来,因为我要重新考虑是否有交出去的必要。

那晚我说是我的错,假如借的是恐怖片就不会让他感到无聊了。但我的心里,分明在疑惑:一个当年踩着课桌豪情万丈地说要当海贼王的男人,居然看海贼王的剧场版也会犯困。

为了掩饰我的惊讶,我站起来替他收拾房间,然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那件我寄给屠洪的衣服。

它曾经十年间纯白如新,可短短一个月,却皱得像经历过一场海难。我捂着衣服哭了,屠洪并没有错,他只是选择忽略它而已。

那件衣服,十年前,也许是屠洪很想得到的,那时他想当海贼王,喜欢那个可爱却聪明的乔巴,甚至想拥有一件绣有乔巴的衣服。然而,十年后,这件衣服,对于屠洪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

美衫,也有过时的一天。

我想,申诸良也许是对的,30岁时已不需要20岁时的礼物。他愤怒,说明他在意吧,只是我一直忽略了这点。

我只知道婚姻也需要尊重和隐私,但我忘了,婚姻更多时候,是以妥协的姿态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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