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德国建筑:案例的展示

时间:2022-08-06 04:23:42

新德国建筑:案例的展示

众所周知.德国制造优良的汽车。在美国,驾驶德国汽车的人被认为是技术完美和具有品位的行家。一辆德国车犹如一个社会地位的徽章。意味着驾驶者的非凡。

德国建筑界在世界上有如此的地位么?密斯・凡德罗就是德国建筑界的梅赛德斯:热浸镀锌法的发明者和永不生锈的保证。那他的后继者如何呢?这个问题常让外国朋友们结舌。也许他们能背出一串姓名,但终归不能够领会全貌,特别是针对目前的情况.他们没有足够的信息来作出评价。

人们对近几十年的状态感到悲观,但这个状态没有得到改变.至少是没有得到显著的改善。今天,德国建筑师在莫斯科、在中国进行建设.但谁知道还有其他地方呢?他们在其所工作的地方证明着德国建筑的高质量。

有人意识到这些么?世界上最有影响的建筑杂志上没有挤满关于德国当前建筑工程的长篇大论,德国人很少飞来飞去参加重要的国际会议。举个例子,在1990年代彼得・艾森曼组织的所有会议上没有一位有号召力的演讲者是德国建筑师,在国际建筑理论界也没有听到一个德国的声音。

迪特马・斯坦内尔(Dietmar Steiner)在他的文章里指出了影响国际上对德国建筑的评价的几个方面,这些评价不总是褒奖。许多国际建筑界的意见认为德国建筑无趣而平淡,有必要注意这些评论。按常理,这些灾难性的评价往往出于对德国建筑的极端偏见。更重要的是造成如此负面评价的评价标准已经与实际情况脱节很远。有明显证据表明,在过去十年中,主宰国际建筑界的建筑潮流尽管已取得了显著的市场表现,但它已经在不断缩短的周期过程中力竭,并且在理性层面遭到失败,虽然它不断地自我重复。当然.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我们承认德国建筑的特殊品质.这要联系20世纪的德国历史来检视。

让我们从几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开始。在德国,我们到了1980年代才明白建筑是要放到市场(国际上的)中的一个产品。这需要沟通与市场行为,不仅需要建筑师的推动,也要政府的参与,我们在这方面的不足非常严重。德国没能在国家高度上建立一个强大的在国际上有影响力的建筑政策制定机构.德国没有一个能与荷兰建筑学会(NAI)和法国建筑学会(1FA)相比的机构来促进本国的建筑学。

另一个对当代德国建筑认知不足的原因出在德国建筑界本身.不是出于建筑质量的原因,而是缺乏视觉效果.它没有利用操纵着国际建筑界的媒体标准。德国人一次次被问到“你们的库哈斯、你们的盖里、你们的哈迪德在哪里?”全球化的眼球经济需要耀眼的明星,只要可能总是这样,因为他们具有高认知度。

如果毕尔巴鄂效应真的完全是因为建筑的功效,那么谁要是想在德国寻找同样的事例那可是白费力气。实际上,“肤浅的宣传喧嚣”(恩斯特・胡贝利语)并不是当前德国建筑追求的品质。有趣的是,当一个另类的对象被作为建筑生产的模型而被反复利用时,它也就掏空了它自己。在今天必定被认为是“落伍的想法”。

德国建筑显得不同:更加严谨、更加内敛、更加恬静。它不走向极端或招摇,也不以英雄般的形象为目的。它不做不实的许诺。追求无意义的创新和进步的姿态,它力求实质和深度。德国建筑不仅满足于技术与功能的完美,而超越了这些。德国建筑不把现代主义看作理所当然,在实践中通过批评不断修改其形式,这种批评和自律不会面对形式单调的美学痛苦而茫然,这是一种社会态度。

实际上更具有根本意义的是,第一眼看上去建筑特有的民族品质是什么?而这至今被大多数的观察者所忽视。新德国建筑中可确认的是具有21世纪伊始、当代建筑形式的基本特征,以其最惊人形式出现的现代主义的基本特征。这个现代主义由其自身得到启蒙,它被非神秘化.甚至被剥除了其自身的神秘,它从虚幻中解脱出来,甚至从按部就班的发展进程中解脱出来。它不承认乌托邦,它对世界的认知是其关注的出发点,而它对这个认知的认知加大了它的无知。而它又拒绝屈从于犬儒主义和气馁。在一个由开放性带来巨大挑战的环境中,它保持着实践性和建设性。它在一个不确定的背景下探索各种可能性。它清楚不会有更简单的出路,只有自己才能帮自己。新的现代主义就是“自反(ref,exlve)”。

后现代主义对待“宏大叙述”(佛朗索瓦・利奥塔德语)的终结就像它所代表的从沉重负担中的解放。虽然还没有看到有替代者,但放弃赋予生命以意义的传统上的整体系统:神、自然和历史,如今看来明显是个失败。因此,不可避免的哲学约束和自我的限制沾染上不断增长的“悲观”情绪。

自反现代主义是后现代主义的孩子,并不再接受其父辈看作是生命过程之真实证明的享乐主义,现在已经从青春期盲目的试探中脱离出来.在一定程度上醒悟过来,寻找着其自己面对这个世界的道路。它对乌托邦的拒绝是其政治或哲学的观点,实际上所有循序渐进的想法都与放弃对事物本源的批判是一致的。按它的理解.现代化的过程必然是自我解构。自反现代主义只是在表层与马克斯・霍克海默或西奥多・阿多诺的关于启迪的辩证分析类似。对尼采一海德格尔一阿多诺的激进的理性和合理性的批判在自反现代主义中无足轻重。对资本主义的市场逻辑的质疑亦被认为过时。

模糊的全球化概念隐盖了其政治与社会分析上的空洞。自反现代主义不仅远离乌托邦,也不寄身于任何政治与理论的强势。然而,它是积极的,它不作幻想,而且对当前的不明确性、危险和不确定性高度敏感。它意识到没有更好的替代方法,对事件的进程也不信任。它的影响力源自其置身其中的思考,在散发出与经典社会民主改革过程极为不同的一种精神时到达顶峰。一个人可以简单地不再相信如今的事物向好的方面逐步发展。孩子们梦想的“一切在前进”已经被责任感和一遍遍对设定自身的标准之必要的理解所替代。

对于建筑学,这种新处境的重要性和后果尚未被足够的分析。因而,新德国建筑案例的展示和自反现代建筑理论的发展概况密不可分。这个展示和目录准确地表达了这个双重目的。

当代德国建筑的显著特点无法单独通过德国建筑的基本发展来解释。今日德国建筑的特点必须作为战后德国历史、东西方意识形态冲突的结束,德国统一和产生了所谓“柏林共和国”的知识分子思潮的产物来理解。当我们检视德国建筑的时候,它并不是我们所面对的建筑本身,而是一个社会和文化现象。

深深根植于德国人意识的犯罪感现在仍然很明显,甚至战后的一代依然不能逃脱,这是法西斯主义带来的后果。关于柏林的大屠杀纪念馆的讨论表明这个主题在德国人意识中依然鲜明。在德国的政治演讲中这个主题不断重复而且明确,更重要的是德国人民对他们自己的疏远,这也是法西斯主义的后果。“今天,好的德国人通过努力表明自己不是真正的德国人”作家汉茨・舒拉弗(Helrlz Schlaffer)写下这句话。即便是在二战后50年的今天。这句自嘲本身依然会引起误解。

更深远的后果是战后所谓记住过去的努力是哲学的倒退.是为了试图回避所有形式的意识形态之争。德国人因此背上了

沉重的历史包袱,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身到基于坚实的福利国家基础之上的富足社会的建设中去。

回顾历史,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非议会反对派的疯狂年代没有对联邦德国通向成功的进程造成严重破坏。尽管它的终结留下些觉醒意识,也为抗议的一代带来了重要的影响,使他们现在更为现实和愿意妥协,如果像个国家栋梁那样乐于批评就会加入到政治体系中去了。

对前左翼非议会反对运动的逐步且成功的政治整合可以解释德国社会在20世纪80年代对所有关于未来景象之必然性的拒绝。1989年柏林墙的倒塌标志着对抗体系全球竞争的终结。现在看来没有并且也不会有西方资本主义的替代者。如黑格尔所指出,世界历史就是对世界审判。然而这没有使社会状况比其以往更清晰。“新蒙昧”(约根・哈贝马斯语)的理念开始占据主导地位。在1980年展成为政府哲学的实用主义只敢公开表示新德国情绪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社会学家汉茨・布德(Helnz Bude)这么解释“1989年发生的事件表明不再需要以起义的方式来实现资产阶级革命的诉求。出于任何动机和目的,现代主义事业停步了。所有针对现代主义的资本主义、议会制、个人主义、多数主义形式的替代形式都落伍了”

但是这些充满胜利喜悦的言论没有注意到“故事结局”这枚硬币的另一面一洞察力缺失带来的威胁。正如哈贝马斯所描述的――“稀缺的内涵来源导致的没落”四处蔓延。

西方社会在21世纪初展现出现代主义的一种高度先进形式.难以设想对其自身进行超越.但是它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处境。哲学家彼得 斯劳特戴克(Peter SIoterdijk)称“它既不能超越它自己.也不能设想自己的未来”。

但我们能够想象一个逃避未来的现代主义么?它不能否认它自己给自己带来危险。它更必须认识到它的局限性。可能损害可以控制,治疗方法也很快会有,但现代主义首先要学会进行自我批判反省。

这次展览的目标和展品的选择就是把德国建筑置于这样一个社会背景中――自反现代主义的环境中,试图做出一个诊断,当然,不是试图假定或创造一个新概念。

展出的展品勾勒出德国建筑从1 945年到目前的发展概况。韦尔弗雷德・德乔(Wilfried Dechau)、汉诺・苏特尔伯格(㈠annoRauterberg)和沃尔夫甘・吉尔(Wolfgand K61)的作品具有社会和政治感,塑造并影响了1990年代毅力德国建筑和德国建筑理论的发展(如1970年代以来的环保建筑)。吉尔非常清楚地表示.来自东德的建筑师在“东部重建”的过程中很少得到机会发展他们自己的独立地位。

展览核心的25个建筑单体作品中最早竣工于1996年。这是德国建筑史的最新一页,无法用一个正式的术语来表示。更重要的是.它们无法按风格分类。有众多的理由可以相信.在建筑学领域划时代的主流风格的时期结束了。最近的一个“时代”只持续了几年。

只要我们把它们看作是一个现代主义的一个先进形态自我觉醒过程的一个片段,本次展出的新德国建筑案例是可以被理解的。

我们自1990年代就知道,不再能从风格入手来理解当代建筑。不同的风格类型不仅共存,还互相交叠、渗透.结合构成一种混合形式的广阔空间。关键的是:尽管各种建筑流派间为争夺地位吵闹,现在绝对不可能单以形式和风格断定一栋建筑是否“前卫”或“回归”、更加现代或是不太现代。

目前,建筑的现代性不能再通过风格。形式或本质标准来定义,建筑必须是在公众意识中现代,或是根本不现代。

因此,不是出于利益平衡和势均力敌,众多非常不同的建筑语言和根本分歧的路线被作为代表在新德国建筑展上展出。

尽管后现代主义关注多样性原则,但多元主义不被再作为一个新发现来鼓吹。现在,由个人主义激进而来的多元主义的存在和合理性就理所当然了。

现在的目标是找出多样性的光彩外表下的共同根基。这个共同根基不在建筑师自身这个层面,新的分类标识已经在自反现代主义的伞下显现。

因而,这25个自反现代主义建筑所代表的新德国建筑遴选并没有遵循一个明晰的程序.但力求用当代社会科学和哲学理论的标准阐述当前德国建筑的社会与文化状态。作为一个理论途径,自反现代主义还没有在建筑学领域建立广阔的根基,尽管建筑学在真实世界中与这一理论走得非常近(恩斯特・胡贝利语)。

新德国建筑的社会地位似乎至少取决于下列基本因素:与哲学与政治教条以及各种“幻想”的距离,实际上是对其没有兴趣;对模糊、矛盾甚至社会发展危险的极度敏感;这种敏感的自觉反身性在建筑中的反映――并不是盲目的探索.而是一种批评、治疗和补偿形式。以建筑学的回答回应这些问题在以下四个焦点领域似乎是特别重要的:

①全球自然环境威胁的意识引起了工程与设计对环境的关注:超越了传统“环保建筑”概念,并以对精密技术的高度依赖为特点。

②对于新事物的怀疑观点认为其一方面改变了常规的观念.另一方面带来丧失历史根基的威胁,即对传统与过去的批判。

③无论如何。它到底是积极还是消极的。它对庄重姿态持一种冷淡的态度,趋向简约的潮流面对社会的高度复杂性时形成一种对形式加以抑制的态度。

④前卫的现代主义不断产生出消费品般的新知.却愈来愈缺少具有方向性的认识――换句话说,随着“意义资源”的消耗(哈贝马斯语),潜在着一种趋势,创造出沉静、内敛、强烈体验感的空间;自我发现的空间.反映我们是谁、我们要什么、我们不要什么。它也强烈地意味带有感性气质、感官视点和辩证特征的一种精神关注。

这些建筑产生出以往”最初的“英雄般的现代主义。它并不;隆观,自反性是其力量的源泉。

展出的25个建筑除两个外,都竣工于1996年到2002年。这25个建筑由两个评委会选出,一个德国的,一个国际的,由下列人士组成: Wolfgang Bachmann,Ursu,a Baus.Gert Kahler,Wolfgan Kil.Peter Rumpf,Olaf Winkler和Gunther Uhlig(德国评委会),Jean Louis Cohen,Macro De Michelis, KristlnFeirelss,Ernst Hubeli.Marja--Riitta Norri.Dietmar Steiner heJohn Zukowsky(国际评委会)。我要感谢所有评委和文章作者的工作。合作建议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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