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雁南:“价高照远货”

艺术品的价格变化和价值认定有自身的特点，不是说忽然就值钱或不值钱。

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下称“中国嘉德”）四季拍卖会于3月19日开拍，随着近7000件藏品的上拍，2011年北京春拍的大幕由此拉开，更引起了各方对今年中国艺术品市场走向的关注。但中国嘉德董事总经理王雁南则更关心，这些文物与艺术品拍价能与其实际价值相符合，也不要因其真伪问题而引讼事件。目前，作为中国艺术品拍卖行业的开创人之一，王雁南还兼任中国古陶瓷协会荣誉理事、中国拍卖行业协会艺术委员会主任。

饭店转身拍卖行

王雁南学的是饭店管理，后来也在饭店做管理，为什么后来同文物鉴赏和拍卖工作打上交道，成了这方面的专家？

王雁南淡淡地一笑说，自己改行做这份工作，完全是出于一个偶然的机会。如果说“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王雁南生命中的伯乐便是中国保险界名人、泰康人寿董事长陈东升。1993年，陈东升下海创办中国第一家具备国际拍卖概念的拍卖公司中国嘉德，游说王雁南加盟。

当时，王雁南担任北京长城饭店副总经理。她说：“陈东升一连找了我四次，我告诉他，我对饭店管理很熟悉，而且做得很开心，我学的也是这个专业。尽管我对艺术品很喜欢，也知道文物这类东西像医生一样，越老越值钱，但我没有训练过，我不懂。陈东升没有放弃，鼓励我说，如果你不肯做，我还是要找别人，但别人也没有做过，无论找谁都是尝试。唉，这一句话启发了我。因为我原来担心自己没经验，耽误别人的事情，既然大家都不懂，中国当时根本就没有人懂得拍卖，这个顾虑就不存在了。”

至于陈东升为何一定要她去中国嘉德？王雁南说可能她会英文，而且经常与外国人打交道。

1993年5月，中国文物界一群30多岁的年轻外行人，在北京长城饭店后的花园草坪上，成立了中国嘉德。王雁南也是其中一人。她挑起了这家国际拍卖公司副总经理的职务，大家一切从零开始。

博弈天价平常事

中国嘉德成立之初，由于国内艺术品市场刚刚开始启动，文物艺术品流通渠道不畅，买卖双方对中介机构都有强烈的需求；可出境文物的销售，只有部分文物商店经营的"外柜"进行销售，在品种和选择面上远不如拍卖公司提供得丰富与宽泛；当时中国经济发展形势良好，为新兴的收藏群体提供了物质上的准备，中国嘉德可以说是生逢其时。

王雁南回忆说，当时，专家有的是从博物馆来的，有的是从图书馆来的，但都没有拍卖经验，一切都要从头学起。他（她）们细心观摩香港的拍卖会，从中偷师学艺。经过半年的筹备，他们在1994年举办了春秋两场拍卖会，很成功，总成交额是人民币1400万元。结果超乎他们的意料。

自此，王雁南便经常与知名收藏家与艺术界名流人士打交道，也与文物与艺术品结下了不解之缘。曾多此去新加坡等国家及地区寻找文物及艺术藏品，久而久之也渐渐有了专业眼光。直至后来担任中国嘉德董事总经理，成为艺拍行的“女皇”，少不了与艺术品天价进行博弈。

一瓶1958年产的五星牌贵州茅台酒能以91.84万元的天价拍买落槌，张大千《爱痕湖》以1.008亿成交；王羲之草书《草书平安帖》以3.08亿天价成交，在中国大陆艺术品拍卖历史上，该成绩仅次于北宋黄庭坚手卷《砥柱铭》在2010年6月创下的4.368亿元的最高记录。上述天价藏品均出自一向有着中国拍卖“风向标”之称的中国嘉德2010年的拍品。虽然与西泠印社拍卖有限公司2010年秋季拍卖会上以145.6万元成交的一瓶1958年产的土陶瓶茅台酒相比，2010年中国嘉德四季第24期拍卖会上所成交的1958年产的五星牌贵州茅台酒的价格还不算贵，但具有特殊的收藏价值。因为据透露，1958年10月29日，为欢迎中国人民志愿军代表团从朝鲜战场上凯旋，国务院、全国人大、全国政协、抗美援朝总会等6个单位在北京饭店联合举行盛大庆功宴会，总理和将军们这次会上共饮的正是这款茅台。

中国嘉德2009广州夏季拍卖会上，靳尚谊创作于1966年的巨幅经典油画《全身像》以2016万元成交。2010年中国嘉德秋季拍卖会上，李可染水墨巨制《长征》以1.075亿元成交。事实上，各种红色藏品炙手可热已成为目前中国收藏与拍买市场的一大特色，特别是每年10月国庆前后，红色藏品就进入新一轮热潮，各类红色拍品也有较大幅度的升值，个别拍品价格涨幅会超过100%。同时艺拍行人的步伐不慢。王雁南曾深有感触地说：“入了拍卖这一行就好象穿上了红舞鞋，停不下来。总要为每半年一次的拍卖会寻找卖品。”

看着天价拍买，普通民众惊奇之余也有这样那样的疑惑，但对熟悉艺拍行的人士来说，天价其实也很平常。由于多年来经常与这些天价拍品打交道，王雁南除了觉得平常之外更多的是看重拍品的收藏价值，用古玩界行话说就是“价高照远货”。其实，王雁南从加入艺拍行前三年，即1990年就开始收藏古典家具。她说：“现在回头一看入行前收集的家具，都是垃圾。”她承认自己的收藏很少，而且有“眼高手低”的问题。“做这一行，经常可以接触到稀世瑰宝，品味也培养出来了。”王雁南说。

事实上，艺拍行的走热与中国经济持续发展以及买主越来越多有着一定关系。王雁南说：每次在拍卖会上，自己均能看到比较年纪的新面孔出现。但她强调，买文物与艺术品不能像买股票那样盲目跟风。

难在真伪与诉讼

与其他商业活动相比，艺拍行的确是一个特殊的行当。因为文物与艺术品鉴定比较复杂性，很难对拍品进行保真，所以“辨认真伪”与“赝品诉讼”，一直以来是让收藏界与艺拍行人士最头疼的两大难题。

在收藏圈里摸爬滚打近20年的郝惊雷说，2010年5月，他在中国嘉德春拍上看中了王文治行书手卷、方士庶沧海秋波图和顾文渊、蔡远等合作的山水画册。经过竞拍他以20万元的价格中标。后来，郝惊雷请业界专家进行鉴定后，得到的答案是这3幅字画均为印刷品。在调解无效的情况下，他将嘉德公司告上了法庭。2010年9月，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第一次开庭审理此案。嘉德公司否认3幅字画是印刷品，并表示“不保真”是拍卖行业的规则。在双方对鉴定结果存在分歧的情况下，郝惊雷向法院提交了司法鉴定申请，但没想到麻烦又来了。郝惊雷说，由于技术原因，两家鉴定机构都退回了需要鉴定的书画。

对此，法律专家解释说，因为中国的司法鉴定体系目前尚未把书画鉴定纳入其中。再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拍卖法》第61条第2款规定：拍卖人、委托人在拍卖前声明不能保证拍卖标的的真伪或品质的，不承担瑕疵担保责任。这就是所谓“免责条款”，即表明“不保真”是合法规则。中国文化部官员曾指出，立法的缺陷和行业自律的失范，使艺术品市场制假售假泛滥，很大一部分消费者因此受害，政府须在立法与监管上有所作为。

对此，王雁南则有自己的看法。她表示，赝品问题肯定是存在的，但也不能一概而论，要看在什么层面上、到达什么程度；中国嘉德也非常注重公平与诚信，并希望让两边的客户都信任，才是拍卖行长远发展最重要的条件。王雁南也表示，征集藏品也不容易，其工作是长期的。比如今年的拍品，其实中国嘉德可能在两三年前就开始做工作了，而且要提出多种方案。她认为，拍卖公司与藏家不仅仅是单纯的买卖关系，要和人家交朋友。

艺拍亦能给力经济

凡事均有正反两面性。虽然中国艺拍市场尚不成熟。但不可否认的是，艺拍的确属于现实的商业活动，同样也能促进经济发展。事实上，作为一种公开竞买的现货交易，拍卖可理解为竞买，也是商业中的一种买卖方式。经济学界认为：拍卖是一个集体（拍卖群体）决定价格及其分配的过程。

据不完全统计，2010年中国艺拍市场年度总成交额为502亿余元，较之2009年的225亿余元增长了123%。然而，年度成交额过500亿元，曾经是2013年预计能达到的目标。在2009年4件中国文物与艺术品成为亿元拍品之后，2010年又有10余件拍品跨过亿元门槛，且由瓷器、古代书法、古代绘画扩展到古代乐器、玉质印玺、近现代绘画与掐丝珐琅器等。

2010年，中国嘉德业绩喜人，拍品包括中国书画、瓷器家具工艺品、油画雕塑影像、古籍善本、邮品钱币铜镜以及珠宝翡翠名表门类，共成交近2.8万件拍品，全年总成交额高达75.5亿元，4件拍品过1亿元大关，76件拍品超过千万元，相比2009年全年27.12亿元总成交额提升了180%。作为中国国内拍卖行的老大，中国嘉德再次成为亚太地区艺术品拍卖的关注焦点，并于2011年1月蝉联《胡润百富》富豪“最青睐的国内拍卖行”冠军。

王雁南表示：“2010年，中国嘉德创出了公司成立17年来的最高纪录，我们大家非常高兴，同时也对藏家朋友们的支持非常感激。从拍场的表现来看，如今艺术品市场更加活跃，越来越受到各方的瞩目和参与，相信今后的艺术品市场一定会受到社会各界更多的关注与支持，市场发展一定会越来越红火。”

3月19日―22日，中国嘉德四季第25期拍卖会在北京国际饭店会议中心举行，无疑成为观察市场端倪的一个好机会。这此拍会上，共有中国书画3100余件、瓷器家具工艺品近2500件、古籍善本770余)、国酒茅台300余瓶翩翩而至。开拍第一天，齐白石画作《铁拐李》以680万落锤。此次中国书画部分7大主题专场璀璨夺目，齐白石《三千年之果》，傅抱石《春风杨柳万千条》、陆俨少《雄奇雁荡》等单品引其与会者的极大关注；值得注意的是，此次还将在嘉德四季中首次推出古代书法专场“心画中国古代书法专场”。

据了解，从这次拍卖会开始，一向有着中国拍卖“风向标”之称的中国嘉德将上调买方佣金比例3个百分点，调整后买方佣金比例为15%，这一调整将应用于所有拍卖类型和拍品类别。中国嘉德相关负责人则透露，这一轮的调整是基于公司自身具体情况所做出的决定，其目的在于适应行业运营环境的变化。

对于此轮佣金上调的现象，有专家认为拍卖市场的交易成本过高，不利于市场发展。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负责人关予表示，中国的艺术品交易税费偏高，不利于艺术品交易，只有较为适中的税率，才能鼓励艺术品市场。中国嘉德将佣金调整为15%或将引发新一轮佣金上调之风。

分析人士表示，这一波艺术品市场的行情太过注重投机与赢利，行家大多以炒作、变现为目的，“艺术品市场价格高可能只有用提高交易成本来抑制”。另有业内人士则表示，目前中国艺术品投资的“亿元时代”趋势已不可避免。因为位列福布斯富豪榜前500位的中国的“资本大鳄”们投身于艺术品投资的比例在5%到10%之间，而在国外这个数字通常为90%以上。

王雁南，1957年她出身于名门， 1977年从广州外国语学院英语系毕业后，王雁南在国防部外事局做了4年英文翻译。之后，赴美国阳伯翰大学夏威夷分校就读酒店管理专业。1983年回国后，在北京长城饭店先后担任客务经理、执行副经理、副总经理职务。王雁南的儿子王斗斗，毕业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经济系，前几年再香港一家投资银行工作。“斗斗平日非常忙碌，连交女朋友也没有机会。他对这份工作的投诉是‘没有时间生活’，从前喜欢音乐，现在好像也不喜欢了。” 王雁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