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与骚动》中的时间因素

时间:2022-08-04 12:55:35

《喧哗与骚动》中的时间因素

摘 要:《喧哗与骚动》是美国第一部意识流伟大著作,人物思想在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中忽前忽后的流动、悬置。这种文学时间被无限的拉长或缩短,它甚至缺乏逻辑联系,却更加符合人类真实的思维境况,有其隐喻性和哲学意味。

关键词:时间;意识流;时间哲学;

《喧哗与骚动》中过去与现在的转换除了少数字体变化外,没有更多的说明和提示,破碎的时间使读者初读起来非常混乱和吃力。而然这种颠倒的时序,符合了小说叙述者身份――“痴人”(一个,一个自杀前的精神错乱者,一个泯灭良心者),时空界限的打破更营造了一种交叉、多层次的立体结构。作者福克纳在一次记者采访中谈到:“我可以像上帝一样,把这些人调来调去,不受时间的限制”。

隐喻性时间

《喧哗与骚动》原名《黄昏》,其象征意义不言而喻。伴随着南北战争南方战败,其经济、政治、文化和道德伦理的“黄昏”也渐渐逼近,以康普生家族为代表的南方庄园主贵族世家的命运已经“日薄西山”。

读罢全文,心中会被庄严肃穆的时间氛围所弥漫。每章标题就是以时间为界限划分的,而这四个时间又与耶稣基督有关。第一章4月7日,神圣礼拜六。是班吉33岁的生日,恰巧耶稣也是33岁被钉在十字架上死去的。班吉常闻到凯蒂身上有一股下雨时树的香味,水在宗教洗礼仪式中有洗涤罪恶的意思,树则是基督教中十字架的象征。班吉所遭受的身体和心灵的诸多苦难,有替人类赎罪的意味。若将班吉视为耶稣的影子,那么他的身份则预示了上帝的无能,毕竟他的吼叫等反抗行为,并没能阻止凯蒂的堕落、昆丁的自杀,更别说整个家族的没落。

第三章4月6日,是耶稣遇难日,以杰生为视角进行的叙述。至此“上帝死了”,杰生彻底背叛了“你们要相亲相爱”的教诲,完全不把上帝看在眼里。并且“人也死了”,杰生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毫无亲情、友情、爱情概念,唯有利益至上。第四章4月8日,复活节。小昆丁逃离出杰生的禁锢获得自由,但此处的复活不应指这点。毕竟她行为不检点,还不具有凯蒂善良、勇敢等品质,并且仍保留康普生旧式恶习。这一章叙述者女仆迪尔西是福克纳喜爱的,她用人类伟大的道德和良知苦苦“维持着一切”,小说最后迪尔西做弥撒,象征着人性的复活。

三兄弟的时间状态

班吉的时间处于静止状态。作为,他没有时间概念,在破碎的时间中集中叙述了兄妹几个的童年时光;昆丁的时间停留在过去。在临死之前,他的意念不断冲击、切割现实,强迫将其拉回过去,主要书写的是少年时代;杰生的时间指向现在。他的生活才是当下南方小镇大多数人所过的生活,叙述成年的世界。三方视角的相互补充,用仅仅三天的时间,以孩子成长为主线讲述了康普生一家三十年的遭遇和精神状态。同时道破了《喧哗与骚动》中的时间哲学:信任过去,怀疑现在,摒弃未来。

在班吉部分,福克纳采用无时性倒错方式来组织文本。时间被剪得破碎不堪,它的线性秩序被打乱,只有靠读者自己分析和重组来恢复正常的时间顺序,以此了解故事大致脉络。班吉根据相似的事物或情景在当下和过去中不自觉地穿越,这种无意识正是他本身没有时间差异感导致的。由于这种静止的时间状态,班吉才会在凯蒂离开十多年后依然在门口等待她放学回家。凯蒂涂香水和失贞后,对气味异常敏感的班吉立刻歇斯底里地叫喊,因为这种变化是他不熟悉的,打破了静止状态令其极度不安。

昆丁的“眼光总是往后看,就像一个坐在敞篷车里的人往后所看的那样,”沉迷于过去无法自拔。家族曾经的辉煌让他引以为傲,他渴望那些传统的道德伦理、秩序像过去那样保持着。例如昆丁自杀那天遇见的意大利小女孩带有凯蒂的影子,他希望凯蒂也能停在过去不要长大,这样就不会失去了。他回溯过去,并非在现实意义上重返过去,而是借用过去来治疗。因为自知无力阻止历史的车轮在前行中碾碎那些美好,他感到无力与恐惧。仿佛突然被抛入现代社会,没有让他准备好,过去就不可逆转的被置换,这样造成了他思想的断层,导致现在被过去填满。昆丁对时间异常敏感,无处不在的光、影、声音提醒着时间的流逝,又将他从过去拉回现实。

杰生是真正并且仅限于生活在现在的人,他极少回到过去。当母亲说杰生是唯一没让自己良心受责的孩子时,杰生回答道:“我压根没时间谴责您的良心”。他吝啬时间,因为时间就是金钱。他整天行色匆匆,或开着车东奔西忙,不允许别人迟到,利用现实的分分秒秒。杰生执着于现在,他这种追求即时即刻满足的虚无价值和不近人情的空虚心灵,深藏着当下时间价值缺失所带来的焦虑,一种对“现在”集体不信任所带来的焦虑。

纵观全文,独独未来处于缺失状态。班吉精神的混乱预示着未来混沌不堪;昆丁的未来,守候着的是死亡和灾难,令未来罩上阴影。他努力跨向未来,但沉重的家族观、荣誉观、观死死拖住他的后腿,终止了无限延伸的未来。是虚无而非死亡幻灭了昆丁的未来,诚如凯蒂所言:“你活着,其实你已经死了”;“对于没有未来的人,是没有恐惧的”这句话用在杰生身上再适合不过了,上帝期许的未来迟迟没有兑现,没有什么比抓住现在及时行乐更划算的了。作为适应了北方资本主义体制的杰生,本应是新生力量的代表,然而这种新却充斥着物欲横流,污秽不堪,这种“未来”实则没有未来。

父亲的时间哲学

吉尔科斯基说,现代小说无非是对钟表的反叛。父亲恰好给了昆丁一只代表“一切希望与欲望陵墓”的表,这表又是爷爷留下来的,富有传统与传承的意味。同时告诫昆丁,不要把心思全部用在征服时间上,因为时间反正是征服不了的,人的一切希望与奋斗在时间面前都将化为尘土,“却没有任何意义”。

钟表诞生于工业社会,现代人对钟表也越来越依赖,有研究表明人们看钟表的频率和次数和地区的发达水平呈正比。 “基督不是在十字架上被钉死的, 他是被那些小齿轮轻轻地喀嚓喀嚓声折磨死的。”这句话形象和颠覆性的诉说了清晰感到时间流逝给上帝带来的痛苦,人类就更不可能避免了。

现代时间使我们成了流浪者,无休止被逐出自身。于是有人感慨道:“自我是时间的囚徒,时间是自我的监狱”、“时间是鞭笞自我的暴君和刑吏”。然而时间没想过要成为人类的敌人,若感到时间与自己为敌,那也是我们自己将其推到对立面的。“带着脚链跳舞”,却能舞出自由舞蹈时没有的韵味。时间秩序在制约、限制我们的同时,其统一尺度是否也为我们行动创造方便呢?

父亲给昆丁表,是让他偶尔忘掉时间,只有钟表停下来,时间才能活过来。不将时间的流逝视为负担,超越时间的有限性,活出无限的意义。看清时间流逝所带来的必然改变,凯蒂就不会急着冲破这种秩序以至于冲过了头,昆丁也不会一味怀念守护这种秩序了。

作者简介:张湘萍,女,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08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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