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惧怕 已然活过

时间:2022-08-03 02:30:48

他是影响世界100人的名人之一,他的名字被牛津词典收录,曼联队切尔西队中众多体坛明星是他忠实的弟子⋯⋯他就是现代瑜伽之父――艾扬格。

艾扬格 生于1918年12月14日,在众多印度瑜伽大师中,被看作是目前在世的全世界最伟大的瑜伽导师,也是最受欢迎的一位。1966年,他的著作《瑜伽之光》问世后,成为瑜伽体式习练的『圣经,被译成18种文字在全球出版。2003年,『艾扬格(Iyengar)一词被牛津英语词典正式收录。2004年美国《时代》周刊将他评为『全世界最有影响力100人之一。

印度南部城市普那,街头的auto(印度大城市的主要代步交通工具)“突突突”地乱窜,司机们见缝插针地赶着路,漫天灰尘。

对于一个游客来说,这不是一个理想去处,它没有优美风景,甚至是嘈杂,混乱。但正是在这里,印度灵修派系林立。来自西方的修行者们穿着暗红色的袍子,穿梭其中。

在城市的另一个街道里,树荫婆娑,93岁的瑜伽大师艾扬格,正身着纯白色绸缎衣服,盘腿坐在椅子上,刀刻般的皱纹深陷在黝黑的皮肤里。

这里是艾扬格瑜伽修炼中心。自上世纪70年代建立至今已有近四十年历史。来自各国的面孔, 学着本地人,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板上,来来往往。二楼的瑜伽教室,一群孩子正在教练指导下,练习瑜伽。

艾扬格有着一个与瑜伽紧密联系的一生。从恶病缠身濒临死亡的孩子,到因为练习瑜伽而变得身心健康,并用新的方式向世界展示并且传播了瑜伽,使得瑜伽从此流行开来,艾扬格被认为是目前在世的全世界最伟大的瑜伽导师之一。

瑜伽起源于印度,有五千多年的历史文化,被人们称为“世界的瑰宝”。然而,时间回推60年,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当艾扬格刚刚到西方宣传瑜伽时,这种时下已经被普遍接受的身心调节方式,彼时甚至被看做是妖术。艾扬格更是被认为是一个来自古老东方的、有着能吞酸喷火等特异功能的怪人。作为瑜伽的重要分支之一,艾扬格瑜伽强调人体生理结构和动作的合理结合,其中采用大量的辅助器具等进行练习,如砖、带子、墙、椅子等。

在艾扬格看来,瑜伽是让人们通过冥思和形体锻炼,把精神集中,对其进行约束和正确的引导,从而实现个体与宇宙万物之灵相融合,最终获得自我解脱的方法。艾扬格设计一些特殊的体式,给那些精神受到损伤的人以巨大的承受力,帮助他们顽强、勇敢地面对现实。

艾扬格擅长运用形象的比喻,让许多初学者迅速突破练习障碍,体会瑜伽的神秘。他曾说:“如果你呵护树根,花朵会自然开放并散发芬芳。如果你呵护身体,心智及心灵会自然成长提升。”

“其实我的指导方式很简单,就是身心合一―所有动作都为更好地演奏。”艾扬格说,他曾为比利时王后伊丽莎白、梅纽因等教授瑜伽。赫胥黎和其他一些文人也在艾扬格的学生之列,“上层知识分子对瑜伽的研习使人们对瑜伽日益信服。”

正是因为使用器具,背离传统瑜伽传统,西方媒体甚至不无讽刺地称之为“板凳瑜伽”。但正是这种倍受揶揄的瑜伽,目前在全球有超过150个机构和协会。

今年六月,艾扬格来到中国广州参加“中印瑜伽峰会”。这将是他人生中向印度之外的国家传播瑜伽的最后一站。对于同样具有悠久历史的东方国家中国,艾扬格认为西方人遇到问题,只会用智力去解决,而东方人兼具智力与心智,有一颗广阔的心和浑厚的美,这也导致了“东方人比西方人远为优秀”。

“我们惧怕死亡是因为我们惧怕未曾活过。瑜伽行者已然活过 。”

――艾扬格

对话

祈愿我的终点成为你的起点

在广州白云国际会议中心, 正在等候采访的艾扬格大师, 习惯性地盘着一只腿,纯白的修行服、满脸慈祥笑意、双手合十的礼貌问候,嘴里吧嗒吧嗒不知咀嚼着什么食物的他,带着一点口音却底气十足地问候一众来者,“welcome、welcome!”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而老人的精神气儿,没有一丝上过6个多小时千人大课后的疲惫,整个采访间笑意盈盈。每当记者用中文提问时,等待翻译的间隙,老人总爱玩弄盘在自己面前的脚丫子。有些可爱的举名明人。或许越老真的越小。

记者:在你心里,瑜伽是什么样子的?

艾扬格:首先肯定不是运动。是一门科学、是一门哲学、是一门艺术。瑜伽这门艺术,完美展现了既有优雅、又有稳定、又有力量、又有平衡的这样一种和谐。这些都是艺术的定义和具有的品质特性。所以我的教学中,传递的都是这样的艺术信息,所有的精准、和谐、调整,都是以艺术形式表达。当然,很多运动员也会做瑜伽,帮助自己的身体有更好的状态,比如曼联队切尔西队的队员,他们很多都是我的弟子。瑜伽是很好的基础修行。能锻炼我们的身体、头脑,修炼我们的心灵,让三者之间没有任何的纷扰、困惑,让三者和谐共存。

瑜伽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记者:你小时候身体一直很孱弱,但现在又如此高寿,和瑜伽有关系吗?

艾扬格:可以说,瑜伽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小时候头和身体相比大得不成比例,抬个头都是很费劲的事情。家里13个孩子我排行11,那时候印度正流感大爆发,最后家里活下来的只有10个。当时的身体状况,我自己都一直很忧郁,常常问自己,如此烦恼的生活还是否值得去过。16岁那年,做瑜伽研究工作的姐夫由于要外出授课,请我到家里陪姐姐。姐夫回来后,本以打算回家的我,被要求留下来。姐夫建议我可以尝试练习瑜伽,以便改善我的健康。面对这样一个命运改变的转折点,我庆幸自己选择的是迎面而上。直到现在, 我都还在做自己的修行。因此,我算瑜伽的专家了,从16岁起就开始学习瑜伽,一直到80岁。在80岁之后,我也在一直坚持这个爱好和习惯。直到今天都还在练习和学习。

记者: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你到西方讲授瑜伽时,面临怎样的机遇和挑战?

艾扬格:在二十世纪初,瑜伽甚至在印度都还没被重视。向对瑜伽一无所知的西方人讲授瑜伽,难度可想而知。1954年我第一次到西方, 他们见到我就问, 你能咽酸、喝酸、吞火、吃钞票?这就是五十年代西方人对瑜伽的了解。1954年,当我为洛桑的世界贸易展览会做瑜伽展示时,检查之后才被允许上台。他们怀疑我口袋里装了火柴棍或火柴盒,认为我能生火、吞火或吃火。在五十年代要让大众对瑜伽产生兴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瑜伽在西方流行起来那是1972年以后的事情。从1954年到1960年我得竭力奔走,让人相信瑜伽。我为许多人免费教学,以感受瑜伽,到了1960年才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记者:你最后一次去西方是什么时候?迄今为止,西方有多少个艾扬格瑜伽机构?

艾扬格: 2005年我去了美国,2009年去了俄罗斯。其实二十多年前,就我曾去过前苏联。他们请我去做关于健康和瑜伽的演讲。那时没人了解瑜伽。今天,整个俄罗斯都是瑜伽的练习者,占人口的大部分。或许这次的中国之行将是我的最后一次外出讲授瑜伽了。我想我该

退休了,不是么?

我从1976年起一直在教瑜伽。不应该给年轻人一些成长的空间吗?全球有超过150个艾扬格瑜伽机构和艾扬格瑜伽协会―遍及德国、英国、法国、俄罗斯、澳大利亚、意大利⋯⋯

记者:在怎样的情况下你转而开始为梅纽因教授瑜伽?

艾扬格:印度独立前,总理尼赫鲁是剑桥的学生。那时他常去演奏会, 由此认识了梅纽因,于是邀请梅纽因来印度演出。梅纽因说,要是印度独立了他就来。印度独立后,尼赫鲁再次邀请他来印度,他答应到印度的大城市做五场演出,同时演出所得全部捐给总理救济基金。

此时,梅纽因在小提琴演奏上正遭遇瓶颈。在新西兰飞往印度的机场里,他偶然看到一本讲述瑜伽的书。他想学点瑜伽,他的第一个瑜伽老师是尼赫鲁总理。

后来梅纽因来到孟买举办演奏会,我应邀去见他。我在总督府那儿与他见面交谈,并给他展示瑜伽。我让他试试―他如此享受,说这辈子我从没这么舒服过。他在孟买待了四天我就教了他四天,同时,演奏会也取得了巨大成功。

播撒瑜伽的种子

记者:中国作为你最后一次外出讲授瑜伽的国家,有着怎样的意义?

艾扬格:中印之间曾经有着一段辉煌的关系,涵盖文化和哲学,但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这段关系破裂了。但因为印度式的生活方式、哲学的生活方式的影响力,中印间肯定会有那么些联系。于是我想撒下瑜伽的种子,它想必也在你的血液里。比如你们的“阴阳”,我们称之为左和右。左是阳性而右是阴性。名称不相同而已。如今它们只是瑜伽术语了。这告诉我,在瑜伽哲学和中国阴阳间一定存在着某些联系。尽管用词不同,但传递了瑜伽与中国生活方式间的联系。我想中印通过在这个问题上的追溯,说不定我们可以建立一种更好的外在关系,甚至是内在的精神关系。

这可以拉近我们的距离。通过瑜伽的生活方式我们可以成为和平与幸福的拓荒者。这就是为什么我来这做这些事情了。从肉体、精神或智性的层面,或三者都有,即达到身体健康、心理平衡和精神仁爱。如果通过我们的交流,让这些成为可能,那这对中印双方而言都是件美妙的事情。

记者:你对中国文化怎么看?

艾扬格:我们都有一个感性的认识。亚洲人都感性胜于理性。智慧有两个分野,一个是头脑的智力,另一个是心智。由此,我们亚洲人都善于施展广阔的爱与情。我们叫做友善―这我们很擅长,因为我们有一个广阔的心。这些品德在东方人身上随处可见,但在西方人身上却不易得。

只有在亚洲,你才能找到这种情感的统一。在西方国家,只有智力。甚至当你很悲伤,他们也会用智力来安慰你。你可以通过智力解决问题,但情感的问题必须通过情感来解决,怎能用智力来应付呢?我们亚洲人拥有广阔的心胸,而西方人只是智力的成长。他们像椰子树一样往上长,而不是像东方人那样有浑厚的美。西方人较保守、狭隘。我们很自然地接受美好的东西,同时也坦然地放弃不喜欢的东西,而没有任何争议。然而,在西方他们不停地争论―这是东西方间的巨大差异。

因为这种情感的稳定,东方人比西方人远为优秀。瑜伽能促进这种美好品质。

记者:中国学生向你学习瑜伽,你对来自中国的瑜伽学习者有着怎样的印象?

艾扬格: 在中国这还刚起步。中国人都具备这样的意志力和决心,你们甚至可以打败印度人―有意志力这完全可能。在我看来,印度人就不具备这个。所以我说,种子已经在那了,我们得让他破土而出,通过在中国播撒瑜伽的种子,定会事有所成。我再说说上个问题。为什么我说中印人民在情感上极端相似呢?就东西方比较而言,西方拥有多得多的心理诊所,然而东方智慧在心理上的影响却大过西方。我们感情强烈,在精神上不受干扰。在东方,心理学家不像美国那样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而这正是东方智慧的伟大之处。

记者:你还曾为许多重要的政治家讲授瑜伽。

艾扬格:不止是重要人物, 我还教过扫墓者、邮差、司机,我洞悉不同职业人的心理状况,这让我知道如何让各种各样的人都能幸福生活。我想我可以改变他们的性格,也有许多政治家因此中立,变得与世无争。我曾在印度争取独立时教授瑜伽,我为社会主义、印度教和国会领导人教授瑜伽。各种派别的政治家我都教过,最终他们坐到了一张桌子上。我也为世界上持各种不同政见的领导人教授瑜伽。他们中不少后来成为了合作者。为什么不坐下来谈

谈?

记者:你能具体举例吗?

艾扬格:我已说过我为不同党派人士教授瑜伽。不仅仅局限在印度,我还到斯里兰卡为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领导人教授瑜伽,还有政府领导人。我问他们,瑜伽给你带来什么?他们说,我很享受。这享受便是友谊的体现。

忘记传统吧,你不是想健康吗?你不是想幸福么?为何要发明宗教?宗教和传统又是怎样实现健康和幸福的?瑜伽是一种四海皆准的文化。在普遍的身体中有着个别的心灵。神创造了心灵―这是个体的差异之所在。你我都有肝,而不存在所谓的中国肝,也没有印度肝、 欧洲肝这样的说法。胰腺便是胰腺,心脏就是心脏。是心灵给出了参差。而瑜伽能使个体的心灵成为共通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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