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芒康,有片女人托起来的盐井

时间:2022-08-02 05:38:08

【摘要】虽同取一江水,两岸的盐田却有红、白之分。西岸加达村(藏民聚居)的盐田呈红色,东岸盐井村(纳西族聚居)之盐田为白色,这是两岸土质不同影响了卤水的颜色。红盐的售价虽略低于白...

盐井,是滇藏路上一处很小的乡镇。滔滔的澜沧江绕镇而过,陡峭的山腰上,有着一块块用木梯相连的盐田。一群身着藏装的妇女用木桶背着盐卤,踏着陡峭的木梯,一步一步向上跋涉。而这些从山腰铺叠而下,又从江边叠层而上的盐田,与女人负重的身影、绿树掩映的藏式村落互为映衬,组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盐井是我们从云南进入的第一站。小镇两侧全是4000多米的高山,资源丰富的澜沧江两岸有着不少盐矿,而山高水低的地貌,又让盐卤能像泉水般涌出。人们只需在泉眼周围垒石固水,便形成一处处天然盐井,当地妇女只需顺着木梯下到江边,把井中的卤水舀进木桶,背上山腰,倾入盐田,让它在自然条件下晾晒蒸发。

待田里的水分慢慢变少,形成一粒粒结晶后,女人们就用木板将盐粒收刮在一起,倒进竹箩沥去最后的水分,便是她们辛劳所得的盐巴了。再把它背回家摊晾在屋顶上,稍加整理,即可装运贩售。

制盐的工作全由妇女来完成。山风与阳光,在她们脸上过早刻下岁月的痕迹,超繁的劳动也让她们额头时时布满汗珠。而人们所谓的“粗头乱服之美”,是相对写字楼中的白领女性而言,其实这里的女性,浑身上下也收拾得很爽朗,飘拂的裙裾和腕上一闪一闪的银镯子,让她们负重的形象显很十分潇洒和写意。她们脸上总是漾着最知足、最充满活力的笑容。平亮的盐田则像镜子,映照她们端庄而健朗的美丽。

这些盐田,其实就是搭建在江岸的那些木架。建筑方法与依山就势的吊脚楼颇为相似:前面架设长柱,后边架设短柱,不同只是每层铺好木板后,还需夯一层泥沙,再用黏土将表面抹得光滑平整,就是块块大小不一的盐田了。田与田之间以木栈相通,一层层自下往上延展,并用独木梯连接,以便上下。从远处看它们,既像小型梯田,又像显微镜下的金属晶格;也像是片片高低错落的檐廊。

虽同取一江水,两岸的盐田却有红、白之分。西岸加达村(藏民聚居)的盐田呈红色,东岸盐井村(纳西族聚居)之盐田为白色,这是两岸土质不同影响了卤水的颜色。红盐的售价虽略低于白盐,但用它打出来的酥油茶却鲜香好看,红盐因此也极受藏胞欢迎。

制盐的活儿虽全由女人完成,但各家的男人也并不轻松,他们要把女人晒出的、小山般的盐堆,用骡马陆续运到毗邻的十多个地、县出售。在沿海食盐行销全国的今天,产自这里的食盐想不到还如此受人欢迎。

这里的女人从十五六岁就开始从江边往山上背卤,一直要背到四五十岁。除了下雨,她们每天都得重复那些单调的劳动,都要在陡峭的木梯上往返一百多趟。那些摆放在盐田边上的小石子,就是她们用来计数的筹码。

起早贪黑的女人们,当然也有放松的时候,那必是得到丈夫贩盐回家的消息。她会告诉姐妹们:家里有事。彼此会心一笑后,她便躲在江边的背静处,临流梳洗,换上干净衣服,回家迎候丈夫了。

贩盐的生意虽不难做,但男人卖一次盐也要十天半月,够辛苦的。当男人拴好驮马,拎着给老婆孩子买的东西,走向家门时,很久不见主人的小狗,也和孩子一起围着他前欢后跳。

进门,他先把盐渍渍的衣服往门后一丢,抽条小板凳,就等着女人伺候。女人则会笑眯眯地递上热水,那毛巾定是用香皂洗过的。男人这时候便会不慌不忙打开钱包,把卖盐换来的收获美滋滋掏给她。而她总是先在围裙上擦擦手,才小心翼翼接过钞票,进里屋去数……

男人这时就会故意吼一声:别数了,没多少!其实那是自豪和炫耀,也是催促老婆赶紧过来斟酒。男人喝下几碗酒后,脸红红的,便会偷看一眼久别的她,这时候女人脸上就会飞出一道红霞来。

这些在盐田中劳作的妇女,她们从小到大或许都未走出这高山深峡,也从未想过要离开这盐井小镇,但无论在现实或历史的层面上,她们都堪称居功至伟,泽被千秋。因为当地制盐的这门技艺,就源自她们聪慧善良的天性。这里流传着着一则极富藏地情调的故事:很久以前,一位家住澜沧江边的少女,她母亲的脖子上长了一个久治不愈的恶疮。一天,她又扶着母亲去达美雍神山祈祷,回家途中无意发现江边岩缝中涌出的盐卤凉中透爽,咸中带香,就用它涂在恶疮上,当卤水慢慢结晶变成盐粒后,母亲的恶疮也好了。这件事,既可说是制盐的标志性事件,也可说是一个充满了创造灵感和浪漫亲情的伟大创举。

如今,这个饱含灵感的创意,己随浩荡的澜沧江流进我们历史的每一个篇章,并渗进我们民族的肌体。制盐是人类除了用火之外最伟大的创举。想不到眼前这片盐井,竟是由女人发现并用她们的脊梁托起来的!历史如果不能记住她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那么就请记住她们背负卤桶,在陡峭的木梯上,来往上下的身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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