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过身体的是一场幻爱

时间:2022-08-01 03:32:26

A

小悠知道杨明并不爱自己。她觉得无所谓,不爱没关系,爱了有瓜葛,有牵扯,会拖泥带水纠缠不清,跟他在一起,仅仅因为钱。

小悠来这座城市5年了,初来时在秀水街上一家美容院学美容。秀水街在C大附近,每天小悠看到陈词一个人从店门口经过,穿洗得素白的旧衣服,根根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幽微的光亮,她喜欢那样妥帖干净的男孩。

3年过去了,一起来的姐妹早已在这座城市开枝散叶,另立门户了,她还是棉布长裙,微笑着替客人洗头按摩。陈词还是会从门前走过,每次见到他,心潮一如初时的澎湃着。她想总有一天,她会叫住他,向他表白。

陈词是她高中暗恋的男孩,无数次都偷偷走在他的身后。他考上了A城C大,她也就追随而来。

可还没有来得及表白,陈词某天和一个看上去很矜贵的女孩来店里。女孩来做头的,从洗头,按摩,染发,烫发,整整6个小时,陈词耐心地等在一旁。后来女孩说想吃冰淇淋,大冬天的,下着冻雨,陈词二话没说跑出去买,再回来时,通红的双手握着两支冰淇淋。草莓和巧克力的。女孩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我只吃香草的。那两支冰淇淋就落到了一旁小悠的手中。

一转身,陈词已推门而出。

没有人知道那刻小悠心很痛,不是因为陈词喜欢这个眉目疏淡姿色平凡的女孩,而是心痛他那双被冻得通红的手和他发间闪闪发亮的雨珠。

后来从小姐妹的口里知道那个女孩的爸爸是做房地产的,家中很有钱。

她的心,有点酸酸的。

B

那个时候,她已认识了杨明。

杨明有自己的一支运输车队,有队员请假,他接手跑一趟长途。每次跑完长途就到店里做个按摩。几次下来,觉得小悠手艺压人,再来时就点名要她做。他不像别的男人爱动手动脚,偶尔问问她的身体和家人,也说说自己跑车时遇到的有趣事情,给小费时也很大方。

3月的一天,小悠给一个客户做按摩,做到一半,男人一翻身就将小悠拉到怀里,在她饱满鼓胀的胸前狠狠捏上一把,情急里,小悠咬伤了男人的手,勃然大怒的男人一把将她掼到地上,骂她当还要立牌坊,声音和动作大了点,一直在外面等着小悠的杨明破门而入,一见坐在地上抽噎的小悠,抡起拳头朝男人的脸挥去,的还是男人吗,欺负一个女人。

也是那天,杨明说,我给你开家美容院,你不要再受这些王八蛋的气了。

小悠沉默了3秒,说好。她需要钱。高考那年,哥哥出了车祸,一家之柱的爸爸闻讯昏了过去,再醒来是在医院,落了个半身不遂。她狠狠心,撕了录取通知书,一肩担起家中的重担。

接下来,小悠选店面,装修,招人。杨明没事时来当监工,操着一口乡音浓重的普通话指挥工人爬上爬下钻墙打眼,新招的几个女孩一口一声老板老板,坐在门口往脚趾上涂指甲油的小悠心里讪讪,这男人,又黑又壮,长得圆头圆脑的,就像大蒜头一样,如果不是他肯替她开这家按摩院,她会跟他吗?

店子开张那天,杨明在店里忙到凌晨两点。那天,小悠让他留下来。在二楼的按摩床边,小悠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扣子,莹润肌肤寸寸毕现。杨明站在光的阴影处,双眸雪亮。

后来他如提线木偶般走过来,捡起地上那堆衣服,一件一件替她穿上,手指无意碰到她像花蕾一样坚挺的胸部,她感觉到他的震颤。寂静里,他说,小悠,我并不是为了你的身体。我有老婆,在乡下,她给我生了两个娃儿,她对我很好。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小悠哧地笑了,在美容院几年,她见多了各色男人,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性无能就是柳下惠,还真会给自己戴高帽。

既然不领情,她乐得省一事。

C

店里的生意很好,以前习惯了她手艺的老顾客,都过来捧场。店里的小妹见到杨明依然叫老板,叫她老板娘。她也不辩解。

25岁生日那天,杨明请店里的小妹去市里最好的餐厅为小悠庆生。他这天还特意换上了新买的衬衣,天蓝色,衣服的叠纹都没有烫,说不出的扎眼。席上,一个劲地往小悠的碗里夹菜,小妹们挤眉弄眼地嬉笑,兰姐好福气。小悠低着头吹开汤上的油花,慢悠悠地张开小嘴喝着。

吃到一半就想去洗手间。

再出来时,几年不见的陈词正朝她迎面走来,黑西装,深紫衬衣,衬着他那张脸更英俊得让她恍惚。

就是回神的那一秒,她唤住了他,陈词。

三天后,她和陈词已经滚在酒店雪白的床上。陈词很熟稔地吻她,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肌肤,掠起一阵让她从心到身体各处都不可抑制的颤栗,随之,整个人像冰淇淋一样软软化开在他身体下,那种冲击像刀一样凛冽地将她洞开,然后从黑暗处开出无数朵美丽的花来,她那样欢喜,尽管疼痛。

那段时间是她人生里最快乐的日子,她有一种在最美好的年纪遇上自己最喜欢的人的幸福感。原来陈词早和那个房地产女儿分手了,现有自己的一家公司,公司正如日中天,大多数的时候是忙的,所以每次约会都显得匆匆,约会的内容除了还是,但陈词的时候很专心,专心得让她觉到他很爱她,爱她的每寸发肤。其实他们没有一起吃过一餐饭,没有逛过一次街。她说起那天经过哈根达斯,她想起那句很矫情的广告词:爱她,请她吃哈根达斯。

果然,陈词带她去吃哈根达斯,那天的阳光很好,比绿茶慕斯更令她感觉幸福得晕眩的是他拿了钻戒向她求婚,那颗钻戒在玻璃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让她眼泪直流。

她收下了钻戒,两个人看过一场九点半电影,刚出电影院,陈词接了电话说要去机场接一个客户,吻别她,让她一个人回家路上小心。

已是深夜,在回家的路上遇到那三个男人,挡在她面前,她想到的是要怎么保护她食指上的那颗钻戒,可显然,那三个男人对她那双被鱼网丝袜包裹的修长双腿更感兴趣。

昏迷前一瞬,小悠听到自己惨烈的尖叫。

D

小悠被三个男人给了,碟片被她用所有能想到的方法给破坏。他们向小悠勒索一百万,否则就将这光盘到网上去,小悠看着食指上那枚闪闪发亮的钻戒,她怕了,她怕陈词有一天看到这些碟片,会嫌弃她。而这些年赚的钱,她大部分寄给了家里,存折上的数字不到五位数。

她只能向杨明借。

杨明一听到她要这么多钱,脸都变紫了,小悠一直哭一直哭,哭得他的心都乱了。第三天,他还是把钱给凑齐了。那么厚一叠现金,放在黑色塑料袋里,她接过那些钱,第一次觉得貌不起眼的杨明像泰山一样伟岸高大。

一百万换来一张光碟,也换来了小悠的幸福。小悠第一次对这个男人感到愧疚,她所能说的是,我尽快把钱还给你。

杨明嘿嘿笑着,没事。

缓过劲来再拨打陈词的电话时,电话一直关机中。接下来的半个月,小悠快要疯掉了,满世界找那个给了她一颗钻戒的男人。

陈词没有找到,倒是杨明乡下的老婆找上门来。小悠赶到时,杨明和他老婆正抢夺着一只吹风机。女人一见到她,饿狼一样的扑上来,狐狸精,你让我家倾家荡产了。

小悠到这时方知杨明卖了车队所有的车才换来那一百万。

那瞬,小悠如石雕木刻,她艰难地望向眼前这个被女人抓得满脸是血印的男人,心迸开一个大口子。

很快,杨明跟女人离了婚。杨明没有了车也没有钱,那些天他白天出去找事,晚上就坐在店门口抽烟,两眼发直地看着车来人往。

小悠觉得自己毁掉了这个男人。

E

美容院转让了,小悠想拿了钱给杨明东山再起。

可是陈词不愿意,小悠说陈词你还是人吗?你讹走人家一个车队,你害人家倾家荡产……

陈词不想多听小悠的质问,甩了她一个耳光,拿了转让美容院的钱就往外走。

追出去的小悠看到杨明站在门口,她张嘴想解释,却看到陈词双手捂着腹部,血从他苍白的指间洇出,瞬时鲜红。

杨明以故意杀人罪被抓走。

小悠去看他的那天,流着泪问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好?

杨明低着头说,这是我欠你的。

五年前的一个晚上,他的车在经过小悠的城市,撞倒一个骑摩托的男孩,当时是弟弟开的车,可弟弟没有驾照,如果追查下去,会追究法律责任,那趟货没有办法在指定的时间送达目的地。所以在弟弟大脑发懵的瞬间,他咬咬牙,一脚朝油门踩下去:继续开。

后来他在报纸上看到了这条新闻,知道一家人因为这场车祸可谓家破人亡,报纸上,小悠悲伤的脸清晰可见,这件事令他一直愧疚不已。直到偶然遇到她,他就想尽一切的弥补。就算他知道小悠和陈词合伙骗他的钱,他认了。但他不允许陈词欺骗小悠,陈词这些年来不务正业,骗有钱女人的钱,打牌赌博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杨明怕小悠跟着他会吃苦。

小悠又何尝不知道,陈词是骗她的。可是有时爱一个人总是心甘情愿去做很傻很傻的事。可一切都结束了,当陈词那么绝然拿着那些钱要走时,她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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