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读生”的悲剧

“的，你们都是鬼……我是天王……哈哈……”一位朋友的儿子日前突然在家“发威”，朋友打电话要我前去帮他做做孩子的思想教育工作。我应约前往时，只见他又叫又骂，屋内也被他打得乱七八糟，不得已的父母只好将他双手反绑。我一看这情形，建议立即送精神病医院治疗。结果，医生诊断他是患上了儿童少年精神分裂症。

朋友的儿子叫小林，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上学后学习成绩总是滞后，特别是到了三年级后，几乎门门都不及格，以致拖了全班平均成绩的后腿，班主任老师也因此在年终考核时没评上优秀，并影响了晋升职称。因而在四年级报名时，班主任怎么也不再要他在她班上。后来他父母找到校长说，现在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学校不能赶走学生，校长无奈，只好出了个折衷的主意，让他父亲去医院开个孩子有“弱智”的证明，然后让小林到班上试读。此后班主任不再管他的学习，连班上的各种活动也不让他参加，同学们也没人跟他玩，有的甚至还骂他为“笨蛋”，他成了班上多余的人。慢慢地，他变得越来越内向，以致不肯去上学，但父母不同意，告诉他老师不管就自己好好学。“老师不管我，我能学得好吗?那还要老师干什么?”小林第一次与父母顶撞起来。从此后，他的脾气越来越犟，常常埋怨是父母把他搞成这样，虽然书还是照样去读，但一回家不是骂父母，就是一个人在房间里放录音机；深夜都不睡觉，有时还自言自语。小学毕业时，由于他没有学习成绩，不能参加会考，因而不能升初中。父母没法，只好又四处活动，让他到中学再当“试读生”。为了这不中用的儿子，一次交了几千元钱不算，还要讲尽好话，他父亲越想越气，回家把小林臭骂了一顿。谁知小林竟与他父亲先是对骂，后又对打起来，当晚就胡言乱语，把收录机等物品砸得稀烂……

儿童少年精神分裂症多为慢性疾病，与家庭中诸多应激因素有关，如家庭不和、父母关系紧张、亲子关系矛盾、家庭破裂、父母双方或一方性格怪癖或患精神疾病等，这样的环境对儿童的生活成长，无疑会产生不良影响。其次许多家庭视孩子为宝贝，孩子从小娇生惯养，适应能力很弱。也有的父母整日忙于工作、学习，无暇照顾子女，或由保姆照顾或托给外地的老人抚养，母爱的缺乏、科学育儿手段的贫乏，易使儿童养成太多的不良行为和习惯，影响其健全人格的建立，甚至形成分裂样人格。再者，心理社会影响也不容忽视。儿童少年都是社会的成员，虽然接触社会比成人相对单纯些，但是电视等信息的影响、繁重的学习任务、升学的竞争、理想和现实的矛盾、同学和师生间交往的冲突等，都牵系着少年儿童的心理，他们烦躁、紧张、压抑、苦闷的心情无法摆脱，一旦不良应激因素的刺激超越了儿童自身承受能力，则容易发生精神障碍或诱发潜在的精神分裂症。

近些年，儿童少年精神分裂症的发病率有增加趋势，这与目前的“应试教育”和片面追求升学率有一定的关系，一些学习成绩差的学生就成了“不受欢迎”的学生，在一方要读书，一方不想要但又不能不要的情况下，有人想出了让这些学生“试读”、“旁听”，当编外学生的主意。几年前。报纸曾报道北京某医院“弱智儿童”诊断证明盛行就是这一原因。实际上，笔者也常常遇到这样的求助者，但仔细检查，这类孩子往往只是智商偏低或有心理卫生问题，并非弱智。只要得到正确的教育或恰当的治疗，完全可以正常地学习。但这一纸弱智证明和“编外”处理，如同一剂慢性毒药，严重伤害了孩子的自尊，给孩子以沉重的打击，他们轻者形成内向、孤独、多疑、敌意、自卑等不良性格，重者甚至会不堪重负而精神崩溃，导致精神异常。小林的情况就是如此。

教育学上有种“成功教育”理论，任何学生只要得到正确的教育，都能获得成功，然而，现在以升学为主要目的的教育模式，却忽视了这一理论，以致不少孩子成为它车辕下的牺牲品。希望小林的悲剧能引起人们的注意，不再有孩子重蹈他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