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的荣光

时间:2022-07-29 04:48:45

土豆的荣光

土豆的荣光

――献给2010年春天的干旱

也许,一生就这样被上面这干土败坏

都好几个月了,一直未下过一场像模像样的雨

风声浸过的土,疏松、浑浊

或许,再过不久,我将松动

蚂蚁已在我不远处打洞

它都怕闻到我将腐未腐的甘甜味

不知道,一块土豆最后的荣光是献给蚂蚁

泥土、那些未来会开散的叶子还是花朵。

梨花

今夜,又风又雨,渗透着无尽的黑

我将把这遍身的缟素带往哪里?

坎坷的土地正满山遍野举起

这琐碎而密集的白

也许有人最后都不明白

我只是一棵梨树上

周而复始的花朵

已怀抱子粒。

风湿

时光的凄美

让我觉出废墟中无止境的秩序

一切病变之后

所有的潜伏重见天日:

骨头与关节,佝偻的身子

蹒跚的脚步……

传闻:只有黄金的溶液

才能腐朽我无意中组建的城堡。

堆包谷草

大人们拉拢一垛垛风干的包谷草

他们看准了一棵树

有时直接就是埂子

递的已开始往上递

拉拢的还须继续的拉拢

一个大人在上面一垛接一垛的叠好

这是来年要用背架背回家的牛草

有时也会被我们一个一个的拉着在山路上疯跑

有时还会在一个放晚饭学的黄昏

要被大人称为“砍脑壳”的某个一把火烧掉

而此时站在旁边准备犁地的牛不知道这些

不停的用尾巴扇打背上的牛母蚊

天气阴沉,我们坐在埂子

不停的打着用草编制的“鸡”

那时我们真的年少无知

还拉不动纠结成一垛的三个包谷草。

祈祷

一个故事说,当她死了

她要躺在他的怀里

要让泪水滴落在自己冰凉的脸上

已好带走他最后的体温

这也非梦想,这个世界上

许多东西之所以存在

比如高悬在上空的鹰

比如地上觅食的雏鸡

我当为谁祈祷?

双手合十

内心弥漫着慈悲的尘埃。

这个夏天

这个夏天,我们最终学会了玩QQ农场

学会了偷菜和喂养那些莫须有的动物

和那些忧伤的名字一起成长

勿需微风吹拂的牧草

暗中将叶子抛弃在时间的暗流

光阴正大光明的流失。

沙漏

把一生的光阴,消耗在流淌上

已无所谓悲愤与惊喜

而我常自视为艰辛的一类

似乎看惯了时间与流水

只是一个无色无味、光滑柔软

另一个却苦涩、干燥

甚至在流淌中尽显拥挤

这确实需要巨大的风险与勇气

一旦开始流淌

再已找不到回家的路

更何况要在黑夜之中静静的流淌

而最终我们都没有隐姓埋名

更没有偷奸耍滑。

寓言

从静的角度,我更倾向于黄昏的山脉

静谧的树林、稀疏的房屋

以及房前他那塌邋着叶片的梧桐

五月了,一切却倍显宁静

如果一定要处在动中

尽可能的让人想到:

上空的苍鹰,踽踽而行的孤独者

不知疲倦地爬行在树干上的黑蚂蚁

有时随风飘零的树叶

准备争斗的公鸡

坐在门槛上端着大海碗的幼童。

我的乡村

是谁家的烟叶还在地里

承受烈日的炙烤

近乎散架之前突然的塌邋

是谁家的玉米在成熟之前

做了最后一次美梦

天花上的粉尘抛洒在了风中

阴影正躲藏在核桃树下

将熟未熟的核桃已成了松鼠怀中之物

是谁无意中制造的响动

让它痛失美味

农民们散坐在窗前开始喝凉水

苍蝇看透了这一切,不厌其烦

随着温暖的甜气偶尔的飞动

沙锅斜倚在窗子上

锅圈略显轻松

一朵瓜花的开放

昨晚,这里一定光芒四射

许多东西早已睡去

好些没来得及绕道的蚂蚁是知道的

有些很有可能还被伸展的花瓣

瞬间弹出好远,

只好凭借暗中的摸索

找到回家的老路,

不过,好在粉黄、温暖的瓜花

在黑暗中没有黯然消色,

而对瓜藤窥探已久的野蜂

它们中的牛角马蜂、长脚闹

一定在不远处安营扎寨,振翅欲飞

好赶在家蜂抵达花蕊之前。

1941年林徽英的春天

为了依靠史语所的图书

1940的冬天,林徽英不得不坐汽车

带着乱世的美,还有粱思成依托

到四川李庄去,从昆明出发

一路途径曲靖、宣威、赫章、威宁……

同行的除史语所、营造学社的诸多学者家眷、

她年迈的母亲、两个幼小的孩子

还有夜晚不停地围着抛锚汽车的狼嚎

1941年的春天,李庄气候潮湿

阴雨绵绵,粱思成在重庆也没有找到

治疗肺病的特效药

旧病复发,躺倒在行军床上的林徽英

无法起身送别来李庄调查的梅贻琦一行

好在从昆明远道而来的金岳霖悄然而至。

盖墙草

现在才发现,我过于强调秋天盖墙草的盛事

连同它内心发亮的穗

季节让它那样洁白

近乎传说中雪山飞狐的尾巴

其实,秋天只是一个忧伤的陷阱

在加上青一色的草叶

它们都成了我直面人生的一场心病

在我爬山道路的两旁

几乎成了晴翠接荒城的意象

人生是否真的如草木一秋

好在人到了不惑之年

对许多东西的看法

清晰之后抵达了模糊。

缠绵往事

最终,我找到了忘却的办法

而你却在我的内心挥之不去

作为一个季节

你让我想起秋天枯黄的黄豆叶

以及一个人坐在路边

看偶尔还悬挂在枝头的剩梨

那时,真的很郁闷

有点像早晨雨点不停的下落

有些还打在邻窗的雨蓬上

发出无奈的声音

一切都意味着一去不复返

我仿佛看到:你那急促的呼吸声

像从睡梦中苏醒时的慵懒

坐在桌子边缓慢地抬起头

没有自习,不爬山吗?你说。

那些个傍晚,凤翅山的黄昏

在雨后落满了晚霞

真的很美。

银杏

和你相爱之前,我过于相信

你仅是一株银杏

并不知晓冬天你餐风露宿

用黄金打造沉醉的树叶

坚韧地由一株变成了一棵

在我的内心深处根深蒂固

而现在,我只有相信来自远方的冬风

唤醒你遍身飘飘洒洒的蝴蝶

洒落一地的风尘

或坐在月光之中

用内心的利斧将你连根刨除。

夏天

其实,那个夏天我们可以到成都去

杜甫草堂,你说你带我去黄果树瀑布

我说不如去凤凰沈从文故居

或者就去远点到上海去,去静安寺上香

去常德公寓看张爱玲的背影

巴金的故居,鲁迅故居……

而最终,你一个地方也没有去

只在一些雨后的黄昏

上到凤翅山上去看落日

看日落西山后一城的灯火

还有别人不太适宜的长烟一空

说你拍了好多落日照片

我从上海发回的照片

你只字未提。

薰衣草

你那淡蓝色的叶子,浑浊、娇嫩

是否混淆过时间

是否混淆过这屋内的灯火和野外的月光

是否还记得你长满过乡村的一块块荒地

是否被秋雨洗刷过遍声的尘埃

是否真的为一件无言的风衣难过

你这带有诗意的名字

有时,我都为你不分季节难为了你

现在,突然想起你仅只是办公桌上

一位同事养在花盆里的一种草

而我正寄居于这个远离都市的小城

形如浮萍,这是否意味着:

我爱过的和爱过我的

正离我而去。

等待

成为象征的东西,比如流水,比如天空

比如大地,一切千变万化

有时是怀抱着感恩与悲悯

有时甚至寄托着人们的哀思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静静的等待

先前一定有人这样等待过

以后还会有人要这样做

其实最终等等待的

只是子夜时分的

一条短信,一个电话,

或者一阵脚步声

也许来自远方

也许就在隔墙

而他注定向左

我注定向右。

泪水

亲爱的朋友,还不回复短信吗

我真的想对你说,那里的夜晚起风了

她正对着烛光,读阿赫玛托娃:

“我们俩走进教堂,看见祈祷、洗礼、婚娶

我们俩互相张望,走了出来……

为什么我们俩没有此举”

便用短信发给考进城当小公务员的你

屋子里空气开始收紧

慢慢地,发呆的她开始抽泣

脸颊冰冷,在她的眼角

我有点像清晨花儿上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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