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族:来一起疯狂吐槽妻子的“罪大恶极”

时间:2022-07-29 12:42:32

我真的越来越忍受不了茉树代。从前她是我见过的日本女人中最贤惠,最大方的,现在却成为最麻烦、最小气的。更要命的是,半年前,我刚娶了她。

忙碌的工作让我压力不断加大,可是茉树代倒好,像活在童话里的公主竟然辞掉了工作,还每天不断给我制造麻烦。这让我越来越不想回家。很多时候,我都宁愿在酒吧待着。

酒吧去得多了,老板赤木也和我熟络起来,一边给我倒酒,一边还会关心两句:这次要吐槽工作还是感情呀?

我简直像一只装满了水的木桶,被揭开一根木板,便倾巢而出。我开始历数茉树代的缺点:不出去工作,每天无聊就给我煲电话粥,一点家务事也理不清,经常不是烫到就是滑倒,喜欢看恐怖片又自己吓得门都不敢出。好不容易出个门又忘记带钥匙……我觉得我的生活只要有个她,就根本什么都不用干了。电话一响,看见是妻子打来的,我一点甜蜜也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和厌烦!

赤木耸耸肩,苦着笑说:“男人们吐槽起来还真是如出一辙。”说着,他指指不远处的一桌男人。我才知道,原来,吐槽男不只是我一个人。

第一站:吐槽池

在赤木介绍下,我加入了一个叫“爱妻协会”的组织,当然,我们可不是为了炫耀自己有多么爱妻子。美名之下,它其实就是江湖传说的吐槽协会,男人们在这里可以疯狂吐槽妻子的“罪状”。

协会常在周一到周三组织活动,因为这段时间属于“工作日”,男人可以“加班”、“应酬”。当赤木第一次打电话问我晚上去不去的时候,我还是很犹豫,这一去,会不会就真的成了“不归家”的男人?虽然我对茉树代厌烦不已,但是我并不想主动破坏这段婚姻。于是,我拒绝了。

谁知道,就在下班前10分钟,茉树代给我打电话,邀请我参加她们的同学聚会。茉树代的同学聚会我可是领教过了,除了讨论吃,喝,穿外,就是谁又换了新房子,新车子,新男友,无趣而又功利。于是我连忙改变计划,说要加班,然后去了赤木说的那间茶座。

在日本,茶座通常是清幽的地方。然而,我远远地就听到一阵唧唧喳喳的声音从茶座传出来。一进门,就看到一群男人们分小组地席地而坐。中央有个池子,一个男人正站在池子旁边,双手插在发丛中,沮丧地说着:“都是些小病,你能不能不要事事都钻牛角尖呢,医生都说没事,不久就会好的!你每天让我陪你到处看病,我很烦,很烦啊――”

说完,他朝池子里吐了一口口水,松了一口气,然后回到座位上。

接着是第二个人,他一到池子旁边就说了一句:你们的妻子都没有我的妻子这么让人受不了!接着他开始抱怨对方有多么不解风情,每晚都要开着灯亲热,让他很不自然。话一出口,在座的男人们都偷笑。他也朝池子里吐了口水,仿佛苦闷的心事也随着口水都吐了出去。

很快,轮到我,我站到吐槽池前,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想好到底要抱怨哪一件事,不做家务?在家不打扮?太喜欢黏着我?看大家吐槽完都很轻松的样子,我太向往了,不知不觉就站在吐槽池前絮絮叨叨地讲了半个小时,把茉树代所有的坏毛病,包括她刷牙后不把牙刷放到架子上的小事情,统统都说了一遍。最后,吐口水!

等我转身来,茶座的男人们已经走光……只剩下赤木。他说:你的妻子真绝!

我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回家,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安稳而舒坦的觉,心中那些不快,终于一股脑地吐槽了出去!

第二站:吐槽铁则

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我都靠着吐槽池来解压,不过,去发泄了几次之后,就觉得自己有点“老生常谈”了,说来说去就是那几件事情,自己还显得口,唆唆,不像个男人。

正想说这次去吐槽后就“戒吐”了,当天却吃了个闭门羹!只见茶馆门口贴着一张大海报,写着:爱妻日,你准时回家了吗?

爱妻日?我打电话向赤木询问,才知道,原来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是吐槽协会的“爱妻日”,男人在吐槽了一个月以后,这一天要怀着愉悦的心情在8点之前回家,并且在三分钟内,呼唤妻子的名字,深情凝视自己的妻子,表达爱意。

这下可难住我了,要我吐槽妻子有什么不好,那我真是张口就来,可是如今要我对着茉树代倾诉爱意,我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都7点20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呢?!”赤木就像个监工一样,在电话那头开始嚷嚷。我说我没有准备好。谁知道那家伙竟然奚落我,他说:“吐槽的时候就没见你准备,以前你们恋爱的时候你说那些肉麻的话也不是有准备的。实在不行,就当例行公事好了。”

那天,我终于赶在8点之前到家,茉树代微笑着给我开门,我把外套和皮包扔给她,草草望了一眼,例行公事地说了一句:“你今天真美。”说完我自己都觉得别扭。

然而,当晚我看完电视要去睡觉的时候,瞥见茉树代还坐在化妆台前自我陶醉。有多久,我不曾看见这么可爱的茉树代了。

三天后再次聚会,没有一个男人上去泄愤,而是争相讨论着上一个爱妻日,他们给了妻子哪些惊喜。第一次,茶馆没有怨气冲天,而是一派祥和。当天,会长仁川送我们一份爱妻铁则,他说如果能去好好爱你每天都在抱怨的那个人,生活或许会完全不一样。

连续两天,我都没有心思工作,只要一想到会长那番话,就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打开爱妻铁则,我决定照着上面的方法试一试。

周六,茉树代照例很早起床,开始做家务。我被她收拾屋子的声音吵醒,我起床正要发作,手机响起,提示说:做一件让妻子高兴的家务。

稍微缓和了下自己的怒气。我开始主动帮妻子拆沙发褥,她好拿去干洗。

她正要出门,我手机震动,提示说:将心里的感谢说出来!照本宣科,我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说:“辛苦你了,早点回来。”

茉树代一向是个慢性子,这一去就去了两个小时,手机已经先后提示我:听听妻子今天发生了哪些事,以及扔掉炫耀、害羞、主张和面子。好久以来,我第一次主动给荣树代打了电话,她接起电话就说:“亲爱的,我是茉树代。”甜美的声音,喜悦的语气,我忽然想起平时我接她的电话,都是冷冰冰的一句:“又怎么了?!”。

挂掉电话,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瘦削的茉树代,提一大包褥子的画面,我立马驱车前去接她。回想从前,我总是寸步不离地想和她在一起,怎么如今就变得这么冷漠了呢?远远地,就看见茉树代艰难前行的身影,手机又在振动:变一变,变回恋爱时期的心贴心。

下车,还来不及让莱树代消化掉见到我的惊喜,我已经深深拥抱住她。

晚上8点,我们坐在家里的餐桌前,共享茉树代牌温暖寿司,我由衷地说出一句:“谢谢你,亲爱的。”

虽然,那些肉麻的话,是在手机提示下完成的,可是当我说出后,才发现,并不尴尬,反而有种久违的温暖。

第三站:卷心菜地

和茉树代的关系在一点点改善,这时候协会组织了一次郊游。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会员不仅仅有一起吐槽的年轻男人们,还有一些五十到八十岁的男人,他们甚至是从全国各地而来,当然,目的只有一个。

那是一个天空晴朗的午后,我们带着自己的妻子前往距离轻井30公里的群马县恋村,那里有标高1000米的卷心菜地,女人们在那里

拍照,男人则悄悄前往了卷心菜地中心。

气象台说,今天11点,是东南风,我们站在妻子西北面的方位。徐徐微风,神清气爽,难得偷闲离开工作,站上“爱妻之丘”就莫名拥有一份好心情,与当时站在吐槽池旁截然不同的放松与愉快。远远地,在一群女人中找到茉树代的身影,我用最大的嗓门,呼唤出:“茉树代,我爱你――”

搔首弄姿的女人们全部“停工”,循声望来。其中,那个鹅黄色的身影开始奔跑,我也奔跑,我们在卷心菜地中相遇,我抱起她旋转,仿佛一整片蔚蓝的天空,都是我们的。

五十岁的熟男,也拨开绿油油的菜地,说出真心的爱语。那一刻,没有太多要说的,那是比初恋更醇香,比婚姻更浪漫的爱,缓缓流在彼此心间,很美好。

第四站:拥抱计划

从卷心菜地回来,我们又收到仁川先生的“奇思妙想”――拥抱计划。

平时我谈吐不佳,可是拥抱还是很在行的,每当我不知道如何安慰茉树代的时候,就给她一个拥抱。

只见仁川先生嘴巴一撇,摇摇头,说你的生活就和你的拥抱一样没有质量。

夫妻生活没质量,从旁人那里听来,真是比工作能力不足还要扫兴。仁川先生把我当做“后进生”进行了单独辅导。我这才大开眼界,原来拥抱也分为这么多种:每天出门时在玄关处的“常规拥抱”;在等待电车等待红绿灯时的“伺机拥抱”;如同恋人拍照时那样从背后紧紧拥抱的“纵向拥抱”;相互搂着腰紧贴在一起行走的“横向拥抱”。

我必须承认,“伺机拥抱”是我们恋爱时候的最爱,“常规拥抱”是我们初婚时每日必有的戏码,而“纵向拥抱”除了少有几次我用来安慰茉树代外,几乎没有这样做过。至于“横向拥抱”,应该算是我最茫然,也是此刻最想尝试的拥抱。我发现,这几年来,我的工作在不断进步,生活情趣上,真的欠缺了太多太多。

那天一回家,我就立马和茉树代尝试了横向拥抱,她傻乎乎地被我紧紧搂着,我心里有歉疚,不知道她能不能感受到。我们像肯德基里的“骨头相连”,紧贴在一起,细细品味对方的感觉。那晚茉树代忽然流下眼泪,浸湿我的衣衫。

第五站:床头日记本

“因为焦躁,很多工作没有做好,被领导批评,甚至面临失业危机,我把这一切怨气都释放在你身上,我以为你是我的负累,而更加绝情地对你,可是,你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我,一直默默地承受着。我无论如何都要回报你的这份温柔与信赖,体贴,谢谢你,茉树代,我会珍视你一生。”

我把这些情感,字句清晰地记录在床头的日记本上,当我们吵架的时候,当我又再怠慢茉树代的时候,我会拿起来看一看。婚姻从来不缺乏感动,缺乏的是被我们在需要的时候记起,用来原谅对方那些小小的错误。

再翻翻最初那几页,想到我天天到吐槽池去抱怨的场景,此刻真觉得不好意思。不过,最初的怨气不吐槽,也换不来今天对“爱妻”的真正理解。爱一个人,才会让自己变得平静,变得自信。

后来,在和茉树代温柔相处的时光里,我繁忙的工作也变得顺畅起来。有牢骚的时候,我也不会再去吐槽池,而是会和妻子好好谈谈。当然,我们不会错过一年一度的卷心菜地呼唤爱的郊游活动,终有一天,我们年老体衰,还能在那里,痛快地喊出心中的爱。

爱妻,是男人一辈子的事业。

上一篇:错位嘿咻 第19期 下一篇:范荔:食客族的潮式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