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乃广:那个时代的压抑全反弹了

时间:2022-07-27 06:31:48

陈乃广:那个时代的压抑全反弹了

“知青时代对我的压抑,现在都反弹过来了,爆发了。很多人不愿意回忆那段历史,回忆起来就头痛。但是那段时间对我的人生是一个特有的经历。我遗憾,但我也感谢。”

陈乃广算是艺术家中的“另类”:头发梳得很顺,没有胡须,眼神里透露着谦顺和坦然,衣着庄重、气宇轩昂,全然没有想象中的犀利和张扬。

他年近古稀,没做过大展,鲜有名利上的追求,甚至连自己作品能卖几个钱,心里也没有底,脑子里想的全部是画,如何挤时间作画,如何突破,如何更好地呈现。看上去十分内敛的陈乃广,心底却蕴藏了激情的岩浆。

从临摹人体解剖书画起

“知青时代对我的压抑,现在都反弹过来了,爆发了。很多人不愿意回忆那段历史,回忆起来就头痛。但是那段时间对我的人生是一个特有的经历。我遗憾,但我也感谢。”

1964年下放到农村时,陈乃广就是带着一个画板去的。年轻气盛,总是把现实想得很美好,以为去了农村可以自己得到深造。到了江永看到风景很美,陈乃广很兴奋,觉得一定能画出很美的画。

但是一个月之后,就发现不可能了。繁重的劳动、艰苦的生活,压得他抬不起头,每天背着锄头,农民喊出工,一切美的东西都没有了。

“在农民眼里,绘画就是画‘鬼仔’。一个生产队长可以指挥你,不准你画你就得停,叫你画就得画。他们根本不懂艺术,我们却需要听他的,这个对性格实在有太大的影响。那个年代给我的烙印太深了,很难从里面跳出来。为什么老一辈艺术家都很难创新,都是被这枷锁给困住了。”

为了画画,陈乃广想尽了办法。下雨天不用出工,他选择下雨天在家里画一整天画,清晨起床就画,中午甚至忘了吃饭。晚上他就点着煤油灯,在昏暗的灯光下,拿着向人借来的美国人体解剖书一张张临摹。

那个年代的压抑,成了现在的动力

在生产队画了几年安稳画,陈乃广已经是农村非常出色的知青,干活很扎实,表现也很好。“但是一到招工的时候,你成分不好,你当知青的时候表现得再好也不要你。”

对陈乃广来说,那是最昏暗的日子。他和朋友一起住在生产队上,整体就是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在他眼里,下井到矿里去当矿工,当临时工,他都可以。只因为“只要出去就有机会画画,在乡下你是没有机会画画的。那个时候肚子都吃不饱,还有什么心思画画。”“我只要不在农村,不当农民,把户口搞到城里就行了。要我去扫厕所我都干,没关系,只要能混口饭吃。”直到上个世纪70年代后期,他才如愿进了矿山,随后又招工进厂,离开了贫瘠的乡里。

回顾当年那些时光,陈乃广感到有一股动力在推自己,推着自己赶快画。“我晚上起来,想起在乡下那个矿山,把灯打开就开始画画。我现在这么好的条件,不把时间抢回来该怎么办呢。哪怕有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因为当时受的苦和压抑太多,就会觉得时间很紧,想要利用这人生美好的时光,画出更多的作品。你说这是弥补也好,激情也好,我就想画下去。”

得意忘形,把形忘掉

知青十年,让陈乃广无法接受正规的专业训练,这也是他心里头最大的痛。所以,年近七十的陈乃广每天把自己关在宋庄,夜以继日地画画。

清晨6点起床,他就开始作画,“因为像我们这个年龄,精力最好的时候是上午。我从上午8点开始,4个小时可以画到下午一两点。中午煮面条吃也好,在外面炒一个菜也行。”

基本功几乎成了知青那一代人做艺术的软肋,想要突破只能利用自己的特点,发挥自己长处。于是陈乃广选择将水彩与舞蹈结合。

这条路,陈乃广显然走得很成功。他的画作被美国国画图书馆收藏,馆长给出的理由是:“一千位中国知青里面难得有一位画家,一千位中国画家里难得有一位画舞蹈的。”

在舞蹈的具象与艺术的意象之间,陈乃广找到了抒发胸臆的语言。“画风景是想把自己的情绪融合到写生里面,把写生画变得很有情调。而舞蹈也是要画精气神,要把具象的东西丢掉,真正艺术不在于去模拟现实生活,表现现实生活,而是体现画家的心灵和个性。”

现在陈乃广的画作多为写意。写意就是一种内在的情感,表达自己和对社会的一种情绪。“如果是大写意,就是画大的感觉,这个可以说是你的感觉越强烈越鲜明,画的作品会越模糊,越概念化。所以这就叫舍形抓影,这就是大写意。我的感觉就是要得意忘形,把形忘掉。”

陈乃广的画不太具象,具象的东西一般都是视觉上的美感,抽象的东西就是一个情绪的美感,需要自己去理解。所以他现在就是采取折中的办法,在两者之间,也就是写意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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