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式政治正确

上个月，客户关系管理公司Salesforce了一项新的人事任命。虽然挖来了曾在微软和惠普任职的高管Tony Prophet，但新工作无关产品或技术，职位叫作Chief Equality Officer，字面直译为首席平等官，工作是在公司提倡平等，特别关注性别、LGBTQ（性少数群体），以及种族平等问题。

首席平等官这个职位可能还是第一次出现在硅谷。也算是硅谷技术公司近些年来在属于它们的“政治正确”中的突出做法之一。

所谓硅谷式政治正确，你可以从这些细节看出一二。最近的直接案例是总统大选，任何一个公司或者CEO若表态支持特朗普都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在硅谷内部，几乎每个技术公司都会参加每年夏天的同性恋游行，以表示对于性少数群体的支持；招聘工程师的海报，包括Uber、Lyft招聘司机的广告，越来越多让女性出镜；最近几年无论是Facebook、Google哪一家公司开会，上台演讲的高管们一定是不同肤色的；每一个公司都会说，要提高员工多样性，因为产品是为大多数人服务的，一个团队越多元化，思路就越开阔，也更有创造性。

性别和种族是最核心的两个问题。究其原因，会写代码的白人男性在过去几十年始终在硅谷占主导地位，当黑客、去创业、喝啤酒、开party这种从大学兄弟会里延续下来的传统变成了硅谷文化的一部分，无论是电影《社交网络》里描述的还是发生在现实里的Snapchat、Tinder曾经爆出的丑闻，都体现着这种被硅谷称为“Brogrammer”的文化。

于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人，自然是这个小社会里的边缘人群。

不过近些年，事情开始变化了。从外部来看，媒体对硅谷密切关注，特别是涉及丑闻、歧视的报道会使公司声誉扫地（看看现在的Tinder）；在技术公司内部，女性工程师和少数族裔人群总体数量上升，加上以雅虎现任CEO玛丽莎・梅耶尔、Facebook首席运营官谢丽尔・桑德伯格为代表的女性高管呼吁女性在职场上争取平等，越来越多的女性和少数族裔意识到自己有能力并且应该在硅谷这个白人男性占主导的小社会里争取地 位。

从技术公司的角度来说，无论出于真正提高女性和少数族裔地位，还是维护自己“创新、平等、自由”的公司形象的目的，做一些“政治正确”的事情是必然的。从2014年开始，Google、Facebook、苹果等公司开始员工多元性报告，以对外展示公司在性别和种族平等方面的努力，至少做到公司人口信息公开，接受外界监督。

起初看到Google、Facebook们的多元性报告，我在想这个报告的实际意义到底是什么，一个公司为了追求政治正确是否会带来新的不平等问题。以招聘为例，如果一个公司强调提高女性和少数族裔的人口比例，需要多招这些人才能做到，那么衡量一个候选人是否胜任职位的标准增加了性别、种族这些变量，在招聘过程中是否会存在对其他人的不平等？

但最近看了一个纪录片后，我的看法改变了。上周旧金山的一个技术公司在办公室里放映了一部叫作《CODE：Debugging the Gender Gap》的纪录片。内容关于女性在技术公司受到不平等待遇的问题，提到尽管像Google、Facebook等公司开始重视问题，但仍有许多女性在忍受隐性歧视。

例如人们会先入为主地认为黑客形象就是《社交网络》里男主角的样子：白人、男性、聪明、略有社交困难。因此当一个女性出现在技术公司里做技术类的工作，大多数人会觉得很意外。

这部纪录片里重点想说的是，生活中有许多隐性歧视的因素是早已存在的，只是我们习惯于这些思考方式而没有意识到而已。从这个角度来看，Facebook把添加好友图标中女性的位置提前、emoji中能看到各种肤色的人、亚马逊在玩具类商品中取消男女的分类等这些看上去是“政治正确”的做法都是对的，至少从一些基本认知层面，事情开始往好的方向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