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中的光影传奇户外纪录片拍摄札记

时间:2022-07-25 09:19:51

山野中的光影传奇户外纪录片拍摄札记

过了许久才肯用文字记录这次纪录片的拍摄旅程,迟来的记录源于内心的矛盾,痴想用华美的辞藻描绘出拍摄时途经的座座秀美山川和片片广袤无垠的草原,还有那淳朴敦厚的原住民。可遗憾的是每到一处,除了自然所赋予的一切永葆着那份坚贞外,一种不太和谐的声音常在耳边回荡,穿透耳膜剌痛着那颗清雅之心。

这种极富侵略性的声音,不是那里本有的,而是一种人为“惯性”将这声音从所谓“发达”的地域带入的。这种“惯性”正是舒国治先生所说的“文明巨力”,他言:“文明的最明显通象是惯性。愈是深浸文明、服膺文明的人,愈是依循惯性”。

此次拍摄间隙,我也尝试从与原住民的交流中获取他们本有的一些独特内质,但得到的答案却与那外来以散发恶臭的文明相一致,无非是由于地理环境所限,臭的浓度不是那么强烈罢了。抽象“文明”的前进,竟是真正“文明”的后退。这只得让我这等庸人寄情于山水,寄情于我们这帮怀揣梦想的拍摄团队。

腾格里沙漠,我与它结缘是去年的事了,掐指细算加上这次拍摄已来过4次,虽然每次行程都变换着方式、变换着路线、变换着行走之人。但它却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好感,即使是它给了一些电影创作的灵感,譬如那份苍凉、那份孤傲,还有我认为不是那么神秘的那份神秘。往往这种错误的指导,会使人对它有极其强烈的“游欲”,这种“游欲”也使得沙漠之旅变得枯燥,游的意义最终变为“餮摄”。不过这种“餮摄”给了枯燥之旅一种嘻哈不恭的乐意,看着丑相百出且洋洋得意,肆意在镜头前瞎晃的人,你定会敞口大笑,不料也会进入他人的镜头之中。

拍摄的任务又再次给了我一种别样之旅,这种别样之旅是我一直梦寐的,但只是限于沙漠。只有在此环境中,才能耗费整个下午时光面对广阔大漠思考,恰也有一种“绝处逢生”的快意。

甘肃的西北部本是少雨缺水之处,近些年不知为何慢慢变的雨水相对充盈起来。点滴雨水不能改变风沙大的噩梦,但也使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略有欣慰。我们这次的拍摄旅程恰逢这欲降小雨的阴霾天气,虽让拍摄不免受些影响,对于在沙漠中奔波的我们却是福音,无非后期制作略显繁琐。

沙漠之中,一座人为的建筑便是种种机构的聚集点,欲在沙漠中肆意撒野,还需得到至今我都未曾记住简称的机构的准许。说到这建筑,也带有浓重的电影色彩。在我记忆中,最沙漠的电影是《新龙门客栈》。可是眼前这建筑,模仿的既不像客栈又不像所谓的办公场所,只是以混凝土与木材杂糅的一处收费点,即使是门前挂有各类机构之铭牌。这种建筑在沙漠中总是碍眼的,碍眼之处在于伪文明的杂物放置于真文明之上。多看一眼我不知还有什么牢骚会脱口,躲进车中开往拍摄点在此时是一种非常不错的选择。

寻觅几处,导演终定下了一处不错的拍摄地点。导演是一位雷厉风行的人,做事也比较严谨与干净利落,如此描述略有大漠剑客之风韵,剑一出鞘必定见血。在沙漠中永远逃不出电影的魔咒。开机拍摄,除男一号与摄制组外,我们其余人等皆成享受时光的闲人。坐在沙丘上,早已搭设好的天幕让我们能避开紫外线的骚扰,眺望着不远处忙碌的他们,我们闲散的人一种莫名的优越感由心而生,不禁拿上一瓶备好的可乐痛饮一口,放肆的一声饱嗝,逍遥的人生不过如此。

漫长的拍摄,能让我花上一个下午在沙漠中思考。我脱去长时间禁锢在脚上的徒步鞋,双脚埋没在沙砾之中,感受着属于自然的那份温暖。偶有屎壳螂仙风道骨的飘然于薄沙之上,我便用手中的可乐瓶,拨弄几下放由它继续逍遥游荡。可我们何曾逃出过生活的拨弄,在被生活拨弄一下,就想出了种种以享乐为主的方式加以逃避,最终却落得丢失了本有的内质,作为一种生灵的生活方式和作为一种民族的文明。但在此时,我是如此的庸俗,肆意地享受这悠闲的午后时光,虽思考却也是肤浅、片面。索性睡去,不去想念。

一个下午的拍摄,在风起时结束。见风不雨,这肤浅的判断在此时是正确的。我们回到起初的那座建筑,天际处已带出了那如淡粉色同属“安抚色”的一丝静逸之蓝。蓝的略有清冷,虽未感雨滴的飘零,但就沙漠,那丝新出的天空也会让沉闷泛起清凉。清于我不曾与那建筑物中的人交往,凉于我将离开这刚给过我一个美好下午的沙漠。

沙漠,我未曾欢喜来到这里,也未曾喜欢过这里。美好的下午,是寄情于一种享受,寄情于团队梦想的达成,与沙漠无关。

扎尕那,是我在这次纪录片拍摄旅程中最难以判定的。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生活,在我眼里绝对配得上是那安心之地。可悲的是这里正被伪文明侵蚀着。这种缓慢的变化,不去深究无法感受,往往被自然的美所蒙蔽、遮盖。

在未与扎尕那谋面之前,已被那雄美的感染力所折服。去过那里的人,用极尽华美的语言描述。不止一人对我这样诉说,而总会词穷都未能述其详美,只得以“你去就知晓”草草了结。这样叙述是致命的,它会在你脑海中不断浮现,反复地冲刷脑海,在梦中也难以逃脱。当再听得有人叙述,也会跟近凑入,侃侃而谈。不知中,已误入还未曾属于自己的那份美。

拍摄的任务,让我没能细细追寻扎尕那的那份美,留下了对前往路程遥远的抱怨。若离得很近,闲来无事躲进你的怀抱中,静心读上几本书,品上些好茶,住上两三月,定是件人生乐事。但真离得近,扎尕那也不会再是那扎尕那,只是一片绿油油的山头吧?所谓佳地,在于它那属于宗教的神秘和那属于地域的美。白龙江穿镇而过,江北是甘肃境的郎木寺,江南则是四川境内的安多仓郎木寺与格尔底寺。寺中喇嘛虽相隔一江,却用每天的讲经传达着对信仰的执着。在这样的一处小镇,吃饭成了庄重的仪式,我们不敢太放肆的咀嚼,生怕触犯神灵,独自默默品尝属于自己的那份。拍摄的团队驻足在一家名为“丽莎酒吧”的小店门口进行拍摄,这便给了我充裕的时间来转换角色,从陌生人变为本地人。

走在路上环顾着四周的特色小店和过往人群,太多的外来事物已经改变了这里。周边的小店利用反复加工过的地域文化感染着外来人,叫卖的店主眼中流露不出些许淳朴,在店主群中也不乏一些外来更具商业头脑的人。观光的游客总是带着对这里所有东西的好奇,连锁反应让更多的人涌入,让更多的人看上了这本是很纯粹的地方,而这里真正的文明是否只剩郎木寺的佛教圣光?

郎木寺的惆怅与前往扎尕那路途中绵绵小雨相伴,小雨拍打着车窗,窗外的若尔盖草原也让我没有更多的视觉憧憬。是一种外来文明的殖民将我的审美蒙上了一层厚纱,连贯的心里反应串连在一起,一路上我尝试着努力看清纱布后面的美景,或许是阴霾的天气模糊了双眼,我未曾真正看到。

小雨停下来,已是傍晚时分,一天中最后的阳光努力挣脱云海,放射出几束光柱,照射着这座被群山环抱的小村。我们一天的跋涉至此也告一段落,但惆怅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一天之中占主流的地位,我愿意为惆怅寻找解脱词。“阴霾的天气和连绵的小雨影响了我的心情,让我们承受了一天泥泞之路的跋涉。我为之淳朴自然的思考,万物和谐的取乐。她看到了我的诚意,也羞愧于自己的不近人情。在一天中的尾稍,何不一起欢快一下,毕竟已经安稳地踩在了扎尕那这片土地。”

雨后的扎尕那散发着属于这里的特殊气味,不是那单纯的土腥昧,也不是那酥油的飘香,是一种透人心脾的舒爽味道。漫步在乡村的道路上,步履受泥泞的限制,可很是享受,这样我会有足够的时间观察这陌生且亲切土地上的一点一滴。

走到半山腰俯视与眺望都是不错的选择,但身后的寺院让我又略显拘束,高喊一声或是一声响屁,都会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傍晚。静静徘徊在寺院周围,十几步的俯视体昧这小山村和停止数秒的仰天眺望被落日映成金色的石峰,像极了祷告的喇嘛。

扎尕那是我从小至今见过的最美山村,她的美不是单纯的,而是一种包容糅杂的美。单提出某一处来评定,不会得到你的赞美和细赏。从一种宏大的角度来品味,却会很震撼。站在这座小村口,可以看到阳光穿过垭口照射小村的美,可以看到雨后云雾环绕群山恰如仙境的美,也可以看到蔚蓝晴空下如诗如画的美。若是如我站在高处观望,便是一世外桃源的田园风光版,袅袅的炊烟、潺潺的流水、绿绿的青稞浪。再述说下去我也难免词穷,还是“你去就知晓”这句话最能勾起向往。

夜幕降临,不便在寺院周围再过多徘徊,影响了僧人们次日清晨的早课是该死的,“早”永远是那样的弥足珍贵。缓步下山,山路已不是那样的清晰,崎岖的路面,让我反复判断才敢下脚。拥有神佑的山,富有着哲学的意义,上亦艰难,下亦艰难。途中偶遇几位当地孩童,顽皮地蹦跳到我身边,操着不是很地道的汉语对着我喊着:“钱给!钱给!”我诧异地看着他们那干净明亮的双眼,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逃避了纠缠,继续下行,身后不时传来的喊声,只如那催促之声罢了。傍晚的遭遇,让我难以入眠。躺在睡袋中的我,如被父母包裹着一般,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绵,与外界划清了界限,拥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空间。那份空间单纯、感性、稚气,拥有着一份孤傲,抵挡住了外来的寒冷。可是当被叫醒时,必须离开睡袋,把它填塞在包囊中,待下次独处之时再见。

拍摄日出,要赶在日出之前。起床气未消散已站在“向导”康珠家小院里了。康珠是当地土生土长的牧民,我们太多的设备需要他走访邻里协调牛马,他与家人早于我们已出门了,所以这会在小院中我们成了暂时的主人。摄制组安顿好机位,等待太阳的初起,我肆意但不放肆的在院中徘徊,偶尔看看四周朦胧的景色或是摄影师拍摄的造型,活像一个无所事事的人。

太阳未出,阳光已经照射在了正对面的山头,上头石壁的反光,让整个村子和山头形成了鲜明对比,是种交错的美,暗中有亮、亮中有暗。摄影师晃动着摄像机,抓拍每一处景,不忍放过自然的赐予。康珠牵着牛马出现在了院内,短暂的主人职责结束了,这让我这个闲人也不得闲了。拍摄是这次的主要任务,路程的长短便没有了概念,走多也是拍,走少也是拍,所以美景是主导,有美景就是路程的终点。

入山不久,一处极佳的岩壁,使我们停住了脚步。岩壁高约30米左右,右侧伴着从山上泻下来的清泉,由于高度,清泉成为天然小瀑布。清泉、瀑布,一静一动,浑然天成,在这里拍摄速降是最美不过的了,既能体现出“险”,又能很好地展示出速降人员的技术水平。穿戴好装备上到山端,进行今天首次人物拍摄。队伍中身材较胖的我,充当了与我所坐处面前那颗巨石同样的角色——固定物。我坐在山端静心体悟着扎尕那山中幽静的宏大,眼前两排高山让出了一道通向远方的视觉直线,直线末端淡如暗蓝的高山云雾缭绕,不知又是何处仙境。

每件事要做得很严谨必耗费大量的时间才能达到预想成果。行进间岩壁速降拍摄重复的次数我已不能记得,只觉得打坐那开始的暴晒现已成略微的寒意。高海拔昼夜的温差,不难计算拍摄了多久。待我们扎好营地,吃罢晚餐,星星已满挂夜空。

翌日清晨,浓重的雾气弥漫在山中,太阳迟迟未能拨开这层灰暗。如此天气,对今日的拍摄难度颇大,好在昨日已将所需拍摄完毕,又额外增加拍摄了一部分,侥幸避开了今日阴霾天气。但今日我们最大的任务则是以最快的速度下山,避免让自己及设备受到雨水的侵袭。

下山虽未有停歇,品赏周围的美景却不得少。顺着从山中倾泻的水流下山,可见被水流冲刷的岩壁及大雨时所带的乱石。岩壁被不同时期不同流量的山水反复冲刷出奇特的造型,乱石在与山间树木的碰撞中,堆积如家中盆景一般,却又胜似家中盆景。自然用属于她的文明创造出了属于所有物种的文明,卑微的人类却要站在自然之上炫耀从她之手所得到的来改变她。

走出山谷,站在远处望整个扎尕那村,来来往往的车辆迎来了,又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观光者。他们带来了这里没有的一切,带走的却只是张张绝美的照片,未在乎过是否能带走一些文明,帮其做一些整理,若干年后回到这里,给在这里已经改变的人述说过去曾拥有的。我不曾见过扎尕那的过去,但回想从昨日顽童眼中看到的,其实他们并没有切实“钱”的概念,只是一种惯性,习惯成了一种顽劣。

离开了扎尕那,路上一直在反思近两日的所感,很矛盾。外来的人给他们带来了远超过他们本身生活的财富,带来了各种先进的生存手段,指导他们脱离这里步入都市生活大圈。这些对于他们来说的“舶来品”,不知会将这里变成何种模样,也许会变成留守儿童及老人较多的一个村子或是一个纯商业化的旅游胜地,各种豪华宾馆、会所相继在这里落成,牧民会被外来人贬为奸商或是更恶毒的种种,我不敢再深去妄加猜测,只愿那份美依然如初。

扎尕那,谁也带不走她,她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所存在的那片地域,即使没有人烟,扎尕那还是扎尕那,美如初。

每个人心中都有对青海湖独到解读,清澈的湖水如明镜一般,映出了每个人的面庞,每每到来的人都会漫步到湖边,透过清澈湖面向湖底望去,常有人惊异地道出“湖水真清”。“清”,是青海湖最真的美,来到这里的人与青海湖谋面后,也同湖水一般清澈透明。

我这是第二次踏入这片净土,记忆中还能清晰的复刻出上一次的到来。与自己所爱的人来到这里是一种幸运,失乐园般的美景是爱情最好印证,一生难以忘却。镜般的湖面记录了年轻的面庞,再次走到湖边会浮现眼前,即使岁月的蹉跎也不会抹去对爱的忠贞。犹记醉酒后依靠在小懿身旁,静静坐在湖边,两人无语,面朝湖面,定春暖花开。

我们的拍摄不会放弃这如诗般的圣地,将最后的收尾放在了青海湖畔,猜想导演是将整个纪录片的背景如梦一般,让观者陶醉在整部纪录片中。湖边的拍摄很简单,多是写景和收尾的采访。到来的第一天,在湖边拍摄骑行的时间是掐指可算的。在我们拍摄间隙,不时有许多游人或是骑行,或是徒步,或是自驾,以各种独特的方式写下心中青海湖,我们也耗费了一些时间,用最简单拍摄记录着我们的青海湖,只听相机快速的“咔嚓”声,也不知拍摄了多少。

暮色降临,大巴车带我们来到了驱车不过1小时左右的黑马河。黑马河位于环湖公路边,又毗邻青海湖,从这里出发,沿环湖公路70公里就可以到达乌岛。前往乌岛的路程算是青海湖最美的一段,5月这里野花绽放、群乌飞翔,8月万亩油菜花伴着青海湖灿烂盛开,10月在繁华过尽之时,呈现的则是广阔草原之美。如此显赫的地位,让黑马河失去了属于青海湖的那份静逸,多了些忙碌与喧嚣。站在黑马河公路旁的小店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大型车辆,念想起初见青海湖的那份宁静,如此鲜明的对比,让我略显失落,所有的美景都要让人现实一把,才算真正来过。

雨水伴随着拍摄的最后几天,未有一天停止,一夜的雨水,我没能见到湖边的日出。吃过早饭,采访在离湖边不远的卓玛客栈门口进行。不是主角的我,懒散地走到湖边,驻足在一处写有藏文的石堆旁远望散发静逸之蓝的青海湖。青海湖,她像一位妙龄的少女,倔强的性格埋怨一次次来了又走了的过客。过客初到赞美、留恋、爱上了她,但短暂的感情涌泄终要在长不过三四天的日子后结束,下次的见面又不知将会在何时,再次到来是否年以蹉跎?但她却静静地等待,偶尔耍小脾气的挽留或抱怨,今日灰蒙蒙的天色是否是挽留?

纪录片的拍摄结束了,我坐在大巴上望着远处露出羞涩阳光的天际,零星的小雨飘落了。不知怎样能述出对青海湖的感受,借纳兰之词吧!“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辛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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