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石榴飘香

时间:2022-07-25 01:00:17

番石榴飘香

第一次看到这字词,是80年代读到阿根廷作家马尔克斯的一篇访谈。

那时,颇惊诧我们在现实生活的形形种种会在一部《百年孤独》的小说中魔咒显形。一个地方、一条街道、一个小店亦或一个城市,往往于日常中魔幻地浓缩出人心世界的全部观念。

今天我坐在番石榴树下,是一株长在深巷小院小吃的凉棚里,穿过人声沸腾的大街,一拐弯就进了条曲径通幽,草木繁茂半米宽的小巷,径直通向一个只三张石桌的干净院落。喧嚣与恬燥忽然远去,透彻洒脱的阳光照在大理石桌上,桌面的是一成不变的几个菜:凉鸡米线、洱海冻、板粟红烧肉和一碗清汤,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也无言描述这样再普通不过的家常便饭到底有何魔力,让这一方深藏不露的伊兰小院名声遐迩,做饭的大妈和女儿负责打理这里的一切,大爹只负责抽烟。并训养一只从来没学会讲话的乱毛八哥,一家人迟起早歇,每天只做中午一餐后便关门大吉。

如番石榴花一般地从容淡定,开门迎客闭门过日子宠辱不惊,大妈面容慈祥却从不苟言笑,甚至有点面若冷霜对人爱理不搭。

多年来我与方力钧好上这一口,是出入小院的食客,常常迎客送往流连在小院番石榴树下的一米阳光中,久而久之,竟然也混了个脸熟,一日又与朋友同去吃饭。

席间大妈端一小碟自制咸菜让我们尝尝,有朋友食后赞叹不已,想再向大妈讨要购买,大妈正色不卖,并说明这是“我们”吃的,卖的那些只是“客人”吃的,这咸菜是送这两个光头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在旁边不由一怔,这不就是生长于斯的世界观吗?

在当地人看来,再繁复混杂的世界只不过是一分为二的两端:我们―客人!

“我们”其实就是那个熟人世界,有着自身的边界和度量,有着生生息息的情感、味道、方言和兴趣的同共体,我的确以自己被认同成为“我们”的一部分而真正开心。

移民文化的一大好处是可以自由选择文化亲缘,我的文化亲属一部分是有意选择的,另一部分是无意获得的,我从来都以多语系和多文化的家谱衡量自己并从属于它为荣。

中午又带了董老师和她母亲去吃凉鸡米线,临付账摸摸口袋才发现身无分文 我向大妈挥挥手说:“大妈,我们吃好啦!回头来付账!”

而番石榴树荫下大妈竟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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