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头”的老爸爸

意外地在鲁迅文学院见到了孙幼军先生，我十分开心！

头发几乎全白了。但是面色红润，面容坦荡单纯，穿着绿颜色的格子布上衣，戴着一顶休闲旅游帽子，既像个钓鱼翁，又像个旅行家。尤其是他背的一个双肩帆布旅行包，非常时尚，使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老头毫不落伍，倒是活得自在！坐在主席台上是应该讲话的，座谈会也是应该发言的，何况是面对诸多后生。嗷嗷待哺的我等儿童文学少壮派，自然希望被老前辈谆谆教导一番，尤其是已经写下那么多光辉作品的前辈，我们是很愿意取经、聆听真经的。但是，这老头不想说话，竟然悄悄地给主持会议的人写一句求情的话：“求你了，饶了我吧！”这年纪了，年轻的主持人还好意思难为他？好吧，不说就不说吧，来了就给了我们面子，让我们饱饱眼福看到老作家，也是该高兴的。

可是在人家一一地讲一通后，他又坐不住了，主动请缨“还是说几句”，这老头性情中人不？

不说话的时候，他可不是正襟危坐，面露庄严。他不闲着。

他举着一架小型摄像机满会场“扫描”着，镜头端得很高，眼睛紧贴着后视镜，好像他是个记者，要捕捉住每一个与会者的表情似的。会议一开始，他就这样“瞧着”别人（我就被他这么“打量”过），我还以为他是个会议边缘人，在摄像搞个资料片呢。可是，人家介绍说，他就是孙幼军，写童话名声大振的“大腕”。这名字谁能够不晓得？国际安徒生奖中国第一个被提名的作家，从上世纪50年代以来，作品差不多家喻户晓的大牌作家啊。在座的年轻一手，都是阅读他作品长大的嘛。

他还是不停地忙乎着摄像，旁若无人，但是仅仅限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并不打扰别人。看得出来，他不过是感兴趣而已。是对年轻的作家？还是对开会的情形？不得而知。大家也时不时地看看他，觉得这老头确实太有自己的乐趣了，难道忘记了这里毕竟是在开圆桌会议呀！而且人家都在严肃地谈论神圣的文学与创作呢，他怎么可以……读者你可别误会，孙先生没有什么蔑视会议的举动和表情，他很“乖”地坐在老师们的最边上一端，比小鸟还安静，比小羊还听话，一点儿没有格外的要求和动静。你可以觉得，大家都在一心一意钓鱼，他不过是那只坐不住的猫，自己悄悄地走一边捉蝴蝶了！也许他只是不喜欢钓具，而是喜欢一个杆子拴着小小的捕网，然后去追赶那些乱飞的蜻蜓和蝴蝶罢了，好奇和天性总不会是错吧。

上帝啊，我喜欢他那顽童的样子！这分明是不落俗套的家伙，你可以跟他一起撂下一本正经的东西，开心地逃走去捉蜻蜓哩。就是嘛，人家不愿意讲什么童话写作，也不想好为人师，干嘛不允许一个老孩子顽皮地玩呢？

小布头的老爸爸！已经老了，小布头自己都长大了，“中年”了，甚至早已生出了一帮子小小布头，何苦还让他再操心你们？

老了也是那个写了小布头的人，也就是说他还是童心旺盛，我们怎么能禁止他开心地游戏呢？玩吧，老孩子！

仿佛会场是草场，每一个人都不该正儿八经地开什么会，而是全体人干脆都变成小孩子，跟着幼军先生捕蜻蜓，看花朵盛开，或者躺倒在青草上晒太阳，看云朵变幻……

写童话的老爸爸啊，你快活地自由自在吧。祝你健康吉祥！

我们都是你的“小布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