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来跳去女老板

时间:2022-07-21 03:33:21

一个女孩,拿到她有生以来的第一笔报酬时,竟然兴奋得晕倒在银行门口。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她送往医院时,发现她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张200多元的转账支票,额头上肿起一个大血包……

那个女孩就是张晓燕,10年前19岁的张晓燕。

创业,流着泪和汗上路

20岁生日是我事业的起点。母亲摸出仅有的5.6元钱买了些面,朋友们的祝福中夹杂着嗔怪:燕子啊燕子,去做点儿什么不好,偏要当个体户?望着年迈的祖母,想着家中的累累债务,我心中禁不住一阵酸楚:“只干几年,还了债,就改行!”

我到一家复印社去拜师,女店主瞅了我好一会儿,憋出一句话:“你娘怎么让你干个体?要是我女儿,绝不让她干这个!”我一口气跑回家,泪水止不住往外涌。我只读到中专毕业,父母都是工人,找一份正式工作谈何容易。祖母80高龄,妹妹尚在读书,对于我,这就是华山一条路。

1995年4月30日,生日的第二天,我那简陋的小铺子“文星复印社”悄悄地在集贤街上开了门。我怯生生地坐在小店里,用企盼的眼光看着每一个走进来的人。我一边学着修机器,一边跟顾客讨价还价,学做生意。没活儿时,孤独难耐;活儿多了,手忙脚乱。第一回接了笔“大生意”,乐得合不拢嘴,手脚却不听使唤,一家人帮我忙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晨,客户来取活时还没有做完。夏天,小屋热得像蒸笼,为学生们赶印材料,我经常24小时挥汗如雨地连轴干,饭都顾不上吃;冬天学打字,常独自枯坐到天明,早晨推开窗,看着街上扫积雪的清洁工,最先闻到附近饭店飘来的油条香……

我相信这条古训:勤能补拙。半年工夫,我还清了债务,添置了设备。作为街道的纳税“大户”,我还受到街道主任表扬。那会儿,我心里甜丝丝的,头一回晓得“光荣”是个什么滋味。

在老于世故的客户眼里,我依然是个小毛孩子。有家广告公司订了50盒名片,我满心欢喜,加班加点地做完,没想到,对方拿了名片却不给钱。我一连跑了十多趟,那公司的名片都用完了,可是这账压根儿就不想认。我打探到该公司早把钱交给了经办人,是经办人想私吞。讲道理吧,拿不出证据;拉倒吧,心又不甘。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心一横,一头泡在那家公司,死活不出来。那头儿一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工作也没法干,私下里跟我商量,愿按成本价结算。吃了亏,受了气,我这才明白:做一个经营者,有关的法律是必修课。

也许正因为我的热忱和单纯,生意一路兴旺。完成了原始积累,隐退的念头荡然无存。我扩大了场地,增加了设备和人手,更名为文星实业公司,当起了“大老板”。

再试身手,肩上能担几斤几两

我没命地干着,希望我的“文星”快快成长。可一个晴天霹雳炸蒙了我们一家:我胃出血住进医院,一周内做了3次胃镜,医生说,是癌症。父亲悔恨交加地跑到公园无人处大哭了一场。他深深地自责,没给女儿找一条好路,害苦了孩子。但我没有丝毫的后悔。

谢天谢地,那是一场虚惊。医生的诊断错误,给了我一次生与死的考验。康复后,我的业务大步发展。我不留恋安稳的日子,就想知道:一个普通的灵魂能走多远,自己的肩膀上能担几斤几两?为做耗材业务,我辗转于深圳、广州之间。

几度历险,多了些见识,心又不安分了。我开始拓展业务,到鞍山、抚顺、长春销耗材。我常常在当地租辆自行车,挨家挨户游说,活像闯江湖的。有的人惊讶,有的人怀疑:“你一个小女孩,有这个能量做这么大的生意?”也有的人感激:“你是雪中送炭,来得正及时。”耗材生意一片红火。

一路创业,还没碰上干不成的事,我的心活了起来。1999年3月,我租了一所中学250平方米的空房,决定办健身馆。我亲自刷涂料,带上员工到街口散发广告传单,早早到现场打扫卫生。学员倒是来了不少,课却开不下去,因为缺少教练。没出半年,健身馆关了门。这期间,我还注册了广告公司,认为广告很简单。这公司也出师不利,半年没开张,自行消亡。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睁大了眼睛反省自己,发现身上热情有余,但缺乏必要的冷静。

我把心收回来,重整山河,在员工中开展练兵活动,替他们办养老保险,带他们旅游爬山锻炼意志,“文星”又发亮了。

办职介所,革一回自己的命

日子一舒坦,我的思绪又活跃起来。2002年5月,晚报上的一则《随着外地人才大量涌入,职业介绍行业大有可为》的报道吸引了我。想当初,自己正因为找工作难才饱尝了生存的艰辛,办个职业介绍所,不是能帮助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吗?

朋友们发出警告:“行当虽好,但不挣钱。”“不要折腾了,女孩子家稳着点儿。”连劳动局的人也提醒道:“这工作政策性强,社会信誉度要求高,不太好办的。”听着人们善意的劝告,我表面上连连点头,可心里很不服气。

我把公司转给妹妹,招兵买马,破釜沉舟干职介。2002年8月31日,我拿到营业执照,那一瞬,我的思维仿佛一下子停滞,泪水顺着脸颊跌落在滚烫的马路上。这张令我魂牵梦萦的执照,耗去了我几年的积蓄,凝聚了我多少心血,引着我走向一个新的陌生的领域。

初期的感受是动人的。找到工作的求职者,有的夫妻俩带着亲手包的饺子来与我们共贺,有的带着朋友来道谢。可美好很快就消失了。我的员工是清一色的俊男靓女,因为年轻闹出许多笑话。常常是人家要男营业员,我们送上了女清洁工;会计和出纳分不清;业务员和营业员混为一谈。有时忙了一天,没一个上岗。内部管理也是矛盾重重,在外接单子的和公司营业部之间因理解不一常出差错。来登记的人素质无法考证,百般挑剔,有的还拒不付款。最棘手的是一些用工单位,一旦谈成功便踢开中介,上门收账像是捉迷藏。眼看着自己开发的软件系统、先进设备使用不上,业务连连受挫,企业扭亏无望,外部环境又十分不利,员工人心浮动。

从那以后,我直接到第一线采集空岗信息。白天,我骑着摩托车在各单位来回穿梭。夜晚披着一路灰尘回家时,才真正感觉到,职业介绍是多么有意义的一项工作。一项项的改革措施,一条条的规章制度,一次次的成功操作,在我的车轮下产生了。我要求每一位员工写成功日记;向员工提出“把最合适的人推荐到最合适的岗位上”的办事原则;聘请专业人员开辟专业线路,形成多层次、阶梯性员工队伍;组织员工外出学习受训,剖析案例……随着大厅里越聚越多的人气,员工们的心又热了起来。

2003年2月的一个阴沉的傍晚,我带着心爱的首饰在典当行门口打转。快过年了,我要让我的员工高高兴兴地回家,可是,眼下我面临的是创业以来最贫困的日子。再难,也要让员工过个好年。趁着天黑人少的当儿,我头一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当员工们每人拿到一个红纸包喜气洋洋回家时,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老板却是囊空如洗。望着萧瑟的窗外,我的心里却漾起暖意:“冬天已经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成长快乐,一切又刚刚开始

2003年4月,我到北京、上海、大连等地搞调研。现实再一次告诉我:办一个人们真正需要的职介所还任重道远。

这一年,北京成了我心中的希望,我一连跑了10趟。为了行业的明天,我又投资引进了人才测评的软件系统。我的目光慢慢聚焦在高级人才交流会上,重心定位在为中小企业服务。这期间,我一头钻进了心理学,听课时备上十多盘磁带,生怕漏掉一个字。在北京学习期间,早晨6点出门坐公交车,晚上八九点返回住地,每天乐此不疲。“猎头”这洋玩艺儿,我总算入了点儿门。

2003年夏天,我的文星猎头公司诞生了。为了公司的发展,我物色了一位博士,把整个公司交给了他。为了减少他的心理压力,我尽量不去打扰,让他自由发挥。

各种各样的磨难依然紧紧地贴着我们这个公司,理想和现实相去甚远。承包期渐满,公司没有起色,我一手培养起来的骨干又要另谋新路,下一步怎么办?还要不要挑起这副重担去跋涉?我的自信心遇到了从未有过的挑战。太累了,歇歇脚吧。我想到了转让。念头一流露,很快便来人接手。

那一阵,我坐公交车常忘了下车,从起点坐到终点,再从终点坐回起点。痛苦的,不仅是丢弃一个亲生的“儿子”,还有对自己的客观评判。过去的功与过、得与失,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前面是看不见的路,你有勇气走下去吗?比起当初创业时的状态,我发现,如今自己承受失败和困难的勇气已在不知不觉间退化了许多。

带着女儿在公园里沐浴阳光,我又看到自己既有的财富:我的人才库里正储存着几千位求职者对我的信任和希望;外地来过无数求教的同行;许多大企业邀请我加盟他们的经营;我成功地组织过很多次再就业研讨会、供需交流和岗位培训……实际上,这么多年,“文星”已经积淀了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

“不用担心,你能行!”我对自己下了结论。

电话里一遍遍响起公司交接的催促声。签字画押的那天,我在公司楼下反复徘徊,终于拨通电话,决定把企业留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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