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遇擦肩而过

婚姻是奇怪的。在诱惑面前,它看似脆弱得摇摇欲坠,但它也自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可以把走神的心及时地拽回来……

给不忠找个理由

我一直认为,出轨是男人的事,和女人无关。

张杨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他在只应该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结婚纪念日这天,带来了肖宇生。

彼时,我正在厨房里收拾一条鱼,扎着围裙挽着袖子,毫无女人味可言。结婚八年了,这一天都是我们两个人过,我已经懒得在张杨面前打扮自己了。带鱼下锅的时候,滚烫的油汁溅到胳膊上,我“啊”地叫了一声,又往后退了几步。

肖宇生,他就那么懒散地倚在门框上,微笑着看我的狼狈。他穿浅灰色的西装,挺拔儒雅,是我喜欢的样子。不过他虽然好看,也不至于让我一见钟情。我都30岁了,不会那么轻易就爱上一个人。

接着,张杨从客厅里出来,言简意赅地介绍,才子肖宇生,高中同学,“海龟”,昨天刚回国。

他礼貌地招呼我:嫂子。

这么叫没什么不对吧?但我为什么有点恼?肖宇生向我伸出手,我却没有握过去,我甩着两只沾满油烟味的手不知所措。肖宇生说,让我露一手吧,今天不该你下厨的。

那天,我就再也没进过厨房。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直到开饭的时候才出来,我对着镜子打扮得风情万种,只是为了肖宇生。

他们每人送给我一束花,几天后,张杨给我的那束玫瑰已经颓败,肖宇生送的香水百合却开得正好。

我给自己的不安分找到了理由:命中注定。

儿子问,外遇是什么

我知道,我给肖宇生打电话显得很唐突,但他接了。未等他开口,我便说,别叫我嫂子。

作为已婚女人,这已是我最大限度的主动。青岚。这个被张杨叫过无数次的名字,从肖宇生的嘴里吐出来,竟另有滋味。

性感。我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跳得厉害。他说,你那么年轻,我叫你嫂子都怕把你叫老了。

我笑,他也笑,这是成年男女之间的心照不宣。

有时候,婚姻是奇怪的,哪怕它脆弱得摇摇欲坠,可它依然有一种魔力,让你不忍心伸手将它推倒,至于留恋什么,恐怕连自己都说不清楚。至少,我是这样。

我本来是想让肖宇生给儿子辅导英语,然而,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居然让我觉得底气不足。于是改口,先是谢谢他送的花,又夸他的厨艺很棒,我显然是语无伦次了。然而,这样的慌乱却打开了肖宇生的话匣子,从他吃不惯西餐被逼得自己做饭开始,一直讲到他留学时的种种经历。最后我知道,他学成归国,想自己创业。他给了自己三年的时间,如果失败,他就去国外发展。

三年,那么短。我喃喃地说。肖宇生沉默了,这让我意识到我的失态。女人总是这样,对男人心怀爱意,说什么都显得暧昧,哪怕要挂他的电话,都要找个自然的理由。我说,张杨要下班了,我得去做饭了。

其实,张杨今晚不回家吃饭。然而,这样的谎话,我却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晚上给儿子辅导功课,我想着肖宇生,心就飞了。儿子忽然问我,妈妈,外遇是什么?我一愣,手心都在出汗,儿子虽然聪明,但不至于把成人之间的事都看得那么细致。张杨都没发觉我的心飞了,难道儿子发现了?

虚惊一场。原来,他一个同学的父母离婚了,父母吵架的时候老说“外遇”,他不明白,就问我儿子。儿子也不知道,又来问我。

儿子8岁了,总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我不能再瞎编一些话敷衍他。于是我说,外遇就是可以拆散爸爸和妈妈的人。

外遇是坏人吗?儿子问,没等我回答,他又说,一定是坏人。

为什么?

因为外遇可以让你和爸爸分开。儿子眨着闪亮的眼睛问,妈妈,你有外遇吗?

没有!我有点生气,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小孩子别乱讲话。

爱与爱情的区别

再见到肖宇生,是在医院。他是病人,我是护士。

肖宇生负责一个网站的开发,创业开始一切都那么艰难,这几天又降温,操劳过度加上天气的变化,他病倒了,高烧持续不退。他是一个人来的,衣着单薄,我给他披了条毛毯,输液的时候,肖宇生说,张杨真幸福。

我问,他怎么就幸福了?

娶了个护士,懂得照顾别人。哪像我,生病了只会躺床上看天花板。他说,我病了两天,实在坚持不住才来的。

这就幸福了?我笑,你也可以娶个护士呀。

话一出口,我先红了脸。肖宇生静静地看着我,良久才说,你去忙吧,不用陪我。

输液区的走廊很长,我没有回头,但我感觉到,肖宇生在望着我的背影。如若他对我有意,他会扯破他和张杨的情谊而一意孤行吗?不会吧?那样的冲动和决绝,只有爱到极致才可以做到。

我对肖宇生,只有爱情没有爱。爱是一种行为,于我而言,付诸实施便会伤害家庭,伤害儿子。而爱情只是一种感觉,体会了就觉得甜蜜……我小心翼翼地拿捏着我和肖宇生之间的关系,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爱情变成爱。

我终究只是个俗人,我像所有心怀鬼胎的女人一样,用加班这样烂的借口敷衍丈夫,以便去陪伴另一个男人。我陪着肖宇生回家,给他铺好床,看着他钻进被窝,我那么想抱抱他。我给他熬粥,怕他觉得没有味道,又在上面撒了些榨菜。

做这一切的时候,我深切地感觉到幸福。是的,爱情总会让女人心甘情愿。

我舀了一勺粥,吹凉,递到他的嘴边。肖宇生不好意思了,他说,我自己来。

我执意要喂他。我用护士的身份彻底霸道了一次,肖宇生像个孩子一样任我摆布。他说,真想每天都生病。

于我于他,这一句话就已足够。

张杨的电话打来,但不是打给我的,他是问候肖宇生的。其实,我完全不需要对张杨撒谎。肖宇生把电话设置成免提,我听到张杨说,青岚是护士啊,你还用专门去医院?让她直接到你家给你输液不就行了?你等着,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很快,我的手机响了,但我没接,肖宇生也没有让我接。

女人的心很小

最近感冒的人真多,肖宇生还没完全康复,张杨又病倒了,咳得像个小老头。

我在厨房煮雪梨汤,张杨哑着嗓子叫我,你多煮点,顺便给宇生送过去,他一个人住,又没女朋友,也怪难受的。

哦。我答应着,手忙脚乱地削梨,刚才煮汤的时候,我居然没有算进去肖宇生的那份。看来,女人的心真的很小,有了一个男人,就顾不了另一个。

我把张杨安顿好,盛了汤就往肖宇生的家里赶。他打开门的时候,表情惊喜,他握住我的手,温暖而有力度。我就这么被他牵着进屋,坐下,肖宇生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只需用力一扯,就会将我拽进怀里。我不会拒绝,他一直都知道。

张杨让我来给你送汤,他也病了,在家休息。我低着头说,趁热喝吧,一会儿该凉了。

肖宇生握着我的手松开了,闷头喝汤,我把碗夺过来,想像那天晚上一样喂他。这次,肖宇生执意不肯。他说,你快回家吧,你的丈夫还需要你照顾。

你的丈夫。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张杨,我还能说什么呢?匆忙地冲出门去,肖宇生没有追出来,他只是大声地喊,青岚,你生气了吗?

不。我哪有什么资格生气?在张杨面前,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无理取闹,只因我是他的妻。可是,面对肖宇生,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家门口,收到肖宇生发来的短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没事。我简短地回过去,又点了删除。

张杨问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满肚子的委屈和火气一股脑儿地全都倒给他了,我这不是赶着回来照顾你吗?你是病人又是我丈夫,你怎么老让我去陪别的男人?神经病。

张杨一边咳嗽一边哄我,我心疼了,给他倒完水又捶背。

我真幸福啊。他说。

怎么就幸福了?我忽然想起了肖宇生。

娶了一个会照顾人的老婆,能不幸福吗?对了,你幸福吗?这话是浪漫的,但是张杨说得毫无情调,他不等我回答倒头就睡。我看着他,笑了。

我幸福吗?夜里醒来时,我看见张杨忍着咳嗽在吃梨,嚼得很小声。我问,你怎么不叫我?

前几天你连续加班,也够累的,我不想吵醒你,又不是多大的事。张杨嘀咕着钻进被窝,睡吧。

我往他的怀里靠了靠,他推开我,感冒了,别传染你。

我幸福吗?是的。

康复

肖宇生的网站开发成功,他用创业的第一桶金请我和张杨吃饭,电话是打给我的。未等他开口,我便说,叫嫂子。

他笑了,我也笑,就像当初一样,这依然是成年男女之间的心照不宣。不同的是,彼时,我把他当做开始。此刻,我把他当做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