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变脸王:家有四宝贝

时间:2022-07-15 01:51:23

舞台上的变脸王樊磊穿着一身黑色的川剧戏服和高筒皮靴,随着音乐的起伏,脑袋一动,眼睛一瞪,便换了一副模样,变什么妖魔鬼怪都难不倒他。三女儿佳美是他的助手,在一旁帮爸爸拿道具,佳丽和佳琪则待在后台等着专属她俩的下一个演出——葫芦丝配乐柔术。观众席上掌声雷动,大家都被这一家四口的演出感染,不禁交口称赞。

生活中,樊磊像自己保持的吉尼斯变脸纪录一样,拥有着多个角色:儿子、海归、百万富翁、大龄剩男,还有一个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角色——“妈妈”。

无言的馈赠

樊磊的房子坐落在望京新区,是一个独门小院。门墙上的灰色铁门历经多年风雨已经锈迹斑斑,推拉时都会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2012年12月20日下午,樊磊开车来到老房。听到小院门响,佳玉抓着床栏爬起身来,见到樊磊便紧紧地抱住他不撒手。樊磊环她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佳玉好像懂了一般,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笑意。

佳玉患有脑瘫,14岁的她生活不能自理,表达情绪的方式就是抓头发和咬人,妹妹们都怕她。为了不影响其他孩子的生活,樊磊只能带着其他三人另租了住处,但无论现在的工作有多忙,他每隔一两天都会专门来小院看她。

1993年,樊磊从日本经商回国,当时身家超过200万元的他在北京朝阳区落田洼村用10万元买下了这套房子。那时,樊磊在国外离婚后,回国没有再婚,也一直没有工作,过着只有保姆小容照顾的平淡日子,他一定不曾想过,这房子将要迎来一位小主人——他的“女儿”。

5年后的7月28日早上,一阵响亮的哭声把樊磊从睡梦中惊醒。他打开院门,发现墙角有一个包裹得紧紧的小花被,打开被子,里面是一个新生儿的小脑袋。她紧闭着双眼,小脸憋得通红。

樊磊心想,这孩子一定是附近外来务工人员的,养不起,只好把她丢了,等过几天孩子的父母后悔了,一定会再把孩子接回家。

从未带过孩子的樊磊赶紧喊来保姆小容,把孩子抱回屋里。两人给孩子喂了些糖水,小家伙居然配合地喝了下去,不再哭闹。樊磊学着小容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托着婴儿的屁股和后背,小家伙很快睡着了。看着这可爱的小东西,樊磊心中的父爱像被击中了一般,当天下午就去超市买了奶粉、奶瓶等婴儿用品。

第二天一早,樊磊带着女婴到医院做了身体检查,她并不像一个正常的孩子,整个身体就像没骨头一样,头也抬不起来,被医生初步诊断为脑瘫。樊磊给小容加了500块钱工资,让她照顾这个女婴。

佳玉的到来让樊磊平淡的生活有了滋味。

一年后,二女儿佳丽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小院门口。她浑身黢黑,两条腿还不一样长。忙活不过来,樊磊又请了一个保姆照顾她。

1999年8月29日,樊磊再次收养了外来拾荒夫妇的孩子佳美,这个女婴患有喉喘鸣。2002年,樊磊又收养了第四个女儿佳琪,她患有严重的贫血。

樊磊说,最害怕的就是孩子生病。一个孩子感冒住院花费就近3万元,而且喜欢相互传染,四个孩子的住院费累计起来,让他身心都感到了压力。放弃的念头也曾有过,但他觉得,既然已经收养了她们,就要对她们负责到底,即使再大的艰难他也要坚持下去。

孩子是他和保姆所生?

收养佳玉时,村民的反应是反对,第二个是赞美,第三个是怀疑。当到第四个的时候,落田洼村的质疑声打破了之前所有的回音。

村民在背后对樊磊指指点点,风言风语坊间流传。“这小子是从国外回来的,风流着呢,别人都雇一个保姆,他就雇俩。”“他私生活不检点,跟保姆生了四个女儿!”……听到这些话,樊磊很生气,也很委屈,心想自己做了好事,还被人冤枉。

为此,樊磊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很震惊的极端举动。他不惜花了1.2万元,跟每个孩子都做了亲子鉴定,证明孩子与他没有血缘关系。还带着亲子鉴定结果到当地派出所开了证明,说自己收养了四个女孩,现在给她们治病,希望孩子病愈后能够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收养孩子之后,樊磊也陆陆续续地谈过几个女朋友,时间最长的感情维持了五、六年。女友的父亲眼睛不好,他任劳任怨地照顾着对方。女友也会帮他照料孩子的生活,给他做饭、洗衣。但时间一长,对方还是觉得无法避开世俗的眼光,离开了。

这次分手对樊磊造成了很大打击,一个大男人在夜里躲在被子里哭,懂事的孩子们看到爸爸伤心,也伸出小手给他擦眼泪。

2007年,因为工作原因,樊磊认识了现在的搭档康康,两人关系虽然亲近,但还未发展成为恋人关系。5年多来,康康一直毫无怨言地为孩子和樊磊忙前忙后。康康的出现让樊磊生活轻松了不少,四个孩子也都很喜欢她,这让樊磊也看到了爱情的曙光。

要女儿,就别认我这个妈

樊磊收养四个女孩的事情,并没有跟家里人讲,他怕家人为他担心,更怕遭到妈妈的反对。父亲早年因病去世,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其中的艰难只有他懂得。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日,樊磊的妈妈收到了亲友的电话:“你儿子收养了4个残疾女娃娃,你快去看看吧!”樊妈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背后惊起了一阵冷汗。“儿子每个月都按时来看我,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第二天,樊妈妈就坐车赶到了儿子的住处。庭院的晾衣绳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尿布,她眼前的一切验证了流言。

“不把这些孩子送走,你就别认我这个妈!”樊妈妈甩下一句话就大步迈出了院子。作为一个40多岁单身男人的母亲,她实在理解不了儿子的做法,在她的意识里,他就应该赶快找个合适的对象重新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但现在,樊磊不但没结婚,还收养了四个残病的弃婴。

樊磊追出去,想要跟母亲解释,孩子却“哇哇”大哭起来,还没追上母亲他又折回来抱孩子。

后来,樊磊几次打电话跟母亲解释,最后都闹得不欢而散。在母亲和女儿之间,樊磊选择了后者。于是,母子矛盾越演越烈,有时到了决裂的地步,母亲不再见他,甚至连电话都不接。

但是母亲终究放不下儿子,她总会偷偷地向亲友们打听樊磊的生活。有一次,她还自己跑到樊磊的住处,看着儿子抱孩子、洗尿布的背影,一个人偷偷地流泪。

福利院破产,变脸养家

佳丽到来时,修建一所福利院的想法就在樊磊的脑子里盘旋。他希望在福利院收留更多被遗弃的残疾孩子,不仅能为他们提供一个温暖的家,还可以把这当成他的事业。

1999年,樊磊以每月1000元的租金租了一所占地15亩的废弃小学,租期20年。随后,樊磊投入近50万元把所有的院墙都推倒重建,并对每间教室都进行了精装修。

他在福利院和家之间两头跑,每天都睡不到5个小时,有的时候连续几天吃盒饭。同时,樊磊也奔波在民政局和工商局之间,希望办下福利院的手续。但这种私人福利院不被认可,手续也化为泡影。

不仅如此,后面的问题也接踵而至。由于土地价格上涨,当地村民要求收回福利院的租地。樊磊50万元的装修费全部打了水漂,只收回了2万元的预付押金。自己剩下的钱也都因为给女儿治病花去了一大半。

樊磊连续好几宿都没合上眼,整夜想着以后的生活,孩子需要吃饭,保姆需要付工资,他发现没有了钱,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这些生病的孩子。

于是,为了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他到处托人找工作,赚钱养家。一个朋友介绍樊磊当起了经纪人,跟着演出团帮人搭台,找演员。为了多赚点钱,他把搬运工、司机这些职责都担负到自己身上,没有一时一刻闲下来,由于劳累过度,落下了一身病。

找演员是个麻烦活,不仅要迎合客户的口味,还要达到演员提出来的要求。找不到演员,樊磊就通过碟片自学起了变脸,自行画面具。功夫不负苦心人,最终他钻研出了60种脸谱的画法,而他的目标就是把这60张脸谱全部运用到表演中。

高难度变脸是非常危险的,60张脸谱同时遮在脸上,足足可以让人窒息。冒着生命危险,樊磊每天都要练习20次。有一次练习,由于脸谱潮湿,贴在一起怎么都扯不下来,待搭档帮他取下来的时候,樊磊脸色煞白,全身无力,在场的人都被吓坏了。

2008年8月10日,樊磊做客《想挑战吗》,成为挑战川剧变脸的第一人,创下了川剧无遮挡变脸62张的世界吉尼斯纪录。此后还常常被邀请到国家会客厅给外国大使和友人表演。

存钱给女儿攒嫁妆

4年前,因为担心孩子上学路上的安全,更害怕她们受到小朋友的歧视,樊磊特意请来家教让孩子们在家上学。佳丽学习比较认真,已经达到了初中水平,佳美认识很多字,小一点的佳琪也能读懂小学生课文。

现在,孩子长大了,除了脑瘫的佳玉,每个女儿也都像爸爸一样有自己的“杀手锏”:佳丽会吹葫芦丝,佳美会变魔术,佳琪会耍杂技,而且她们的身体也都基本康复了。在樊磊演出的时候她们是得力助手,在生活中,也会帮爸爸打扫卫生、做饭、端洗脚水。

无论多忙,樊磊都要抽出时间来跟女儿们谈心。“爸爸,别人都是妈妈生的,我们是谁生的啊?”佳丽这样问樊磊。樊磊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笑了笑说:“爸爸肚子这么大,你们当然是爸爸生的了……”

女儿的身世,樊磊一直对她们保密。对自己的未来,他却没有多想,现在正给女儿每人准备一个存折攒嫁妆。而最令他欣喜的是与母亲多年的矛盾已在岁月中流逝。听闻儿子破产,母亲在第一时间拿出退休金来补助儿子的生活,间接地抚养起了四个孙女,给她们做棉衣,织毛裤。提到为何转变,樊妈妈叹了口气说:“看着儿子那么辛苦,我心疼啊。”

如今,每逢节日,樊磊都会带着女儿们一起去母亲家,虽然有家的感觉,但他还是希望她们的父母能够把她们寻回去。所以,即便十几年过去了,落田洼村已面目全非,但他的房子还在那里,那扇灰色铁门也不曾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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