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泰然·凛然

时间:2022-07-14 05:41:05

要想用十分简短的语言对艺术家焦子生进行准确的描述是十分困难的。原因是焦子生天资颖悟,兼擅多艺。书画大师范曾先生的“二十四字自评”十分著名――痴于绘画,能书。偶为词章,颇抒己怀。好读书史,略通古今之变。不妨仿照范先生的“自评”,也以二十四字评点一下艺术家焦子生――痴于绘画,能书。兼及碾玉,得心应手。精研武术,广交天下茶友。不知此评子生兄以为妥否?

认识焦子生的缘起说来有趣。在我家乡的电视台,开办着一档名为《天南地北辛集人》的栏目,采访拍摄一些主办者认为值得让观众认识的家乡人。以我为拍摄对象的那一期节目恰好被焦子生看到了。据后来他说,我在节目中那一段建议家乡的父母官重视挖掘原本十分深厚的地域文化的谈话,令他“心有戚戚焉”,尤其是我还说,希望辛集能在适当的时候建一座赵望云博物馆云云,让焦子生萌生了认识“电视上这个人”的想法。

在资讯发达到网上都可以“人肉搜索”的今天,找到一个人是相当容易的。很快,在焦子生的惜时草堂,我们十分愉快地见面了。兴许是老天爷故意让我们对这次“历史性的聚会”留下深刻记忆吧,见面的那天早晨,正要驱车赶往辛集时,我那辆很少出毛病的“座驾”,居然“关键时刻掉链子”,在出城之前“抛锚”了。一时半会儿还修不好,只好麻烦初次谋面的子生兄专程赶来石家庄,将我接到了他所在的辛集。

熟悉之后,我了解到,子生兄长我5岁,少年时是生活在一个区域的。子生的老家和我的老家相距只有几里路,说起来各自在对方的村庄里还有熟识的亲戚或者朋友。有着相似的成长背景且爱好相近的两个人是很容易沟通的。初次见面之后,我与子生时相过从,并引为知己。要是隔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心理就痒痒。再说,到焦宅做客,一定有上好的茶汤招待,谁又能拒绝这极大的诱惑呢?

焦子生爱上美术这一行可谓渊源有自。

辛集过去叫束鹿,早在上个世纪50年代,束鹿就以“诗洋画海金束鹿”为题,上过人民日报头版头条。这里出过大画家赵望云、名画家任率英。与子生的出生地相近的深州,是名画家徐燕孙、杨延文的家乡。这一带虽然算不上膏腴之地,但几乎家家都喜欢书画,只要条件允许,家门口两侧都会镶上写有书法对联的瓷砖,进门是或花鸟或山水的影壁墙,北屋墙上一般都挂着中堂画。到了年节,家家门上、墙上又会贴上表达祈福、吉祥之意的武强年画。可以说,雅好舞文弄墨,是这一方水土一方人的传统。我的父亲,是在工厂上班的农民,也爱好写写画画,我小时候就经常看父亲画影壁墙、写对联。我还记得,曾经有一个晚上,看父亲画画入了神,不小心碰翻了脚下一支热水瓶,惹得母亲好生了一顿气。

焦子生就在这样的“美术”环境中长大,加之又生在一个“耕读传家”的家庭,对书画自是“心向往之”。比别人幸运的是,焦子生少年时遇上了自京城玉作坊回乡的王姓老艺人,于是学着弄玉,成年后,治玉倒做了他安身立命的职业。邻村有一家名闻遐迩的古旧字画揭裱作坊,焦子生经常“泡着不走”,于是年纪轻轻即有机会饱览名家的书画作品,“偷”得了不少书画方面的知识。湖南书家王辑堂的入室弟子石海涛先生,不仅给少年子生启蒙书法,还使他得以旁涉京剧、武术等。

少年时的幸运,继续在成年焦子生身上得到延续。

治玉,三十年如一日的“琢”和“磨”,受到过玉器研究鉴定大家杨伯达、雕塑大师刘焕章二位先生的指导,开创出被玉器界称为“北方风格”的新流派。

绘画,用功极勤,笔耕不辍,早年得到过国画大师黄胄的点拨,近年又长期亲炙国家画院名家张士增,传统入笔,民俗入画,“胸中具上下千古之思,腕下具纵横万里之势,立身画外,存心画中,发墨挥毫,皆成天趣。”(清唐岱《绘事发微》语)俨然已“别具一格,自成一家”(张士增语)。

书法、包括篆刻,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从事中国画创作者必须操练的手艺。中国画追求诗、书、画、印融为一体的完美结合,历代流传至今的中国画精品,都是诗、书、画、印俱佳。著名的中国画大师们,也无不是诗、书、画、印全能者。子生的书法既得北京张士增耳提面命,又受山西赵承楷直接影响,已具天然自得之韵。“斜偏取势终为霸,端庄出奇始得真。”(赵承楷语)庶几近乎?

在从艺过程中得受名师教诲,当然算得上是“幸运”。但是,在这所谓“幸运”的背后,焦子生究竟吃了多少苦,遭过多少难,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上天让一个人吃苦,也是这个人的“幸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信哉!

那么,焦子生是一个什等样人呢?

在我看来,用淡然、泰然、凛然“三然”来概括焦子生的艺术人生,或可也。

焦子生是一名智者。他十分聪明,凡与他接触过的人一定会这样认为。我没打听过他的智商是多少,估计当怎么也有150吧。据说,好莱坞明星莎朗?斯通智商154,麦当娜还140呢!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两样焦子生几十年一直在身体力行。前些年主要精力在治玉上,走南闯北,开阔了眼界。惜时草堂的书柜里各种书籍摆得密不透风,没事时,子生定然手不释卷。博闻强记,见多识广,是朋友们对他的评价。听焦子生讲话是一种特别的享受,虽不敢言如醍醐灌顶,如沐春风是当得的。

焦子生没有什么专业方面的荣誉称号,也几乎不是哪个协会的什么理事、会员。作为绝对的玉器专家,他的徒弟都被有关部门评上“大师”了,子生却连资料都没报过。其淡然笃定可见一斑。艺术评论家西沐先生评价焦子生是“散淡平和养逸气”,可谓一语中的。

焦子生交游甚广,而且对朋友十分宽容。“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于惜时草堂而言,是一种常态。子生好喝茶,客厅里摆着大大的茶台。子生又善饮,名酒佳酿是少不了的。造访的客人中,大部分是文化名流、武林同道、京剧票友。名气大了,贩夫走卒、引浆卖车者流偶尔也会登门,焦子生照常接待。我与焦子生交往经年,从没见过他跟索画、求字者提过润笔几何,报酬多少,常常是和颜悦色,有求必应。有一位京城书画家,前些年曾与焦子生过从甚密。这位书画家朋友个性顽劣,经常做一些不靠谱的事儿,甚至让子生损失了一些钱财。可是每提及此事,子生处之泰然,一笑了之。

焦子生算得上是性情中人,坚持原则时又十分凛然。

作为玉器专家,焦子生给人鉴定把眼儿是常事儿。我有一位玉器收藏家朋友,有一日我把焦子生介绍给他认识。他把藏品一一拿出来请子生过目。每拿到一件,子生往往先不作声,经仔细观察后则一开口即掷地有声。有几次甚至把价钱说的与实际买价不差毫厘,令人惊叹。让我那位见过大世面的收藏家朋友也十分佩服。

在焦子生身上发生过这样一个故事。早些年他曾委托北京的一个朋友帮忙卖过几件玉器小品,事先说好了价钱。等到东西卖出后,这位朋友却不愿意按原先说定的价格给钱了。子生认为应当讲诚信,跟这位朋友红了脸,坚持按原价收款。等到对方不情愿的给了钱后,子生又从中拿出了一半的钱,交还给这位朋友,说“这些钱算是朋友间的礼尚往来”。这样一来,子生最后得到的钱比这位朋友愿意给的还要少得多。但是,子生却说,“这是两码事儿。”

这就是焦子生。

作为艺术家的焦子生,作为传统文化守望者的焦子生,仍在路上。不必怀疑,假以时日,远行的焦子生一定会给我,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上一篇:乐者,天地之和也 下一篇:交响诗《红旗颂》音乐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