嫘祖的南丝梦

时间:2022-07-14 08:18:56

写在文明的前言:

趋美的智慧和趋利的商品最完美的结合莫过于蜀丝的发明和买卖;

最早的文明传播媒介和最早进入国际贸易流通领域的商品非蜀丝不能担当;

渊源于蜀地的蚕桑文明,在一次次向外的传播、交流、碰撞和共融中,

以她最为柔韧轻薄的生命形态,成就着最为华丽辉煌的生命重量;

这条最为古老的南丝绸古道,流淌着蜀丝的高贵,流淌着商贾的千金,

流淌着马帮的血泪,大中国遥远的西部在古代成为对外开放的最前沿:

而今,这条存在了2 300多年的蜀身毒道,已稀落了马帮的铃声,湮灭了商贾的黄金,但中西方灿烂的经济文化交流却在这条古道上长流不息……

然而,第一只蚕是被谁发现?是怎样被驯养的?第一块丝绸是什么时候飘出了华夏的地域?中国最早的对外开放始于什么时候?也许,一条南方丝绸之路的故往,能告诉我们,历史的绝笔是如何在意外中书写着一段惊世传奇。

远古孽缘:人马之恋

仙凡之恋虽然缠绵悱恻,却扰乱了天地秩序,于是西王母划定的银河总是悬挂在凡人的头顶,游荡在神仙的身边,时刻警钟长鸣!

但是,当马恋上人,事情就变得意外了。据说这匹聪明且不安于马道的小白马,曾经是女娲补天时乘坐的白龙坐骑,因女娲补天,在古碉门(今四川天全县,古徙国,古称“漏天”,易漏为全,故名天全)时力气用净衰竭而亡,唯独留下这一处天漏之地。天帝责罚小白龙协助女娲补天不力,将它贬下凡间成为一匹小白马。可这仙根不尽的马,尘缘未了爱上自己的女主人,最后竟惨遭心仪姑娘的父亲斩杀剥皮,爱一旦遭遇性命可换的执着和冤屈,那力量连鬼蜮都敬畏三分。这张执着的自马皮,在一个狂风大作的雨天,私裹着不知所措的姑娘,荣登天界位列仙班。一段人马之恋,成就了天庭中第一个相爱的罪仙――马头娘。马头娘就是蚕,因缘起天全,又是仙虫,亦叫天蚕!

上古发现:蚕桑蜀布

约4500年前,在物华天宝的成都平原,人们都还以野果果腹,以树皮、兽皮遮羞。在今天四川省绵阳市盐亭县境内,古称西陵国嫘村山的地方,有一位姑娘每天采摘野果侍奉双亲,因饥荒后村子周围无野果可采,跋山涉水到了很远的古碉门(今四川省雅安市天全县)。

她在天全山休憩的时候,无意在茂密的桑树林里发现了躲在桑树叶子里吐丝做茧的罪仙“马头娘”,这些丝茧洁白莹润,迎光反射着美丽的华彩。好奇的姑娘将一粒茧放在嘴里,没想到用手拉出了绵长柔韧的丝。于是她索性向“马头娘”学习编织,制成了人类史上第一块可以御寒散凉的绸布。

经过长期的驯养和经验积累,姑娘将自己掌握的养蚕技巧和缫丝织绸的技艺毫无保留地教给当地的人们。

西陵国国王嘉奖她并赐名“嫘祖”。而西陵国人们,由此结束了“农其兽羽”的原始生活,渐入锦衣绣服的文明社会。

上古姻缘:天下一定

“黄帝居轩辕之丘,娶西陵氏之女,是为嫘祖。嫘祖为黄帝正妃,生二子,其后皆有天下”。

――司马近《史记 五帝本圮》

西陵国是上古巴蜀地域里的一个谜一般的古老王国:

现代考古学家在西陵国(现四川绵阳境内),发掘出高60厘米的精美青铜跪俑,年代比三星堆更古远;

此处发掘出的一座上古界碑上,刻满了与西安半坡彩陶符号相似的50多行类似的文字符号;

历史学家肯定这些是属于公元前四五千年前的上古文化遗存……

当我们将她置于时间的长河来计算时才发现,她的雍容典雅竟然比两河文明、埃及文明时期的文明美人们更为古远神秘。而生活在这神秘国度的西陵女子嫘祖,那发明了蜀丝帛的女子。才貌冠绝天下。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逮”,东边夷人、南边越人蜂拥而至。他们败在了同为求婚者的游牧部族首领黄帝手下。想来,英雄美人是一见钟情了。

大抵生活在这俗世最能安慰人心的,无非就是修得人生中一场权力和爱情完美结合的婚姻。我们不难猜想,当时还处于四处游牧的黄帝遭遇了什么?他成为了当时占领文明顶峰的西陵国王的乘龙快婿,夺得了政治、经济、文化一同迈进的大丰收。一场千古婚礼,将当时备受蚩尤之乱困扰的西陵国与黄帝部落,紧密结合在了一起。当节节败退的炎帝向黄帝求援围剿蚩尤时,在西陵国的桑蚕文明和炎帝的农耕文明中逐渐强大的黄帝,从马背的游牧武夫逐渐成长为具有王者之风的东扩霸主。一场逐鹿恶战,最后击杀蚩尤于中冀(今河北保定)。从此,天下一定。黄帝成为紧随炎帝之后的华夏共主,奠定了中华文明的第一座基石。

而嫘祖则着青衣,与夫同巡天下,兴农桑,制衣冠,定礼制,辅佐黄帝统一中原,奠定国基。

这场婚姻,使得先进的蚕桑文明彻底改写了中原文明的进程。一块遮羞御寒的丝绸,从若水河畔铺展到中原,衍生出仓廪实则礼仪生的浩瀚华夏文明。

这场婚姻,给这位“蚕母娘娘”带来了两个儿子:玄嚣和昌意。而夏、商、周三世帝王,春秋十二诸侯以及战国七雄的祖先,均是黄帝与嫘祖的血系一脉相承。如今,安息于四川绵阳市盐亭县青龙山上的螺祖,是远古神州大地的第一夫人,是当之无愧的华夏第一后,炎黄第一母。

她和开天的一样,早已无迹存在,却是无处不在!

蜀身毒道:秦时南丝路

时光荏苒。昔日辉煌的西陵国渐渐湮没成只可以寻迹的想象,但嫘祖的子孙秉承“一妇不蚕,或受之寒”的古训,将古蜀国蚕丝业发展到前所未有的新阶段。

公元前126年,汉使张骞出使西城到达月氏(今阿富汗北)时,见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蜀布和筇竹杖。惊叹之余,他不得不向汉武帝禀告,在早于他开通西域、开辟闻名中外的北丝绸之路以前,吃苦耐劳的西南先民们就已拓展了一条自四川成都至滇池沿岸,经大理、保山、腾冲进入缅甸,远达身毒(今印度)的南丝绸之路――“蜀身毒道”。

在这条僻远的路上,蜀人组织浩浩荡荡的马帮,驮着蜀布、筇竹杖途经此道到缅甸进行贸易,再换回金贝、玉石、琥珀、琉璃制品。

随后,精明的印度商人也开始奔波于蜀和身毒两地,将各地特产转手于市场交易。古代中国与西方的文明就这样被蜀丝链接起来。由于蜀身毒道发源于丝织业发达的成都平原,并以沿途的丝绸商贸著称,因此也被称为“南方丝绸之路”。

这是世界上最早也是最成熟的国际贸易通道,早于西汉张三通“西域”,也早于东汉甘英出使大秦(古代罗马帝国)。相比境内全长4000多公里的河西走廊北丝绸之路,它不仅形成时间早了两百多年,而且境内全长仅2000多公里,成为其时我国西南与西欧、非洲、南亚诸国交通线中最短的一条对外陆路交通线。

2300多年来,这条连接中国和东南亚、南亚诸国的古老通道熙熙攘攘,中外商贾行客川流不息;各民族跨境通婚而居;印度佛教通过它脚踏莲花款款入蜀;沿途城市因为它发展成为彻夜灯火、马铃不息的繁

华通商重镇。

直到现在,滇缅公路、中印公路都是沿着这条古老的通道而修筑,今天,我们依然可以在飘满丝绸的锦绣世界中,追寻数千年来中西文化的融合交流。

兵败丝绸:公元前53年的安息之战

公元前2世纪前后,在南丝绸之路的马铃响彻了两百多年后,继之而起的西北丝路得以全面打通。

西汉王朝对外统治的张力由此得到最大强化,它和当时雄踞西方的罗马帝国(古称大秦)各自称霸东西半球,

当时的帕提亚王国(古称安息,今伊朗一带),就在这两个强大的帝国之间生存。之前通过南丝路得到大量丝绸等中国货源的他们,此时通过北丝绸之路与西汉建立了非常紧密的自由贸易往来。

当时西汉的使者还没能到达罗马,但罗马帝国已对地球另一半的西汉王朝充满了好奇,只是一直苦于帕提亚这个第三者从中作梗。很快,耐性在膨胀的欲望面前称臣,罗马帝国从望洋兴叹变为恼羞成怒。终于,为了夺取更多的财富,公元前54年,当时古罗马的执政宫之一克拉苏发动了对帕提亚的战争。十万全副武装的罗马东征军在隆冬时节强渡幼发拉底河,攻占美索不达米亚的诸多要塞,以咄咄逼人的气势凶猛地追击着溃退的安息骑兵。

公元前53年5月,两军对垒于帕提亚境内的卡莱。酣战之际,安息人突然迎着太阳展开了一面半透明的旗帜,在阳光下,它幻化着鲜艳夺目的光彩。罗马士兵从来没见过这样令人眼花缭乱的东西,以为神物,一时军心大乱,遭遇惨败。

――这就是著名的卡莱战役,而那面蛊惑了军心的鲜艳彩旗就是用中国丝绸制成。西方史学家认为,这是罗马人第一次看到丝绸。

罗马人做梦都不曾料到,第一次看到丝绸竟会如此尴尬。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对丝绸的爱恋,罗马人是天生的爱美享乐者。

自从认识了丝绸,他们就开始千方百计想得到它,想得到那会像蜘蛛一样吐丝的神奇小白虫。

到公元4世纪的时候,这个强烈的欲望被激发到了极致,凯撒大帝和埃及艳后克里奥帕特拉身着华丽精美的丝绸外衣,频繁在剧院等公共场所露面,堪称史上规格最高的丝绸广告代言人,当然,他们也为这骄奢的享乐付出了高于金币的代价!而罗马每年至少慷慨挥洒一亿罗马金币,使下至脚夫都能一亲丝绸的芳泽。

活在英雄世界里的罗马人,为了获得最为满意的丝绸表现效果,从最初进口中国的原色丝绸,转变为主要进口中国的生丝进行重织和染色工艺的再加工,终于这些柔软莹亮、色泽紫红中国丝绸飞扬于帝国浩瀚的版图,辉映着罗马权力的辉煌。

河西走廊上的罗马城:中国历史上的西域亲附

那场旷古的丝绸战争,以数万罗马将士血肉横陈安息草原而结束。但历史的传奇却在中国的河西走廊延续着。

根据古罗马历史学家阿庇安在公元1世纪写的《罗马史》记载,克拉苏率10万大军入侵安息,近1万人在战场上逃散,其余九万,或毙或俘。

率10万铁蹄东征的克拉苏没有吃掉安息,被俘后的他吃下的是安息国王炼化的金汁,作为对贪婪和暴虐的惩戒,他被滚烫的金汁灌进喉咙活活灼烧而死。

而那支由克拉苏长子率领的第一军团大部分得以逃遁,却从此再没有回到罗马,成为历史上著名的古罗马第一军团失踪之谜。

其余被俘的1万罗马将士,被遣送到中亚地区东疆木耳加布河流域(即今阿富汗西北部)的马吉安那服役或守边。

由于帕提亚西北部对罗马的军事防备甚严,这些备受的罗马将士只能向防守薄弱的东边逃亡。

靠帕提亚东界就是中亚盆地当时臣服西汉王朝的康居、大月氏等国。西汉王朝开辟的北方丝绸之路早已穿过大月氏、大夏,直抵安息首都,并与这些国家建立了频繁的商贸往来。

“十里一亭,三十里一置”的北丝绸之路,来往使节、商队络绎不绝,响彻昼夜的驼铃声,引诱着从安息战场上逃逸的罗马士兵,以及在安息东疆沦为奴隶的罗马俘虏。数万罗马士兵逃到大月氏、大夏,并从北丝绸之路大批内迁,向西汉王朝请求移民安置。于是,公元前1世纪末叶,在中国的北丝绸之路河西走廊上,突然出现了一座罗马城――骊轩这里住着异国和平归附者,他们“高鼻深目多须”。

其实国力空前强盛的西汉王朝早在公元前60年,就设置了对西域诸国具有实际管辖权的西域都护,并凭借西域都护加强了对西域诸国的实际统治,通过丝绸之路派往各国的使节“相望于道”,促使西域和中国有了更为频繁的商贸和文化往来。

当时马是西汉王朝固土边疆、臣服蛮夷最为重要的战略物质,堪称世界一霸的汉朝十分重视养马,政府和民间养马业盛极一时,景帝曾经拥有牧苑36所,马匹30万。到了武帝时代,从他擢升长于养马的匈奴人金日碑为马监一事,足见当时朝廷对养马业的重视。

而那些善变幻术和善于养马的骊轩人因此走进了汉朝的宫廷。当时张掖郡番禾县(甘肃省永昌县)南山,水草肥美,地广人稀,为了专供善马的骊轩人为官府牧养西域进口良马,西汉朝廷将这一重要的国家牧场以西域地名命名为骊轩苑。在公元前一世纪末叶某时,这个祁连山下的骊轩苑养马场,突然变成了县的建置――骊轩县。对这个悄然而生的骊轩县由来的考证,汉、唐至清代的历史训诂学家一致认为:中国古代称罗马为骊轩,骊轩县取骊轩国名为县名,本以骊轩降人置。从此在这个民稀空旷的番和腹地,接纳了一批自称是骊轩人的异族人,汉王朝将这批异族安置在骊轩苑,并将者来察从番和县分割出来建立骊轩县。当时奉旨完成这一重大行动的张掖太守辛庆忌,因此功绩被班固记述道:“为国虎臣,遭世承平,匈奴,西域亲附,敬其威信。年老卒官”。此处的“西域亲附”,指的就是他作为朝廷的和平使者,奉命从西域大月氏等地接回万千要求内迁的罗马流亡军人,安置在他所管辖的番和县南照面山下的重要史实。张掖郡有骊轩县,此外陇西郡的大夏县和上郡的龟兹县,都为处置归义降胡而设。可见当时西汉王朝对异族和异族文化包容的胸襟。

随着历史上民族大融合进程的加剧,在河西被称为骊轩人的古罗马人的种族特性慢慢消失,存县约600余年后,骊轩县并八番和。这批定居在河西走廊的罗马人在中国历代史书中均有明确记载,他们在东汉称作秦胡,三国时称卢水胡,在西晋称作为力羯羌,在东晋称作骊轩戎。尽管他们在各时期的称谓不同,但他们世代生活的大本营却永远围绕在了骊轩县。生性善战的他们曾多次参与地方上的兵亭活动。《晋书・张祚传》载:永和十年,张祚在武威自立为王,骊轩戎反叛,张祚“遣其将和昊伐骊轩戎于南山,大败而还。”可见其威!

此外,细究《汉书・匈奴传》及《陈汤传》不难发现,流亡的罗马军人除了一部分归附西汉外,还有一些流落在外,几经辗转而投靠了当时的康居。后康居王将这支备受歧视的罗马军人,借转给当时与西汉王朝为敌的郅支匈奴,成为郅支匈奴麾下冲锋陷阵的猛虎雄狮,为他最后执掌匈奴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公元前36年匈奴保卫郅支城的战斗,这支借来的“天兵”跟中国军队第一次接触,展现了无以匹敌的作战实力。

这样,远征安息而流亡的克拉苏残部实际上分为了重要的两支,归附了两种不同的文明:一支和平归附西汉王朝在河西走廊定居,休养生息,至今与华夏文明共存;一支随匈奴南征北战,颠沛流离,最后与匈奴人一起消逝在大漠茫茫的黄沙……

这一段富有传奇色彩的史迹,是古丝绸之路多元文化的演绎,彰显着中华民族海纳百川的包容性和中华人文精神的胸怀与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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