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武陵源民俗文化美探微

作者：尹华光　尹美菊　冯国禄

世界自然遗产武陵源不仅具有以雄壮美、造型美、意境美、流动美、朴拙美为个性的砂岩峰林景观美，而且，由于武陵源地处高山峡谷，地理位置偏僻，交通极为不便，千百年来“养在深闺人未识”，长期聚居于此的土著人土家族人保持着独特而美丽的民俗文化。这种民俗文化美主要表现在服饰工艺美、饮食居住美、婚姻习俗美、传统节日美和歌舞戏曲美等五个方面。

一、服饰工艺美

在“改土归流”(公元1727-1735年)以前，土家族男女均穿斓花衣和八幅罗裙，头裹布巾。清代乾隆《永顺府志》载:“土民散处山谷间，男女短衣跳足，以布裹头，服斑斓之衣。”这种服饰均由桐布(棉麻编织而成)制成，冬暖夏凉，出入山地方便，大方实用，极具朴拙之美。“改土归流”以后，土家男女多穿绣有花边的满襟衣，花边多由青年女子精绣而成，色彩鲜艳明快，线条疏密有致，图形多以花草为主，显示出土家女子巧夺天工的绣绘技巧。土家人对儿童的衣裤并不讲究，但对帽子、鞋子、摇窝、颈饰、手饰、脚饰却极为讲究。土家童帽四季分明:春季多戴紫金冠，夏季多戴圈圈帽、哈蟆帽，秋季多戴冬瓜帽、八角帽，冬季多戴狗头帽、凤尾帽，帽上钉有银制“文八仙”、“武八仙”、“十八罗汉”等装饰品，颈上戴有颈圈，圈上系银质响铃和“百家锁”等装饰品，胸前系有花儿，手上脚上戴银圈，圈上系有银铃，鞋有“耙耙鞋”、“猫头鞋”，帽子鞋子多以彩丝绣上五色花;摇窝则用竹蔑精编而成，且多备有土家织锦作面子的盖轰、脚被和背垫。从孩童服饰和用品上，我们可以看到武陵人审美个性的另一面—喜欢巧绘细琢、喜欢浓墨重彩。

武陵人的工艺美术包括织锦、挑花、刺绣、制陶、印染、雕刻、编织等，可谓门类繁多，特色鲜明，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要数织锦、滴水床和竹背篓。

织锦又叫“西兰卡普，’(汉译为土花铺盖)。在武陵源，姑娘出嫁，必须有姑娘亲手编制的织锦铺盖作嫁妆，这不仅是物质财富的象征，更是土家衡量一个姑娘是否心灵手巧的标志，因此，学会织锦早已成了姑娘们的一种普遍习惯。土家织锦讲究配色，一般以红、蓝、青色棉线为经线，自由选择各色棉线、丝线或毛线作纬线，采取通径断纬的方法，反面挑织而成。现已形成了两百多种定型图案。这些图案历史悠久、造型精美、色彩鲜艳、想象丰富，既有广泛的实用价值，又有很高的审美价值，武陵人历史沿革和民族风情的艺术再现，堪称中国和世界少数民族纺织工艺的佼佼者，深受中外游客的青睐和赞赏。

滴水床特别是三滴水带踏板的雕花床是武陵人雕刻艺术的代表作。这种床有三层滴格，层层镂花雕刻，雕刻的图案有“双凤朝阳”、“喜鹊闹梅”、“龙凤呈祥”等。这些图案刀法细腻、线条流畅、构图精致、物象传神。

背篓是武陵人竹编工艺的代表作。它的种类繁多，用途很广。有打柴背篓、有苞谷背篓、有洗衣背篓、有娃娃背篓、有陪嫁花背篓。背篓在土家人的生活中必不可少，既有很强的实用性，可以充分利用背和肩，腾出手来拿东西，方便爬山越岭，又有很高的艺术欣赏价值，工艺讲究精致，造型独特美观，现已远销南洋、日本和欧美，深受海内外朋友的喜爱。

二、饮食居住美

武陵源人民的饮食以麻辣酸香为主。其特色饮料有山泉甜酒茶、山泉蜂蜜茶、糊米茶、姜汤茶、锅巴茶、灯笼果茶、老叶茶、茶果茶、炒米茶等等。蜂蜜山泉茶，甜丝丝、舒爽爽;甜酒山泉茶，沁人心脾、暑热顿消;瓦罐老叶茶，香气扑鼻，韵味醇厚。武陵人尤喜饮酒，善饮豪饮是其传统，且酒类繁多工艺精良，如五谷杂粮酒、葛根酒、杜仲酒、果品酒、蛇酒、虎骨酒、猴头酒，几乎无所不酿、无酿不精。众所周知的湘泉酒鬼，兼香醇厚，浓而不烈，被誉为“无上妙品”而弛名中外。

武陵源山高林密，原始森林和原始次森林次第分布，人烟稀少，奇珍佳肴无数。这正如清代土著诗人彭勇行竹枝词所云:“三月出蔗初茁芽，概林九月菌生梗;秋林红熟累累果，玉腼狸肥味更佳。”特色菜有:极菌煮肉汤，异常鲜美;胡葱炒腊肉，香味诱人;油酥蜂蛹，香脆可口;山泉煮岩蛙，清香宜人;茶油酥竹鸡，香可醉人;泥鳅钻豆腐，鲜嫩无比;合渣拌香葱，营养丰富;苞谷粉腌酸辣子，辣爽下饭;酸鱼酸肉，风味独特。

武陵人的建筑也很有特色。由于生活在高山峡谷之间，他们往往以姓氏聚族而居，房屋多依山傍水而建，屋场讲究后山厚实，左右不虚，屋房喜植花草竹木，一年四季，竹木扶疏，花果飘香。武陵人建筑中最有特色的要数吊脚楼。吊脚楼又名转角楼，位于正屋两侧，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为女儿绣花之所，下层为厢屋、仓库或磨房，转角楼接正屋一边有悬空走郎，转至外沿.当头，有妙廓翘起，颇为壮观。山区吊脚楼或悬于高崖陡坝，或置于河岸溪谷之上，与奇山相衬，与秀水相映。风和日丽之时，临窗伫立，则清风徐来，鸟语花香，无不令人心旷神怡;阴雨边绵之日，登楼远眺，深灰色的木屋在墨绿色的山谷之中，层层叠叠，时隐时现，犹如一幅深厚凝重而又变幻多姿的水墨画，令人欣赏，令人沉思，令人陶醉。

三、婚姻习俗美

解放前，特别是改土归流以前，武陵人的婚俗中保留着浓重的原始婚姻残余，如姑表婚、填房婚、坐床婚、交换婚。所谓填房婚是指，姐死妹嫁姐夫，妹死姐嫁妹夫;所谓坐床婚是指，兄死弟坐兄床，弟死兄坐弟床。解放后，原始婚俗逐渐消失。而“哭嫁”、“摸米”、“争婚床”等婚俗仍流传至今。在武陵源，凡待嫁女子，定婚以后就要学习哭嫁，出嫁前夕，同村未婚女子也来陪哭，要连哭三至七天，哭嫁内容极为丰富，有“哭父母”、“哭戴花”、“哭吃离娘饭”、“哭上轿”等等，哭得越狠，被认为越有出息，哭得越好，被认为越有才华。“摸米”也是武陵源土著人的一种独特婚俗。陪同新郎前往女方接亲的小伙子叫“摸米”，当“摸米”陪新郎到达女方家后，天刚麻黑，陪嫁的姑娘们手板上摸满漆黑的锅底灰去寻找“摸米”，向他们喜欢的“摸米”脸上抹去，有时一个摸一个，有时几个摸一个，弄得“摸米”们一个个成了黑花脸，那些前来接亲的“摸米”也乐意受摸。狡猾点的“摸米”，将脸上的锅底灰抹下来又往姑娘们脸上抹去。男男女女扭成一团，互相戏谑，兴高彩烈。看热闹的人也笑得前仰后翻，整个接亲场面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四、传统节日美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节日，生活在武陵源的土家族人也不例外，而且，这些节日都有着深远的历史渊源，或充满传奇般的英雄色彩，或表现对土家恩人的感激之情，或表现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情。“过赶年”，也叫“赶年”，是武陵土著人最盛大的节日，土家人过年的时间和汉族不同，要比汉族早一天，所以叫“赶年”。“赶年”的说法很多，比较可信的说法是:明嘉靖年间，土家人正准备过新年，不料突然接到朝廷圣旨，征调晓勇善战的土家士兵前往苏淞剿灭楼寇。为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只好提前过年。过年后即行开拨，并与朝廷将士浴血奋战，大败楼寇。由于土家官兵英勇善战，战功卓著，荣立“江南第一功”，后人为纪念这个很有意义的特殊日子，每逢过年都要提前一天，于是相沿成习，延续至今。

“四月八”是武陵源土著人又一大节。过节这天，家家户户杀猪宰羊，打把把，亲朋好友相互祝贺，极为隆重。节日来历有三种说法:一说祭牛王，相传土家先民于四月八这天渡河时洪水猛涨，全靠抓住牛尾巴才得以渡河;二说为纪念土家先民四月/l日这天顺利渡过酉水来到湘西定居;三说为祭婆婆神四月八日嫁毛虫，从而祈求莫起病虫害，保护五谷丰登。不管节日来源如何，却都具有特定的意义。

“六月六”也是武陵源土著人一个很重要的节日。过节时，家家户户备办酒肉、做豆腐，请来亲朋好友，共度佳节。同时，还要举行隆重的祭祖活动，届时，响统齐鸣，锣鼓喧天，土家山寨一片欢腾。相传，土家族民族英雄覃至于六月六这天被朝廷所害，血染征袍，脱下洗晒。后来，为纪念覃至王，土家山寨家家户户都在六月六这一天，晒衣晒被。

五、歌舞戏曲美

武陵源土著人无论男女老少，能歌善唱者不计其数。他们用歌声来表达爱情，用歌声来交流思想，用歌声来振奋精神，用歌声来抒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情。每到节日期间，土家山寨成了歌的山乡，歌的海洋。这些歌有传统古歌《摆手歌》《梯玛神歌》，有仪式歌《哭嫁歌》《上梁歌》《丧歌》，有劳动歌《挖土锣鼓歌》，有生活歌《求恋歌》《相思歌》《送郎歌》，歌的种类繁多，内容丰富，感情真挚，动人心弦。

武陵源土著人的舞蹈也别具一格，有摆手舞、铜铃舞、跳丧舞、梅嫦舞和板凳舞等。其中最有影响的要数摆手舞。摆手舞又名“社巴”。整个舞蹈主要表现人类起源、民族迁徙、英雄事迹等内容，分单摆、双摆、大摆手、小摆手数种。跳摆手舞时击大鼓、鸣大锣，气势雄浑壮阔，动人心魄。舞蹈时手脚呈同边作，踢踏摆手，翩班进退，成双成对，意境生动。

土著人的传统戏曲主要有茅古斯、摊愿戏、阳戏、南戏、丝弦戏、三棒鼓和九子鞭。其中以茅古斯和摊愿戏最具代表性。“茅古斯”汉译为“毛人的故事”，是土家族的原始戏剧。它主要反映土家族先民的生产和生活情况，由挖土、打猎、钓鱼、纺棉花、打把把、过年等十八个节目组成，整个戏剧古朴中见活泼，粗野中见真情，被称为土家族的艺术奇珍。摊愿戏是土家先民在还摊愿等酬神祭祀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由面具、歌舞、道白等组成，分摊坛正戏和摊坛外戏，现有代表性唱腔曲牌 30多个。由于其历史悠久，古朴原始，被民俗学家誉为中国戏剧史上的“活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