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降臣研究

[摘 要]公元960年,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建立北宋政权,结束了五代十国长达百年的分裂割据、战乱频繁的局面。宋朝对各国降臣的政策与方法,以及各国降臣在政治、社会、学术生活中生存、发展的问题,都是值得探讨和研究的。本文试选择吴越钱氏后裔钱惟演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对其一生的研究,力求对上述问题进行分析和探讨。

[关键词]钱惟演 钱氏纳土 趋利避害

[中图分类号]K24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4309(2010)07-0162-02

钱惟演(977―1034),字希圣,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吴越开国王钱曾孙,末王钱子。宋太宗太平兴国三年(978),钱入朝,上表献所管十三州、一军,钱惟演随父纳土称臣被封为后右屯卫将军;真宗时,改太仆少卿,历任给事中、翰林学士,又擢升枢密副使,累迁工部尚书;仁宗时,官至枢密使等职。作为降臣的钱惟演,能够在纷繁复杂的北宋政治、社会、学术生活里发挥作用,笔者认为有以下几个原因:

一、钱氏纳土

吴越是五代时十国之一,唐景福二年(893)钱被唐封为镇海节度使,历经三代四传至钱,立国八十多年。钱主动向宋纳土称臣,赢得了统治者的好感,“赐王淮海国王金印一面,仍赐礼贤宅为永业。十五日,又授王子惟演、惟灏及未官者子弟并麾下将校孙承、沈承礼并为节度使等官有差”。钱入朝第二年,太宗北征太原伤亡惨重,感慨地对钱说:“卿能保全一方以归于我,不致血刃,深可嘉也。”太宗认识到了钱氏纳土的意义,对钱氏宗族有了更好的礼遇。

钱氏纳土使两浙地区免于战火涂炭,社会经济得以持续发展,入宋后的两浙地区也一跃成为了宋朝的经济中心,为其提供了巨大的物质基础。可以说钱氏纳土为钱氏家族在宋朝的地位奠定了基础。钱惟演在天禧四年(1020)时,被真宗赞誉:“卿一门忠孝,与常人异,先帝待以殊礼,朕安敢忘?”由此可见钱惟演受到的礼遇与其父献土有很大的关系。

二、真才实学

北宋建立后,宋太祖采取了一系列加强中央集权的措施,尤其是“重文抑武”使文人倍受重用。科举制度的发展与完善促进了广大文人读书的积极性,客观上促进了宋朝官员素质的提高。钱惟演虽然不是通过科考而为官,但这并不说明他没有真才实学,事实正与之相反。

钱惟演“幼有俊才,尝赋远山诗,有‘高为天一柱,秀作海三峰’之句”,从小就表现出了少有的才气。他酷爱读书,读书勤奋的程度达到“坐则诵经史,卧则读小说,上厕则阅小词,盖未尝顷刻释卷也”。真宗咸平三年(1000)五月,钱惟演献《咸平圣政录》,被封太仆少卿,召试学士院。十月,又奉命校勘《三国志》。次年二月,上表献《东京赋》,被诏直秘阁。景德二年(1005)九月,开始参与纂修当时最大的类书《历代君臣事迹》,并与杨亿分别作序,成书后被真宗赐名《册府元龟》。景德四年(1007),上《圣德论》,并受到真宗的赞赏:“惟演文学可称,且王公贵族而能留意翰墨,有足嘉者,可记其名,并以论付史官。”大中祥符八年(1015),成为翰林学士。天禧四年(1020)八月,又参加编修《圣政录》。从上述史料中就可以看出钱惟演具有深厚的文学功底,进而才得到了皇帝的任用。

三、注重联姻

良好的婚姻关系对维系家族的发展有重要作用,所以作为家族中的个人选择良好婚姻对象就显得极其重要。钱惟演作为钱氏家族中的一员,为了更好地维系家族以及自身的发展,充分认识到了政治联姻的重要性,选择了与皇室、皇室宗族、权势大臣等联姻以弥补家事、恩荫和科举中的不足。

首先,钱惟演选择与刘后联姻。刘后,名娥(968―1033),是真宗赵恒的皇后。惟演将自己的妹妹嫁给刘皇后的义兄刘美为继室,并生下从德和从广二子,延续了刘氏家族的香火。惟演主动地与其缔结婚姻关系,没有因为刘美出身卑微而嫌弃,这一行为深深地感动了刘后,以致在刘后当权后,对钱惟演及其整个家族都给予了特别的照顾。

其次,钱惟演选择与皇室宗族联姻。天禧二年(1018),惟演长子暧献《醴泉赋》,被赐进士及第,授光禄寺丞;天圣三年(1025)前后,娶仁宗皇帝郭皇后妹为妻。天圣四年(1026)二月,惟演为次子晦求官,“大理评事晦乞求换内殿承制,诏授内殿崇班”,又为“晦娶驸马都尉李遵女,即异国大长公主所生也”。

再次,钱惟演选择与丁谓联姻。丁谓(966―1037),字谓之,后更字公言,历任转运使、工部员外郎、权三司使、参知政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晋国公。天禧三年(1019),钱惟演“见谓宠盛,与讲姻好”,将女儿嫁给丁谓之子。次年,他卷入丁谓、寇准、刘后的权力斗争中。虽然他参与了排挤寇准,但笔者认为他与丁谓联姻先是出于维护其自身的地位目的,排挤寇准也于此。

四、趋利避害

春秋时期管仲曾说:“夫凡人之情,见利莫能勿就,见害莫能勿避”,也就是说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作为降臣的钱惟演深懂趋利避害的道理,以致他的政治言行为时人褒贬不一,尤其是死后谥号几次变更,张环议惟演谥号说:“敏而好学曰文,贪而败官曰墨。请谥文墨。”后“其家诉于朝,判太常礼院章得象等覆议,以惟演无贪黩状,而晚节率职自新,有惶惧可怜之意,取谥法追悔前过,改谥曰思”。庆历三年(1043),钱子暧又诉于朝,故又改谥号为文僖。

大中祥符九年(1016)三月,钱惟演因知开封府从吉子钧、锐受贿,而被罢免翰林学士之职位。天禧三年(1019),又因科考坐知举失实,降为给事中。天禧四年(1020)十一月,李迪上言:“寇准无罪罢斥,朱能事不当显戮,东宫官不当增置。又钱惟演亦谓之姻家。臣愿与谓、惟演惧罢政柄。”乾兴元年(1022),冯拯上言:“惟演以妹妻刘美,实太后姻家,不可预政,请出之”,被罢为保大军节度使,知河阳。明道二年(1033),钱惟演上表请求庄献、庄懿皇太后并配真宗庙,受到御史中丞范讽弹劾:“惟演不当擅议宗庙,又言惟演在庄献时权宠太盛,与后家连姻,请降黜”,遂落平章事,为崇信军节度使。钱惟演虽有几次被弹劾,但正是因为他懂得趋利避害的道理,才没有在政治上犯太大错误,即使在有危险来临时也能安全地渡过。

总之,吴越钱氏主动献土为钱氏家族在宋朝的生存和发展创造了有利的条件。钱惟演作为钱氏家族中的一员,在他的生活中时刻不忘对祖先的崇拜,并因此而感到自豪,有一种与其他降臣不一样的心理优越感。他凭借着真才实学赢得了统治者的认可和称赞,历任多职,曾官居枢密使,死后封英国公。此外,他十分懂得利用与皇室及其宗族、以及权臣联姻来巩固自己和整个家族的地位。作为降臣的钱惟演一方面有故国世子的尊贵感,一方面又有作为降臣本来就有的畏惧感,矛盾的心理更使他懂得趋利避害,在追求自身和家族利益的时候,又能够很好地把握住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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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0年5月11日

[作者简介]马天宝:河北大学宋史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