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回望两河》

时间:2022-07-11 08:38:19

地球的每一条大河,似乎都是命中注定要与人类文明像母亲与孩子一样紧紧交织在一起。多少年的时光悄然闪过,将历史的足迹抖落了一地。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但那一条条满载人类文明的河流却在高山与峡谷的落差中一路高歌,汹涌向前,在希望与幻灭中同人类文明声声不息,流芳百世甚至千世万世。

为了追溯人类文明的遗迹,我双手捧着淡黄色的书本,在如同满天繁星般琐碎而又稠密的文字中苦苦搜索。很长时间后,我意外地发现大脑和思绪已不再为自己所掌控,它们竟然本能而不由自主地随着余秋雨先生一起走进了形式空旷但文明富足的两河流域。换言之,也正是那片广袤空旷的天空孕育出了撼动人心的人类文明。

文明就是这样诞生和繁衍的。当我们的视线在大片荒漠与水草的交界线上停留瞬间后,因为感于视觉的疲惫,便大步流星地向古埃及奔去。从古希腊跨越到古埃及,似乎也就把人类历史从两千五百年前回溯到了四千年前。这是一个极大的跨越,大得几乎超过了我的思维和反应能力。

思绪飞入开罗古城,我发现它的建筑与它遥传海外的赫赫盛名完全不相符,虽然足够古老,但却陈旧杂乱得让人对人类文明产生了怀疑。悠长的大街破败不堪,整排整排的红色砖瓦房竟然全是没有封顶的。游走在街上的人群似乎全然没有一点时间观念,他们大多骑着马在大街上游来晃去,怀里还抱着毛色乳白的小羔羊,头巾下黝黑的皮肤被艳阳照得光迹闪闪。人类文明也不过如此,我有些失望,先前对那本探索人类文明的厚厚书本的强烈追逐感悄然逝去。

其实不然,粗糙、破败,甚至是惨不忍睹都是人类文明所曾抵及的范围与高度,属于浩如烟海的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当我在失望中把目光移向金字塔之下时,因为内心对古人类的敬畏油然而生,便不免为先前的幼稚而感到可笑。金字塔的塔身为纯净的黄褐色,塔尖是由层层流动的云彩铺垫而成的。如果说人类足够强大的话,那么在金字塔面前,他们也很难不落入俗套,用一些似于“巨大”“耸立”之类的词来修饰金字塔。不过,人类也确实是强大的,因为追根溯源,这样的神奇终究出自人类祖先之手。

合上书本,我被一大串的问号包围着。那是一种精细柔丽,一种雄浑大气,一种酣畅淋漓,一种永久糙砺,但那究竟是如何崛起的呢?最后,我只得用简单的逻辑推理出它是以汗水、生命、时光积淀而成的。当然,这是众所周知的。

如果说尼罗河孕育了金字塔,那么同样,它也给了尼克索生命。当尼克索的门农以文字的形式凸显在我眼前时,我发现人类文明永远不会在混沌中迷失,它们在尘封中得到保存,进而阔步走向永久。看着身形高大的门农在苍风中老泪纵横,不禁让我想起了先前对希腊长髯飘飘的长老们的了解。他们都作为一种神圣而长存,将历史与现实的距离缩小到了一条河的彼岸与此岸。

英雄就是这样崛起的。谈到尼罗河,我不禁想起了埃及艳后克里奥佩屈拉与罗马将军安东尼曾在这片茫茫水域生死仇恋,引胫相望,筑就了一段伟大的爱情。然而,相比于《堂吉诃德》的作者塞万提斯来说,这对爱人兼仇敌还算是幸运的。至少他们在有生之年曾经得到过内心追逐的恒久,而且他们曾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读到塞万提斯,我有些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和眼泪。一个人,那么娇小的身躯,究竟要如何承载下那些挥之不去的苦难呢?生命的诞生以及他存在的方式并不在于历经苦难。但是塞万提斯的一生,似乎并不曾幸运过,直到在被苦难折磨了几十年后,他用断臂完成了惊世之作《堂吉诃德》。但这也并不曾给他带来稀有的幸运,他依然在悲痛和凄苦边缘生死轮回,最终带着对人世情感的绝灭悲惨地逝去。我想在他的面前,不论是拿破仑还是凯撒大帝,他们所承受的来自心理和生理的痛苦都将是渺小得不值一提的。

闭上双眼,我不禁想起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想起了印度河谷地,想起了黄河流域。这些人类文明的发源地,它们在几千年甚至几万年前诞生,孕育了人的生命,并协同人类文明一道汹涌而来,也必将奔腾而去,直到一切都化为永久。

我们是社会的主人翁,这种说法并不陌生,但是一种更重要的主人翁意识来自对人类历史和文明的反省。作为“历史的主人翁”,我们向人类先祖致敬,感受得到曾经的那些辉煌时代的气息,享受着与土地和雨水有关的潮湿的生命,在历史的延续、人类的繁衍中找到生存于此的根基。我们并不缺乏文明,更确切地说,我们正处于一个盛极一时的文明时代。然而,消解在商业街和霓虹灯中的历史意识,却让我们看到了繁盛内部的虚华。离开了历史,便是离开了家园,这是一个多么脆弱的时代,一个盲目的、迷失的、终将不堪的时代!(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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