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空间的精神导向

时间:2022-07-11 05:30:47

装置艺术(Installation Art)发端于西方。是艺术家在特定的时空环境里,将人类日常生活中的已消费或未消费过的物质文化实体加以选择、利用、改造、组合,建构起具有丰富精神文化内涵的艺术形态。具有鲜明的场地--材料--观念的逻辑关系。通过现成品的重建转达艺术家的观念阐述,其话语方式替代或弥补了传统艺术形式所无法实现的意象传递功能。其“空间”形态试图将展示现场中的观赏者转换为参与者,通过独特的艺术表达方式在观念与思想的共鸣中不断延伸着作品的精神导向。装置艺术带来的是一种全新的感受和体验,如同一个巨大的容器,升发出某种意识的可能。

邓国源的装置艺术作品《诺亚花园》以全新语境诠释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精神与物质的普世命题。花草、山石等现成品,消解了季节因素“种植”于钢架、玻璃(镜面)等材料构成的空间形态中,与同样视为“材料”的人形成一个独特的对应性场域关系。旨在表达其特定的观念意指。东方情境中的花草、山石已经远不止于自然的存在而成为相应的文化符号,寄托了人格化的精神与灵性,或永恒、或忠贞、或短暂、或清高。通过物理形态关系的整合进而延伸到精神指向乃至文化意义。“诺亚”援引于《圣经》中“诺亚方舟”的故事。①“诺亚方舟”的原意为“救赎”,作品则引申为圣洁、美好与理想的都市寓言与天地和谐、人性美好的理想期许。传递着消解地域、种族、阶层、人格、生态等差异的乌托邦式的精神诉求。将诉求和理念共植于一个“生态环境”中体现了艺术家的哲学思考与人文关怀。他的作品在“时间与空间”、“真实与虚幻”、“传统与当代”的观念表达中语言方式的跨媒介探索凸显出独特价值。

《诺亚花园》 “时间与空间”的处理体现在现场关系的重新排列与组合中,多种元素共置并被“无限复制”使人的思维在真实与虚幻的闪回与切换中将时间的刻度重组,置身其间似乎春天永驻。在空间形态的营造上,其动意产生于作者对 “万花筒”的儿时记忆。作品不单单回溯艺术家孩童时代天真的心境与想象,更是作者在历经几十年的艺术求索与精神纠结后,籍此单纯的玩具造型转换成当代艺术的精神构架。透光的玻璃与反射的镜面,实际上是一种抽象的表达,“镜子”是别出心裁的创意。镜面本身是无形的“空白”,由于花草与人的介入,经由镜面映射(折射)的方式而产生了“反映与反应”的互动关系,构成了变幻无穷的景致。进而产生“真实与虚幻”的心理错觉。

“反映”是物象的,“反应”是心境的。人们的视觉感受转化为场所体验,在获得失去方位后的迷失与失重的心理转换后,于这个虚拟与现实交替的空间中,“物”与“我”、“物”与“物”、“虚拟的我”与“真实的我”,所为因果与互为存在的关系都变的复杂与魔幻。在这里,人的存在成为叙事性的“在场”体验,我们不由自主的去感受、辨别、分析,抉择真实与虚幻。寻找“我”与自然、与作品、与空间之间的关系,感受着短暂的虚幻时刻带来的心理暗示。这件作品使观者在其外部的观赏辨识与内部的参与体验中,以个体的生存经验和价值取向完成了邓国源《诺亚花园》的创作期待,这正是他阐述观念的修辞方式和营造策略。

《诺亚花园》的构成材料是工业产物、科技手段及具有岁月痕迹与当代观念的“无机”材料,土壤花木则是有生命信息与人文思想的“有机”物质载体。材料语言中隐喻着生命、环境、反映、危机、紧张、希望的信息,使人们在移步于虚幻的花园内与无数的“我”构成的魔幻空间中,在迷离恍惚的幻境中忘却现实的雾霾与焦虑,仿佛置身于梦境中的“诺亚花园”。

“空间”在东西方的文化语境中有着不同的演绎和解读方式,西方现代主义则是将“空间”的理性研究发挥到了极致。美国著名极简主义雕塑家理查德・塞拉(Tichard Serra)②以金属板材构成抽象的形态,并将之拓展到了作品、空间、观念之间的关系链条中。“我想用雕塑的形式,让空间产生变化”,他构筑的金属墙壁,带给人不同层次的复杂感受:神秘、庄严、力量、禁锢、压迫......观者游走其间,感受场域空间带来的无形之力对心理的影响。塞拉对于“空间”的理解是心理学式的,这与其所处的特殊时期的历史背景与个人经历密不可分。比较之下,东方文化中的“空间"理念则更多接受到了传统哲学的影响。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对自然山水的热爱和眷恋远非是单纯的审美活动,自然界成为人类精神的安放场所。在他的系列创作中则有着传统与当代、东方与西方缜密的横向与纵向的逻辑关系,他的画作“《在花园》包含了自然的潜能,同时试图将自然提升到崇高,在呈现了人对自然进行干预的同时进行了批判,他采取了反对任何过于草率的自然观念立场。因为他发现自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徘徊于边缘,为了继续生存而极力挣扎。”③而装置艺术作品《诺亚花园》则使邓国源的创作才华与睿智得以极大的释放,实现了他创作思维系列从二维到三维的延伸乃至对空间、材料多种语言形态的实验与探索。同时,也实现了形而上下的有效衔接。

闻名中外的苏州园林是中国式园林建筑的经典,同样也是东方空间艺术的佳作,其利用空间的疏密、虚实对比,将自然中的建筑、山石、花木、流水集中整合为一体,营造出忽明忽暗、忽高忽低、忽动忽静的层次意境。既有信手拈来的野逸随性,又不失秩序与章法。苏州园林的文化性在于以空间的方式,浓缩了东方文化思想中的“隐世”情怀,在写意与模仿自然之趣的过程中,实现了现实与理想之间的转换与平衡,在远离世俗、回归自然中获得情感释放与心灵慰藉。邓国源的“空间”阐释方式即是注重体验的,又不同于西方现代主义的思维理念。强调着两个层面的回应:一是观望、辨识、探索进而获得心理体验;二是由体验引申至一系列思考。《诺亚花园》中刻意营造的“曲径通幽”,使我们在“移步换景”中感受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东方意蕴。如果说邓国源的作品具有深刻的心理学探究的话,那么他在营造东方情境视觉体验的同时更以本土当代的立场阐述着鲜明的社会学意义。这不仅是文化层面的诉求,而是进一步延伸到广义的社会学层面的当代话题,也是当代艺术试图抵达的更为深入的视点与维度。在“真实与虚幻”之间暗示心理和社会问题的同时,作品呈现了艺术家对现实中的真实与虚假、光明与阴暗、真理与谬误、欲望与操守以及种种社会问题的诘问与批判。同时又虚拟了一个纯净、圣洁、和谐的理想境界。 “从而表达了当代人渴望整一性把握世界的思考”(高名潞语)。作品意欲引导人们进入物我相融、游行太玄的两忘境界,进而最终触摸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关系的本原。作者在向我们提出一系列问题的同时,也在暗示:当我们离开的时候,终将脱去世俗的外衣,身躯进入清虚世界的心灵归宿。

作为中国当代艺术家“传统与当代”的文化转型对于艺术家邓国源也同样是严峻的课题。他以个人的观念思考与当代视野所形成的独立精神自主穿行于“传统与当代”之间,其创作思维与文化立场无疑是“反传统”与颠覆性的,他在解构“传统”的同时则努力建构着“当代”。凸显一位执着的当代艺术家所具备的学术态度、责任与自觉。《诺亚花园》在表现方式上颠覆了传统造型艺术的视觉经验与空间形态,以装置艺术的全新语境与场域关系引发人们对作品意义的追问,使人们在旧思维的惰性中激活起新思维生长的萌芽。

邓国源的艺术创作从不作茧自缚,而是坚定的在荆棘的路上憧憬着无限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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