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恨水和他的三位夫人

张恨水先生原名张心远,1895年生,六岁时就被送进私塾启蒙。他记忆力惊人,悟性极强,入学不久,塾师出一联:“九根韭菜。”他随口吟道:“十个石榴。”

作为我国的通俗文学大师、章回小说的集大成者,张恨水先生一生写了一百一十多部中、长篇小说,近三千万言。他文思如泉,思维敏捷,应报刊编辑之约,可以同时写作六七部长篇小说。《春明外史》在《世界晚报》连载5年,《金粉世家》在《世界日报》连载3年,其情节各自成篇,脉络清晰,互不干扰。他生前曾受到张学良、、等人的礼遇,其一生的传奇经历,特别是在文学创作中的巨大成就,至今仍然被人们津津乐道。

一个人有三个夫人,这可能不为现代人们所理解,可在旧中国,对于一个有地位有名望的文化人来说,却是很正常的现象。

张恨水与第一个夫人徐文淑的婚姻是由他的父母包办的。他的母亲36岁时守寡,后把4儿2女共6个孩子拉扯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恨水是老大,他的3个弟弟和2个妹妹都靠他抚养。恨水随着他的父亲读了一些书,看上去一表人才。到他18岁的时候,他的母亲为了系住儿子的脚,让他守在家里不出远门,便决定为恨水说亲了。

后来,她便通过亲戚关系为张恨水物色到一个姓徐的姑娘,媒人说姑娘长得挺不错的。考虑到儿子读过书,因此对女方的长相也必须做一点考究,张恨水的母亲打算先去看看徐姑娘。一天,徐家牌楼唱大戏,张恨水的母亲就张罗着去给儿子相亲。当时戏台下方的一条长凳上坐了两个姑娘。亲戚指着左边那个姑娘对张恨水的母亲说:你看,那个姑娘,今年16岁,你看如何?张恨水的母亲张眼望去,只见左边那个姑娘生得眉清目秀,身材苗条,皮肤白皙,心中暗暗高兴。而右边的那个姑娘个子高高的,皮肤黑黑的,面孔虽生得齐整,但却缺乏清秀。她心想,左边姑娘的确不错,儿子看了一定会乐意的,将她娶过来,不愁儿子不守着她。

这年的农历腊月初七,张家为了娶大儿媳忙开了。虽然张家那时已经家道中落,风光不再,但仍然把结婚场面布置得十分热闹。喜庆之日,夜静人散,待到入洞房时,张恨水打开新娘的头巾,入眼的却是一个黑黑的姑娘,没有母亲说的清秀苗条,更不是张恨水心目中理想的佳人。“是母亲骗了我呢?还是媒人调了‘包’?”当天夜晚,张恨水逃出了洞房,后来家人在四五里外天明寨石壁寺的一个山崖旁边找到了张恨水,将他拉回家中。张恨水是一个大孝子,经过母亲反复劝说,他便接纳了徐文淑。

张恨水是一个有着远大抱负的人,结婚并不能拴住他的脚,他背着不幸婚姻的重负在世上闯荡。他曾把徐文淑和母亲一同接到北京和南京居住,并向人们介绍徐文淑是他的“结发”妻室,徐文淑也曾为张恨水怀了孩子,但不幸夭折了。

在北京,为了养活3个弟弟和2个妹妹,挣钱给他们读书,张恨水写小说,编报,当记者。当时北京有一个慈善机构叫“贫民习艺所”,他作为一个记者,经常去那里采访。那里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到小孩长大了,老板就给她们找婆家,而且抱着对女孩负责任的态度,只把她们嫁给有根有底的男人。

有人看到张恨水只身在外闯荡,孤单无伴,便告诉张恨水可以在“贫民习艺所”再找一个人。一天,张恨水去了贫民习艺所,从挂在墙上的女孩相片中,张恨水选了一个漂亮姑娘,留下了定金和自己的相片。当“贫民习艺所”的老板将两张照片交由姑娘自己选定时,她退回了胖胖商人的照片,接受了大脑袋、厚嘴唇、大眼睛的张恨水。

姑娘当时才16岁,她不知道自己家在何处,张恨水从她的口音中推测她可能是四川人。她没有自己的名字,后来张恨水的妹妹为她取名胡秋霞。张恨水将秋霞带到自己的亲戚家,为她洗浴、换衣,因为秋霞年纪尚小,张恨水让她在这位亲戚家居住了一年多,让她读书识字,一年后才与她结婚。胡秋霞婚后,大都与张恨水生活在一起,直至1982年去世。

张恨水的小说当时已经名满天下,受到广大市民和中学生的广泛喜爱。当时的春明女中学生周淑云读了张先生的小说,对他钦佩之至,而周淑云又爱好京剧,与张恨水的志趣多有相同,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她对先生产生了爱情,他们于1931年结婚。

婚后张恨水按照《诗经•国风》里一首诗的篇名将她改名周南。张恨水的长孙张纪在《我所知道的张恨水》一书中这样写道:“我爷爷与周南奶奶结合后,他的创作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细心的研究者们发现,张恨水在三十年的言情小说,主人公的爱情虽然仍是一见钟情,但才子佳人习气消失了,原先的理想化色彩褪去了,思想感情更接近现实生活。或许,这是作家的感情得到补偿之后,已经无心再给作品中的人物披上一层浪漫的轻纱。史学家认为张恨水获得了爱情,无需再为天下儿女说相思了。”

1956年周南患了癌症,经过几次手术治疗,未见疗效,于1959年10月不幸去世。周南的逝去,对张恨水的打击很大。从1959年10月到1967年2月张恨水因脑溢血去世,这八年的时间里张恨水很少读书作文。他一度饭不思水不饮,闷坐书斋,悲痛欲绝,先后写了十几首《吊亡诗》,寄托自己对周南的哀思与怀念。

张恨水是一个有道德有良心的人,他有三个夫人,大夫人徐文淑大部分时间留在老家,与他的老母亲住在一起。她在家尽心侍奉婆母,勤劳俭朴,为人贤淑,深得族人和晚辈敬重。张恨水每有小说出版,都要将部分稿酬寄回家。徐文淑却将其节省下来,置田买地,因此在时便被扣上了“地主”的帽子,吃尽了苦头。她于1958年去世,享年67岁。

张恨水先生的二夫人胡秋霞和三夫人周南,美丽贤惠。三个夫人有时居住在一起,相安无事,这对于现代青年来说的确是不好理解的,可在旧社会那一夫多妻的社会里,这种情况倒是见怪不怪。大夫人徐文淑没有为张恨水留下子嗣,胡秋霞和周南共为张恨水生下五男三女。他的长子张小水于1990年去世,其他儿孙大都居住在北京和世界其它地方,均学有所成,为社会做出不小的贡献。

摘自《安庆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