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常青”回忆旧事

时间:2022-07-08 08:42:29

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中党代表洪常青的形象曾经红极一时,其扮演者刘庆棠回首往事,为我们揭秘一些历史人物的生活细节。

留着山羊胡子的

上世纪80年代初期,秦城监狱里人变少了,就我们几个一块儿看电视。看电视时,谁跟谁在一起,都有安排。我和迟群、三人在一起看了好几个月,突然加进来了,我们都没有思想准备。他第一次来时留了胡子,山羊胡子竟留到胸前,秃了头,跟我们打招呼,比过去开朗热情,很愿意讲话。

工作年代他的话很少,让他讲才讲,不会主动讲话,是个挺闷的人。他在台上时很少开玩笑,在公开场合显得拘束。我惊奇地问他:“怎么留起胡子?”他说:“好啊,留了胡子显得老成……”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变得十分爽朗。在看电视的过程中,他会主动评论。

原来内向安静,好看书。我觉得他到了秦城后性格变了一点。有一次看电视时我问他最近在做什么事?他说:“看书,写点东西……”后来监狱里我认识的看守告诉我,写了一本哲学方面的书稿,是谈辩证法的,他要求出版。

想骂就骂的

我和、迟群一块看电视,长达两年时间。屋里有两排沙发,一长一短,我们请坐前排,但他愿意坐后排,说坐在后面便于议论。我们一般从晚上七点开始看,一直看到节目都没了,中间就是七嘴八舌评论电视剧和文艺节目,会说哪位演员好,哪部戏好。后来是什么都敢说,怎么想就怎么说。

有一次,跟我们去看几块菜地,走着走着他突然间摔倒,迟群和我赶紧伸手搀扶他,但没抓住。卫兵不让我们动他,对我说:“老刘,他已经犯过好几次了,你们千万不要搀他,五分钟就缓过来了……”我们就坐在马扎上看着他,果然五分钟后他的手脚能动了。等他坐两三分钟后,想站起来,我们和卫兵搀他走了一圈,脸色就正常了。他主动问我:“庆棠,刚才我是不是患病呢?”后来又悄声地跟我说:“过去曾有一个星期摔过两次,现在大家在一起,心情好,半个月才摔一次。”原来身体是很好的,茅台酒能喝两瓶,酒量接近。后来,迟群有病先离开秦城,国庆阅兵后又查出我得了肝炎,让我住院,只剩下一人。以后他的情况就不了解了,可以想象他的心情不会太好。

是想骂就骂,其实他谈论政治很少。与王的性格不一样,做事说话有分寸,我没有听见他与人吵架。迟群和我从来不乱说话,要经过思索才说一些。

不说话的

在秦城得了膀胱癌,请了原治疗组吴阶平等6位大夫来看病,手术很成功。我在秦城无意中碰到他一次,看到他头发掉光了,显得很胖。

后来我住在公安部所管的复兴医院,一位刘姓大夫告诉我,住在隔壁病房的是,见到来访的公安部部长,自己照样看报不搭理。

依我的观察,以前工作时确实话很少,别人说话他认真听,最后才说几句。、上海那些人佩服他,都听他的。讲一个比喻,如果说奔东,原来说去西的也只好改变,也奔东去。

我听说过,他不爱看电影,爱看书、看报纸,每天都要看香港几个代表性的报纸,养成了习惯。

与邓拓曾经在《晋察冀日报》一块工作过,他当过邓的副手。1965年底批《海瑞罢官》之前,偷偷地向邓拓通风报信。1976年11、12月间,当时邓拓、“三家村”还没,《人民日报》刊登了批判的长篇文章,里面就提到给邓拓报信的事,把邓拓和都一块骂了。当时我在西直门国务院第二招待所,看到了报纸,这一段话我印象很深,因为觉得突然,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我反复想这件事,觉得与邓拓有私人关系,在大风浪来临之前,他冒着风险通报只是希望老领导邓拓要有思想准备。

心情郁闷的迟群

我跟迟群在一起的时间较长,能聊得来。监狱负责人有一次问我们,是否希望种一点地?我说:“愿意。”这只是象征性的劳动锻炼,我和迟群两人都是农家出身,对种地感兴趣。我们就要了三小块地,大约有30多平方米,一块种西红柿,一块种花生,另一块种白薯。自己种自己吃,也算一种消愁解闷的方式。

迟群出来后跟爱人复婚,我去他家,他爱人爱唠叨,不断地说跟着受罪,吃了那么多苦头。唉,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义?我听了心里很烦,迟群心里何尝不是那么想?

那一年,迟群住的公家房子可以按工龄买断,但组织上却说找不到他的档案,无法让他享受此待遇。如果能找到档案,买这一套房子就能便宜几万元。他当时生活待遇不好,省下这笔费用对他很重要。他曾经工作过的单位互相推脱,他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很长一段时间他心情都很郁闷,不知道怎么办好?有一天晚上,他坐在桌旁想给中央写信请求上面予以帮助。刚写了几个字,就一头趴倒在桌上,是严重的脑溢血。等他不省人事的时候,八三四一部队的人说找到他的档案了。到八宝山送别时,仪式简单,来的人不多,看到迟群最后的样子,我的心里不好受。

业务出色的于会泳

于会泳过去是部队文工团的,到上海音乐学院进修学习,对种类繁杂的民间东西熟悉,比如四川清音、北方大鼓等,拿起来就唱。而他学的是西洋作曲,曾担任过作曲系总支书记。听说上海有这么一位人才,很合她的心意,就大胆使用他。

“”开始后,上海京剧团乱套了,于会泳作为工宣队进驻,犯了错误,又回到音乐学院。《智取威虎山》恢复排演,又把他请到剧团领导创作,他搞唱腔设计很认真。他写的唱腔,采用西洋手法,加进了戏曲的东西。他是《智取威虎山》、《海港》、《龙江颂》的主要创作者和组织者,几部戏演出都很成功。

后来于会泳主管北京京剧团,排演《杜鹃山》,反复修改。于会泳认为杨春霞合适,就把她从上海借调到北京。汪曾祺是主要作者,起了重要作用。北京京剧团有一批有才干的人,汪曾祺在其中是突出的。于会泳跟我说过,汪很有才,应该很好地发挥他的业务才干。排练时,围绕台词修改,于会泳经常会向在场的汪曾祺等人商量,问这样行不行?于一般会采纳汪曾祺他们的意见。于会泳这个人对创作执着、认真,是一个对艺术绝不含糊的人。

(摘自《信睿》 图/李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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