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熊玩不出新把戏

巴菲特这次又在公众面前装傻,与他十年前在金融危机中玩失踪没什么两样

一个月前,《华尔街日报》刊登了一条2008年雷曼兄弟破产前夜的故事,说的是9月13日傍晚,正要出门参加社交聚会的巴菲特收到英国巴克莱银行主管戴蒙德的电话,希望巴菲特提供担保,协助他们收购雷曼兄弟。

巴菲特急着出门赴约,而戴蒙德的计划听起来又是如此复杂,于是,巴菲特建议戴蒙德把具体交易计划传真给他。但当巴菲特午夜时分回到酒店时,惊讶地发现什么也没收到。

时间过去了十个月,直到有一天,巴菲特不经意地询问女儿苏珊,自己手机屏幕上的一个小图标代表了什么。这时,他才明白,这正是那天晚上一直等待的戴蒙德的邮件。今年9月15日,巴菲特在《财富》杂志举行的一次会议上首次承认这个失误,并表示,“千万不要通过手机来联系我!”

极有可能是巴菲特不懂手机的功能,让我们没有躲过一场全球金融海啸!太刺激了,世界各大媒体纷纷转载这则消息。我看后却是哑然失笑,暗叹道:巴菲特真是个老狐狸。

金融危机的紧要时刻,巴菲特的手机也发生危机,这已不是第一回了。十年前,我读到最出色的巴菲特传记作者罗温斯坦写的《营救华尔街》(When Genius Failed),惊讶地发现,美国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在崩溃前,曾向巴菲特求助,巴菲特报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便与盖茨一帮人出游了。

但罗温斯坦写道:“巴菲特报告中所使用的词语出现了错误:报价所针对的是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即长期资本基金的管理公司)名下的全部资产,而不是长期资本基金名下的全部资产。所有人都清楚,这绝不是沃伦・巴菲特所要的。”什么意思?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读原书去,反正巴菲特提出的方案根本不可能操作。尽管巴菲特的手下提出了替代方案,但他们没有可以改变报价的授权,而巴菲特本人根本就联系不上。

巴菲特方案当然“黄”了,长期资本管理公司最终在美联储的帮助下收拾了残局。我开始还觉得有些惋惜,要是能联系上巴菲特多好,那可是“英雄救美”,名垂青史啊。

而随着我对巴菲特的研究渐渐深入,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公司中后期成长策略主要是购并,该公司每年的股东大会搞得有声有色,巴菲特一方面是为了享受被崇拜的感觉,另一方面是打广告,让其他企业主感受到伯克希尔其乐融融的企业文化,把企业卖给他,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且,后者才是巴菲特的主要动机。

一般的价值投资者讲究的是好东西最好还有好价格。但在繁荣年代,即便是坏东西高价格,你也未必能买到,傻钱太多啊。所以,巴菲特最得意的名言是“在人家恐惧时,我要贪婪”。卖家与买家都恐惧,好东西会出现高价格。不过,有时也会出现坏东西高价格。高价买了坏东西,最后搞得狼狈不堪,巴菲特干过,当然明白此中的厉害。长期资本管理公司极有可能是个坏东西,但巴菲特又不能断然拒绝,这不显得在大家恐惧时,他也恐惧了吗?所以,也就故做阴差阳错,不仅条件苛刻,还要玩失踪游戏。巴菲特真要联系对方,他的通信条件还不至于差得办不到吧?

2007年,由巴菲特“钦定”的传记《滚雪球》出版,我忙不迭地想知道巴菲特自己如何解释为何没有成功收购长期资本管理公司。书中详细谈到了巴菲特在旅程中不断思考收购的可能性,说是有一天,在长达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由于卫星信号不好,想联合收购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高盛总裁科奇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巴菲特。

然而,传记作者施罗德写得很清楚,这并不是巴菲特收购失败的原因,科奇最终还是联系上了他。下面的这段话才是关键:“如果照这样走下去,一切都会非常顺利。但到了周一,巴菲特再次玩起了‘消失’,这大大考验了科奇的耐心,他对于向长期资本管理公司提出报价以及后面的收购步骤,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巴菲特爱说“老狗熊玩不出新把戏”,当他这次又在公众面前装傻,与他十年前在金融危机中玩失踪没什么两样。否则,他同时收购高盛和通用电气,为何又是那么爽快和高效呢?

当然,圣人难为。巴菲特玩些把戏,也是人之常情。今年8月4日,路透专栏撰稿人Winkler向巴菲特发难,说他利用政府的救助,用纳税人的钱收购高盛和通用电气,大发国难财。Winkler在14岁时曾给巴菲特写信,获得了后者的回音,并邀他参加伯克希尔股东大会。而今,Winkler认为巴菲特骗了天真的孩子,“他并不高尚”。更有意思的是,后面的跟帖至少有几万字,观点各式各样,有兴趣的读者可以上网看一看。■

作者为《科学与财富(Value)》(www.省略)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