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门独流通背拳巨擘孙静顺

时间:2022-07-08 04:08:54

太祖门独流通背拳巨擘孙静顺

孙静顺,天津市静海县静海镇人,生于1905年,卒于1971年。17岁拜本镇刘树年为师学习太祖门独流通背拳技艺。亲兄弟五人,排行在四,故人称“孙四”或“孙四爷”。

源于静海县独流镇的太祖门独流通背拳武艺,从清朝末叶起,就是静海武术的首要拳派。在门派上属少林派,太祖门,在拳种上属通背拳类,历史上代代相传的有包括独流通背拳在内的多个名称的叫法。历代高手辈出,孙静顺的师爷任向荣就是太祖门独流通背拳乃至静海武术近二百年来最杰出的人物之一。《静海县志》(1934年)载:任向荣,字光华,独流人,以技击驰名津(天津)、保(保定)间。性和蔼,从游者甚众,皆以敬让相尚焉。北洋直系军阀曹锟曾慕名强聘他到保定督军署任武术教习。任向荣和他的师弟刘玉春、张景元都是当时的顶尖高手,名震一方。近代苗刀的传播就是从他们开始的。

刘树年,字静萱,祖居独流镇,1890年生于静海镇,1950年去世。因家中开有“桂馨斋”糕点铺,故人称“大掌柜”。12岁拜在任向荣门下,吃苦耐劳,勤学苦练,侍师如父,对任向荣生前供养,死后披麻戴孝守灵发丧,如亲子一般。得任向荣全部真传及器械、拳谱,为任向荣的最得意弟子。家父多次见过晚年的“大掌柜”,身材高瘦,腰板儿总是挺得笔直。他功夫精湛,扶危济困,在当地很有声望。

1926年,刘树年自筹资金租用静海镇二街杜溪亭的房舍开办静海国术馆,广传弟子,自任馆长兼总教练,馆内成员均为义务授拳,不要任何报酬。虽是自费办馆,也需要以武功为依托,如有人来比武,比输了就要让出馆长之位,而开办以来前来比武者均不是刘树年的对手。当时不仅静海县内,就连天津和外地也有不少人来拜师学艺。刘树年对待徒辈甚严,以“十戒”、“十愿”等馆规来要求。1931年杜溪亭借故停止租房。当时的县政府对国术馆怀有戒心,不予办理社团登记,还提出派一名官方秘书主持馆务,摊派巨额捐款等苛刻条件,刘树年一怒之下摘下“静海国术馆”的牌子宣告停办。后来,刘树年又应邀到爱国宗教人士霍培修开办的达成学校任武术教师,利用该校场地继续传授徒弟,延续着国术馆的活动。在霍培修先生发起的抗日募捐活动中,刘树年率领徒弟表演武术为压轴节目。1937年“七七事变”后霍培修先生赴天津开展爱国活动,达成学校停办,刘树年的国术馆活动完全结束,但仍在家授徒。刘树年一生,为弘扬中华武术呕心沥血,做出了极大贡献。义务开办国术馆,把糕点铺和八十亩良田典当殆尽,还欠下了巨额债务。为谋生1939年至1945年闯过关东。过世时连丧葬费,都没有,孙四爷用自己多年积攒的大洋为“大掌柜”买来棺材,将“大掌柜”发丧人士。

孙四爷身高1米76,少年时即力大过人。经“大掌柜”弟子、静海镇五街刘春圃介绍入门后,倍加珍惜这一机会,拼命学习,举一反三,深为刘树年喜爱。四爷既有力气,又身手灵活、敏捷,颇具“赛猿猴”之称的师爷任向荣的风格,故亦深为任向荣喜爱,每次到“大掌柜”家,都得其当面指点一下,也得到刘玉春、张景元的指点。四十多年后,孙四爷提起任爷、刘师傅、张爷时,敬佩、怀念之情还溢于言表。任向荣、刘玉春、张景元、刘树年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高个,身高力大,所以刘玉春师祖总希望徒孙辈们也是大个儿。一天,刘玉春指着在院中练功的徒弟们对刘树年开玩笑说:“就这个,教嘛,浑身的劲儿搁一块儿才有多大,教嘛,别教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四爷以后便更加努力,既苦练招式技法,又加强力量等身体素质的训练。更加为刘树年所喜爱,故毫无保留悉心传授,成为刘树年师祖的衣钵传人。以斩、横、后提挂、跳步钩子见长,与人交手,多以这几式取胜。

孙四爷看上去身材瘦削,两肩下溜,像个文弱书生,可实际上浑身都是腱子肉,攥起拳头来虎口处鼓起一个小包。核桃用姆、食指夹捏即碎,用拳面捣,核桃碎了而拳头却毫不觉疼。推磨用的二号磨盘四爷在边上凿出把手,有七十多斤重,用来练功,不仅能用单手举过头顶,时间长了还能练出花样儿。在学艺期间,每晚从大掌柜那里回来后还接着练。睡觉就和衣而卧,待醒了就接着练,可谓二五更的功夫。艺成之后还每天四点多钟起来练功,几十年从不间断。在上世纪60年代前期的每天早上四点多钟,大家都能听到咣咣声,那就是四爷在院门前那棵木质电线杆前遛胳膊了。六十多岁时扎马步两臂平伸,任年轻力壮的徒弟们用斩击打,有的徒弟们都累了他还不觉累不觉疼,两臂始终平直马步平稳如钢浇铁铸一样,可见其功底之深厚。

过去夏天人们消暑,存放食物都是用冰块。每到三九天人们就开始凿冰。这天四爷在水坑边路过,正赶上人们采下一块一米见方,近一尺厚的大冰块两人抬着往冰窖送。其中一位姓杨的对四爷说:“四哥,你总练把式,可以把它打碎吗?”四爷说:“不行。…‘哎呀,你练了这些年都白练了。”这句话把四爷的好胜心激起来了,喊了声好,一个跳步斩拳头砸在冰上,抬冰的听到“咣”的一声,只觉得冰块猛地往下坠,跟着变轻,一看冰块已裂成几块。姓杨的那人瞪着两眼也不知说什么了。

四爷晚年在静海火车站食堂做饭。车站上的人们知道四爷练武术,闲谈时有人说您老露一手让我们看看。四爷那天也有兴致,把坐着的硬木方凳摆在面前,站好马步运足力气,“嗨”一掌拍下,凳面有了裂纹,又连拍两掌凳面裂成了小碎块。

四爷因为生活的缘故,在1949年解放前,几次到天津做事,时间有长有短,到了晚年说话还一句半句地带着天津口音。第一次到天津时,是在艺成不久,在南市一家旅馆做饭。经常有一些青帮人员前来敲诈勒索。这天又来了五个人大打出手,打得人们鼻青脸肿,越闹越凶。四爷在后面厨房里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赶到前面三下五除二把他们打跑了。这些都是青帮头子刘广海手下的人。刘广海,静海县李家楼人。出身于贫寒农民之家,后人青帮,广收徒弟,称霸天津西部一带。另一个青帮头子袁文会无恶不作,甘心当汉奸,当日本鬼子的走狗,而刘广海也做一些善事,救济灾民和贫苦百姓,解救被袁文会为日本人抓来的劳工,最难能可贵的是刘广海宁死也不做日本鬼子的汉奸走狗,“七七事变”前后,日本人多次对其委以要职,以金钱、美女相诱,以死相威胁,均没有达到目的,其还是有民族气节的,所以刘广海在当时贫苦百姓中还是有一定口碑的。刘广海一昕有人敢在他的地面上“闹事”,马上来到旅馆,一交谈才知道是老乡,他看上了四爷的一身功夫,准备以后发展其加人帮会,帮自己独霸天津,巩固地盘,遂罢手言和。四爷闻知刘广海为人还可以,又是老乡,也就开始与之有了往来。这张照片就是在刘广海家中照的,包括四爷、刘广海在内一共六个人,四爷居中而坐。“”中家人害怕惹祸,把其余的人都剪掉了。这是四爷唯一的一张照片,在当时

照张相也是奢侈的了,寻常百姓一般是享受不起的。消息传到静海,四爷的兄弟们一听就急了,这青帮自清末以来有地面上的混混地痞渗入,已与原先不同了,良莠不齐,善恶相间,声名下降,为一般人所不为。四爷的兄弟们怕四爷和帮会混在一起会学坏了,就让大哥、二哥赶紧来到天津找了个理由把四爷接回了家。从那以后就与刘广海断了联系。

四爷有一次和好友,静海镇一街的李宝善外出跑买卖。过济南周围的一个地方时看见了一个把式房。李宝善说:“四哥,练把式的,咱看看。”四爷因急着赶路,就说:“快走吧,有嘛好看的。”哪知把式房的主人听见不干了。这把式房主人在当地武术界中也是一个好手,自恃功夫在身也就有些骄纵,自认为四爷的话是看不起他,就说四爷想踢他的场子,要和四爷比试一下,不比也行,但要四爷赔礼道歉。四爷一再解释那人就是不听,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四爷一看说什么也没用了就只好动手。四爷有意要看看那人的功夫如何,不急着进招,只是防守化解对方的招法。摸完底后才开始慢慢加大进攻力度,逼得那人连连后退,退到离墙角有二尺多的地方,四爷闪身上步一个抖横将那人打出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摔在地上。那人站起身来,问四爷是哪里人,四爷说是静海,那人不再说什么,任凭四爷二人赶路而去。

过去静海县有很多人在蚌埠做买卖,受当地地痞无赖的欺压、盘剥,辛辛苦苦得来的钱让他们夺去不少。于是乡亲们想到了四爷。这天四爷来到蚌埠,躲在一旁。太阳快到正南了,十八个地痞无赖摇头晃肩挨个找人们要钱,四爷站出来和他们讲理,这十八个地痞哪里听得进去,挥着棍棒、匕首就扑向四爷,四爷早就憋足了劲,一见他们动手马上应战。因他们手中拿着利器不敢怠慢,下手就狠了。四爷快步往外面闪身防止被他们围在当中,从一个地痞手中夺过一根棍子,使出单刀、宝剑、苗刀、枪棍的技法,抡劈戳点刺扎撩挂,上下翻飞猛冲猛打,把地痞手中的家伙全都击落,有几个地痞胳膊、腿被打折。这些地痞一看不好便纷纷逃走。老乡们怕他们去叫人,人多了四爷会吃亏,就带着四爷来到车站,由在车站干活儿的老乡送上火车往回返。四爷在火车上想,要是不管事就多叫些人来,不信制不服。这些地痞无赖平常欺负外乡人欺负惯了,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一下子把他们镇住了,有了惧怕的心理,以后再也不敢找静海老乡的麻烦了。

四爷在天津时,常到天津西站附近练功。“七七事变”后,日本鬼子占领了整个天津。有人告诉四爷以后别到西站那练功了,让日本人看见拿刀动枪的别惹麻烦。四爷听了心里就来气,大道理讲不出来但心里不服气,这是中国的地盘为什么就不能去?他以后还照常去。开始日本人也很警觉,处处注意,后来就松懈了。有的日本兵见苗刀刀身修长,有点类似他们的日本刀,还过来拿在手中看。

驻守在静海车站的日本兵中有喜好柔道、相扑的,经常强拉中国人和他们摔跤,被他们摔得鼻青脸肿,他们则哈哈大笑,哩嘞哇啦说些像什么“支那人不行”、“东亚病夫”之类的嘲笑话。四爷看在眼里愤在心中。等日本兵练习时,别人都躲得远远地,四爷故意在附近走动。日本人照样拉四爷摔跤,可这次挨摔的却是他们。这些日本兵又惊又怒,感到所谓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尊严受损,于是气呼呼地一个接一个和四爷摔,结果都被四爷摔倒在地,最后也没力气再摔了。第二天他们又找四爷比试,同样是挨摔。一连比了多少次,就是胜不了四爷。把这些日本兵摔得也没了脾气没了狂傲劲,对四爷的功夫也深深佩服,说四爷功夫大大的好。

孙四爷习武五十年,从艺成之后,闻听有武功出众者就前去拜访,静海县一带的武林中人基本上都拜访过,无不为其折服。在天津惩青帮人员,与各派武林人士接触交流技艺为他人深服,声名大振。20世纪七八十年代,静海镇四街大队派有很多人在天津玻璃纤维厂干活。工余时常到南开公园游玩。1980年11月,孙四爷的近邻宫振祥和他人正在南开公园里,一位老人听见他们说话的口音就问他们是哪里人,他们回答说是静海,老人又问你们知道有个练把式的孙四吗?宫振祥回答说知道,老人听了说,嗬,他功夫行啊,以前常到这来玩儿,那时候一提孙四知道的太多了,在南开一带几乎没有不知道的。以后在济南“踢场子”,也就有了“天津到济南功夫数孙四”的说法,也就有了后来的蚌埠之行。在“大掌柜”之后,静海镇一带的太祖门独流通背拳门人大多出自孙四爷门下,在天津也有一些传人。1953年参加了在天津举行的全国民族形式体育表演及竞赛大会。演练太祖拳获得男子拳术第二名。天津体育学院曾邀他到校任教,可是四爷因不识字最后没去。

孙四爷教徒弟不仅传授武艺,更注重武德,以德为先。20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前,孙四爷家里总有人来,晚上常常有满院子的人。不仅有徒弟们、师弟独流罗云平,静海镇三街尚广礼及其子、任向荣的弟子、四爷的师叔子牙镇张文科等也常来四爷家中串门,还有其他门派的传人来访。“大掌柜”的弟子、独流镇宋宝山功夫也很出众,和四爷关系最好,学艺时在一起练功,艺成后也常在一起探讨、交流。“”中宋宝山因发了几句牢骚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四爷冒着危险去公安局看守所探望。当宋宝山在狱中去世的消息传来,四爷难过得留下了眼泪,连声说:“完了,完了。”一方面为好友蒙冤而悲伤,另一方面又为独流通背拳失去了一位好手而喟叹。“”开始后,当“破四旧”之风开始盛行时,四爷所在的静海镇四街三队的社员们把四爷的武术器械拿到队部,名为“没收”实为“保护”。“破四旧”的风潮过后让四爷的妻弟偷偷还给了四爷,对四爷也是尽力加以保护,所以四爷在“”中还是相对很平安的。解放后,四爷主要是在机关单位里做饭,有时也和一个亲叔伯的三哥一起去给别人杀猪,四爷当帮手。县里召开三级干部会时,四爷掌勺本家三哥切墩。四爷在那个特殊年代也坚持传艺。义渡口村孙国运、孙印增父子,静海镇五街林慧增,花园村刘风岐,孙子孙金生、孙金明是这个时期的主要学习者。

1971年秋天,孙四爷去世了。孙四爷一生研习太祖门独流通背拳,所学的都是纯正的太祖门独流通背拳技艺,在各位先师之后,继续保持着太祖门独流通背拳的荣耀,威名不倒。把一个比较完整的太祖门独流通背拳体系传播下来。今天,每当我们挥拳演练着四爷传下的这门功夫时,心里就会想起四爷,仿佛看到四爷正迈着大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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