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传说 第7期

时间:2022-07-06 09:30:37

我的故事将从一个叫永丰后园的小巷说起,那时我在永丰后园的巷口摆了一个专门修锁配钥匙的小摊位,我买了一罐红漆在我摊位后的围墙上刷了两条广告:“祖传手艺,公安备案”。后来不知是哪路好汉还给加上了一个横批:“配钥匙的在此!”弄得跟个占山为王的绿林豪杰似的,让我很不好意思。

说公安备案一点不假,我们这一行属于特种行业,城北派出所的老皮就经常到我摊位跟前转转,不时地敲打敲打我,让我在给人修锁配钥匙时要提高警惕,时刻绷紧一根弦,千万注意不能让坏人钻了空子。老皮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像个刺猬一样,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但他为人不错,也不拿架子,一次他甚至还跟我开玩笑道:“小赖啊,咱们俩要是弄一个组合才有意思呢,叫什么……赖皮组合,呵呵!”(我的名字叫赖少七)说到最后,他把自己也逗乐了,连那一根一根的胡子也“嗤嗤嗤”不甘寂寞地跟着凑热闹。至于祖传手艺说实话那纯粹是用来骗骗人的,我的手艺是跟在一个温州人后边学的,学了不到三个月我就开始独闯江湖,从十六岁到现在,我已走了差不多快半个中国,我的手艺也越来越高,照这样下去,作为一门手艺祖传给我的后辈子孙看来还是大有希望的。

我们是从桑木桥出来打工的,其实我的家乡叫骚狗坟,但我们都嫌说出来丢人,就说是桑木桥的,桑木桥是我们村头的一座木头浮桥。我们桑木桥出来的人很多,境遇各不相同,成龙的成龙,自然呼风唤雨;变虫的变虫,难免吃泥啃沙。我和三德子、世光,还有五修租住在永丰后园巷内的一座顶楼上。永丰后园在城北,这儿的住户多是低矮的平房,楼房也是老楼房,成天雾气蒙蒙的,像个灰扑扑的老母鸡;这几年毗芦市正全力往南往东发展,凡有本事有能力的人都“孔雀东南飞”了,城北就成了个死角。

世光跟五修兄弟俩从家乡骚狗坟到毗芦市的永丰后园开服装店已有些年头了。老大世光虽然是个瘸子,他的裁缝手艺却是很好的,他们这个小店除了长年给一家私人老板专门加工胸罩裤头外,偶尔也给附近一带相熟的住户们剪裁点衣物。小店一开始肯定是有个名字的,但早就没人晓得了。大概连他们兄弟俩自己也记不得了,大家现在都异口同声地喊成“瘸子服装店”,一口一个瘸子、瘸子的,很是亲热。老大听了也不生气。本来就是个瘸子嘛,叫叫又不会瘸得更凶点,反而让他拥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听听,这一带有哪个不认识我瘸子的?!”

三德子出来得最晚,他是前年到毗芦市的,成天骑了辆二手脚踏车走街串巷,车上搁个破扬声器,里面声嘶力竭地播放着他老雄鸭般的声音:“专修煤气灶、打气筒、电饭锅、高压锅……”

我们四个人中,瘸子世光年龄最大。一般的人都会有这样一个错觉。认为瘸子走起路来可能不太利索,事实上世光成天走来走去的,而且走起路来甚至比我们还要敏捷。简直快赶得上飞人刘翔跨栏的速度了,所以我们家乡有句俗话就是用来嘲骂瘸子的:“哑巴话多,瘸子路多!”

五修很爱臭美,每天都要把头梳得溜光水滑的才出门,只可惜他是个红鼻子,一见到美女那鼻子马上就通红通红的,随着年龄的增长。那鼻子已发展到凡对雌性都有反应。兄弟俩都还没有女人,虽然永丰后园出租屋里有的是女人美丽诱人的奶奶套儿和小裤衩,但他们至今连真正女人和屁股的影子也没见到过,他们只是目复一日,望梅止渴般将手中的活计做得既熟练又无聊,他们感觉自己似乎与女人是那样近,近得触手可及;然而又是那么远,远得遥不可见。

兄弟俩拿货的老板也到新区置了厂房,所以拿货也比过去远多了。五修每拿一趟货回来,脸色都要苦菜花似的黯淡上一两天,“哥,那儿漂亮哎,才铺的水泥路。两边都是花!”“那儿刚开了一家发廊。里面全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要多大有多大!”

五修生了气就会唱黄梅戏。五修嗓子不错,我们老家那一带老老少少都会唱上几嗓子。兴致一上来他甚至还能偶尔变变女声。所以他一会儿男声一会儿女声,妖声假气地变来变去――

(女)树上的鸟儿成双(啊)对

(男)绿水青山(嗯)带笑颜

(女)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哇)

(男)夫妻双双把家还

我暗笑他的迂,这儿那儿的反正又不是你家,只要比老家骚狗坟好就行了,说得像真的似的,你又不是人家城里头的人。唁!

几个人中只有三德子曾有过一个外地老婆。后来溜了。老婆不见了他也不想找。他现在迷上了。赚的几个钱全让他喂了二拇指头。有时没钱赌了,他只好憋在家里,拿三张扑克牌骗我跟五修,“来,咱们来押花牌,一毛钱一把!”他边翻牌边唱:“香港最新扑克牌游戏,三张牌跳舞……”每回我们都输。

四个人中,我的年龄最小,刚刚满二十,用他们的话说毛还没长全呢;学历最高,我初中毕了业才出来,ABCD都会读。比他们强多了。所以,我有力气,有志气,我有决心要做一个有用的人,一个有追求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着崇高理想的人。

那天,我没什么生意,有点无聊地坐在摊位后一边看公蚂蚁跟母蚂蚁掐架,一边看五修跟他哥给人家加工胸罩。看着看着,往日司空见惯的两团白白的、软软的棉织物陡然一下子击中了我的情窦,我顿时觉得浑身燥热,毛毛刺刺的,像是好几天没洗澡。

正天上一脚地下一脚地瞎想呢,有个顾客到了我的摊位跟前,“哎,师傅,麻烦你帮我去开一下锁哦,我的门打不开咯!”一股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让我头晕目眩,直想打喷嚏。我抬头一瞧,虽然她穿着一身天蓝的职业套装,但我的眼睛还是被她胸前那一对鼓鼓涌涌的凸起吸引住了。我有些恍惚地跟着她上了楼,机械地拿出工具。修锁时,她非常殷勤地帮我打着下手,在她弯腰的一霎那,我竟然瞅到了她胸罩上的一抹蕾丝花边以及那后边深深的……

在开锁配钥匙方面我绝对是一个难得的天才,不是吹,所有的钥匙一经我眼,不出三秒钟我的大脑便会自动复制,并且牢牢存进记忆库里,可以这样说。我熟悉每一把钥匙的程度就像熟悉我的每一根手指一样,只要我愿意,我甚至可以将我的十根手指配制成一把把无坚不摧的万能钥匙。这毗芦市所有的房门于我来讲都形同虚设!

那把锁的年龄看起来几乎比我跟她两人加起来还要高寿,房东挺抠门,一直舍不得随便换掉,就这样能糊弄就糊弄地混着。那锁其实只要上点油一下就可以接着混了,但我还是一丝不苟地给她拆下来仔细检修了一番,临了我的指头倏地一跳。我已不自觉将她的钥匙模型刻进了心里。天地良心,我百分之百是一个非常讲职业道德的人。但那天不知为什么我违规了!下楼时,我惊讶地发现她竟然就住在我们楼下!

配了钥匙后我一直没有行动,最主要的还是我克服不了心理障碍。从小到大,我连随地大小便、偷同桌一块橡皮之类的错误也没犯过,从事开锁这一行以来更是经常被老皮叫到派出所去进行职业道德之类的教育,作为一个受党和人民培养教育多年的上进青年,我怎么也说服不了心中的那个“我”。

我是从乡下进城打工的,我的家乡流传着

很多美丽动人的民间故事,其中我听得最多的就是奶奶给我讲的田螺姑娘的传说:田螺姑娘又美丽又善良,她藏身螺壳,每天偷偷出来给心上人洗衣做饭打扫庭院,后来俩人终于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之所以听得最多,是因为奶奶只会讲这么一个故事。我想我要是也能化身田螺,默默地为自己所喜爱的人做点事肯定也是不错的……

我终于勉勉强强说服了另一个“我”。

开启门锁对于我来说可谓举手之劳,但那天钥匙愣是在锁孔里转了几转,竟然还是没能打开,有一瞬我几乎要对自己的手艺产生怀疑了,好在我终于听到了那声熟悉的“咔哒”声,门应声而开。

现在我已站到屋里,像个应邀而来的客人一样打量着里面的一切。屋子不大,三十多个平方,但对于一个单身女孩子来说应该绰绰有余了。屋子里乱七八糟的,看得出这丫头懒得很,当然很多外表光鲜的女人都有着类似的毛病。我想假如我真的跟她好了之后,我一定要好好说她一顿,让她改改这不良习惯。床上一片狼藉,连被子都没理就走了,我很快在她的床尾搜出来两双穿过的丝袜和那件蕾丝胸罩。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女性气味,那一刻我想我的鼻子一点也会不比五修那好色的红鼻子颜色差。屋里千头万绪如一团乱麻,一时也不知从哪下手,我决定从小事做起,我开始像个称职的仆人一样有条不紊地帮她整理起内务来,我把她皱皱巴巴的一团被子叠得成了一个豆腐块,把床头花瓶里蒙尘已久的枯花扔掉,心想下次一定要给她带束鲜花过来;我还把地给拖了,折叠桌收起来立到墙边,将丝袜和胸罩洗了。晾在阳台上;另外冰箱里还有一大堆没吃完或动都没动却过期了的食品,我捏着鼻子也一一收拾好。这一大套忙下来。估计她快下班了,我不慌不忙地将可能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逐一擦去,顺手还带走了一大袋生活垃圾。

我像那个劫了皇杠的山大王一样充满成就感地端坐在自己摊位后,微笑地看着她从我面前行云一般飘过,飘过我的摊位,飘过世光兄弟俩的服装店,飘进永丰后园。很快。我听到了一声意料之中的惊呼;接着,她面色惊惶地又从我面前风一般跑了过去,我想她肯定是找老皮去的吧。

果然,一会儿老皮跟着她跑过来。进了巷子,上了楼。世光跟五修不解地向向我,指望能从我这儿找到什么答案。我有些洋化地耸耸肩,一脸无辜的双手一摊。老皮下来后直奔我摊位,张口就问最近有没有哪些人来配过钥匙。他当然没能在我这儿找到他认为有价值的线索,他纳闷地一边往回走,一边嘀咕:“不对呀,什么东西也没少,那进去干嘛呢?”我暗自好笑,心说指不定是哪位神仙大哥动了凡心,下界联姻来也。

万事开头难,当我再次光临时已不像上次那么紧张和激动,我像进自己家一样一点也不拘束。当然我没忘记捎上一束花,不过那花并不是我买的。我偷偷在永丰后园附近的农田里采了一大捧浓郁欲滴的油菜花。我把花充满深情地她床头的花瓶里。默默祝愿她能做个有关乡村的美梦。我猜她肯定也是从乡村来毗芦市打工的。这乡村的油菜花配乡村的女儿正好合适。

可怜的老皮只好又来盘问我们。当然他一点也不会因此怀疑我的人品问题。他反复追问的只是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来我这儿配钥匙或是打听道路什么的。我明知故问地反过来将他的军:“怎么啦,究竟出什么事啦?”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嗨,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反而好呢,问题确确在于什么事也没有,这才叫人头痛!”

自那第二次过后。我发现她开始疲了,不再大惊小怪地去找派出所;老皮也有点疲了,他甚至还有些不负责任地调侃道:“算啦算啦,反正也没少什么东西嘛。兴许这世上的的有神仙下凡呢。”

我现在开始频频出入她的屋里,慢慢地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臧小青,芳龄二十一,来自贵州一个偏远的山区等等,她所有的一切对于我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甚至包括她的三围数字、平时爱吃的零食,以及常用什么化妆品之类纯私密性的问题;男一方面。我发现她渐渐地也变得不再那么懒散。床上的被子开始叠得整整齐齐,冰箱里井井有条,连那些随手乱扔的小物件也规规矩矩地藏到了抽屉里。这就有点过分了,我又不是来视察的领导,弄得这么夸张干吗呢?!更严重的是这样一来让我自己基本上失去了用武之地,连生活垃圾也处理得干干净净的,我这田螺大仙不就可以下岗了吗?简直太过分了!我有些愤怒了。我开始没事找事,我故意将她整理过的东西全部打乱,而后再一一恢复原状,很快的我觉得这样挺无聊。我又尝试着按自己的审美标准给她布置房间。今天给她换一张桌布,明天又将她的鞋架上的次序摆摆弄弄,甚至连她毛巾的摆放也能别出心裁地搞出点花样来。我从来没发现我居然还有家装设计这方面的天分。一次得兴起,将她的床调了个个儿,由原先的东西向改成了南北向。这样她的家具就得随之移形换位。好在她只是一个人生活,没什么大件,饶是如此,这项工程还是让我大出了一身臭汗。

移动家具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我接连歇了两天才好歹缓过劲来。然而两天后我又一次登门时,我傻眼了,我辛辛苦苦设计的房间居然又回到了原先的状态!我想不通她这样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凭借个人的力量做到这一点的!我很生气很愤怒。我不允许别人这样不尊重我的劳动!我越想越怄气。我迅速地给她又设计了一番,索性把她房间里的灯也统统给换了,我给她换了一款最新式的节能环保照明灯,尽管一家伙花去了我五百多块人民币,但我想人争气佛争香,土地佬儿还争炮仗呢,我要争的就是这口气!看她这次再能变出什么幺蛾子出来。所以第二天我又潜进去时,OK,我满意地发现。我的设计她最终接受了,这次她连一张凳子摆放的角度也没动。

我发现自己已有点走火入魔,每天我不潜进去看看,我就觉得浑身不舒坦,有时候尽管什么也不做。我只是像个主人一样在她的凳子上坐一坐。喝喝茶,发发呆,最多在她床上小憩一会儿,但我真的心满意足了。

耽在她屋里的时光是那么美妙和短暂,以至于我常常不想出来。有一次我差点被她堵在了屋里,当时她的钥匙已了锁孔,我灵机一动,从里面拧住了保险,任她的钥匙一遍遍在锁孔里空转了半天,最后她终于放弃了努力。气恼地一跺脚,“倒头锁怎么又不灵了!”她自言自语地下了楼。我知道她肯定又是找我来帮她修锁了。我赶忙溜出来,装作是刚从楼上拿工具下来的样子。我诚恳地对她说,“我建议你换一把新锁,这锁年代长了,锁簧都老了,不好使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她不再那么惊慌失措,她变得越来越从容,甚至开始享受我带给她的一切。一次,她给我留了一张条,“卧室的灯泡爆了,你能帮忙修修吗?”当然能修!于是从那天起,她开始频繁地给我留条,像一个爱唠叨的小妻子吩咐自己的男人一般。这期间,我陆续帮她维修了煤气灶、打气筒、电饭锅、高压锅,还有马桶下水、淋浴喷头……另外还购置了一只拖把,两瓶“金龙鱼”调和油,三袋傻子瓜子……情人节前夕,她竟留言要一枝

“蓝色妖姬”!可怜我颠颠地找遍了全城大大小小的花店。好不容易才高价求来一枝那个什么“妖姬”玫瑰。

那天深夜,我在铺上翻来覆去不想睡,我突发奇想,我要看看收到“蓝色妖姬”后的她究竟有什么反应?我顺利地潜进门,熟门熟路地进了卧室。床上的她睡得很熟很香。像一只吃饱喝足了的小猪打着幸福的小鼾。透过窗帘缝隙进来的灯光,我发现了那枝“蓝色妖姬”被她珍爱无比地摆放在她的枕边,真乃鲜花伴着佳入眠。朦胧中,她一个大翻身,身上搭的薄被也被她掀开了一角,一下子露出了一截丰腴的大腿和半个白的胸脯。我顿时冲动起来,要知道二十岁的身体是多么容易,我恨不得一个虎扑过去,美丽动人的胴体近在咫尺,我自信只要我扑上去,凭着我一股年轻而狂放的冲劲,她至多会半拒半迎,最终肯定会完全接纳

但我只是吞了吞口水,悄悄地溜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沙扬娜拉,good bye!

到现在为止,我完全可以自豪地告诉大家,我由一个冒冒失失的登堂入室者已逐渐蜕变成一个职业清洁工、业余电工、兼职厨师、义务家装设计师等若干角色,我估计现在她可能一天也离不开我扮演的这些角色了。有时候我偷懒歇几天不去,她甚至会留条抱怨。换句话说,我已真正成了传说中的那只田螺。那只超级大田螺。但田螺最后的结局还是要现出原形的,我决心在她发现我之前主动现身。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向她求爱,一起生活。

在我决定现身之前,她又给我留了一条。她说她的电脑出了点小毛病,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修修,她等着用。天啊,我就一修锁配钥匙的主。哪里懂得修什么电脑啊!我相信就算是真正的田螺大仙也会为她这些刁钻古怪的难题挠破头皮的!但我这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天生不懂拒绝人,更别说女孩子的请求了。我的心一软,我这个现代田螺大仙决心最后满足一下她的这个愿望。我买了一大堆的电脑类图书。用我那可怜的初中毕业的水平吭哧吭哧地苦读,连老命都拼上了,最后看得我差点吐血身亡……

没办法,我只好厚起脸来向电脑维修点的人请教,为此我义务帮这帮狗目的修理了一把密码锁,外加两把防盗锁。终于搞清原来是她的电脑需要重新做系统。我满怀成就感地坐在桌前鼓捣着,挥汗如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内功外功一起上,终于大功告成。我自我宽慰道,我从一个只会修锁配钥匙的蓝领打工仔成长为一个能做电脑系统的“精英人士”,这是一种什么力量啊?这就是爱情伟大的力量啊!

我长吁一口气,我决定我不再隐身。我不再满足于当那只缩头缩尾的狗屁田螺,我要现身,从明天开始,我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向她求爱,我不是田螺,我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这年头还痴心妄想做什么田螺大仙真是雷死人了!

我刚要起身离开,忽然,门外派出所老皮的声音像炮仗一样炸响起来,“哈,小子。这下看你往哪儿跑?!”

这时候,我惊异地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硕大的田螺,我的头、我的身子、以及我的双手和双脚正拼命地往里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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