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 爷爷泡的茶

爷爷家门前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田野，每当天气转凉，田地上就会开满雪白雪白的，爷爷说：“这不是普通的白，一方水土养一方花，只有我们这一带才能种出上好的杭白菊。”我一直觉得这些小小花蕾有种特别的美感，它承载着家乡水土，还有爷爷的辛勤劳作。

打从记事起，每年开的时候我都会去爷爷家。那是一段快乐的记忆，每每回想起来，我心里都会荡起温馨的涟漪，生出阵阵暖意。每天我都跟着爷爷早起，披着清晨的露水，向地深一脚浅一脚地步步前行。爷爷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筐，肩头扛着锄头，我跟在爷爷身后，乐呵呵地提着小篮子。

关于仙子和杭白菊的传说，是爷爷在田头既息的时候讲给我听的：很早以前，大运河边住着一个叫阿牛的农民。阿牛母亲因子幼丧夫，生活艰辛，于是经常哭泣，把眼睛都哭烂了。一天夜里，阿牛梦见一个漂亮的姑娘来帮他种菜，并告诉他说：“天花荡有一株白色的，能治眼病。这花要九月初九重阳节才开放，到时候你用这花煎汤给你母亲吃，定能治好她的眼病”。重阳节那天，阿牛去天花荡果真找到了一株白色的野。他每天采下一朵白菊煎汤给母亲服用，阿牛母亲的眼睛渐渐开始复明了。

后来消息被张财主知道，想强行索取白，在抢夺中菊梗被折断了。那天晚上，那位漂亮姑娘又一次来到伤心的阿牛身边对他说：“这梗子虽然断了，但根还在，我是天上的仙子，你只要按《种菊谣》去做，白定会种活。”接着仙子念道：“三分四平头，五月水淋头，六月甩料头，七八捂墩头，九月滚绣球。”念完就不见了。

阿牛回到屋里仔细琢磨《种菊谣》，终于悟出了其中的意思：种白菊要在三月移植，四月掐头，五月多浇水，六月勤施肥，七月八月护好根，这样九月就能开出绣球状的。后来阿牛将种菊的技能教给了村上的穷百姓，这一带种白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咱们这儿的泡茶喝可香着哩，我觉着比那些个贵价的茶叶强多了，对身体还有好些个好处哩!”爷爷很自豪地说。

“爷爷，那都有些什么好处啊?”我很好奇地问道。

“通肺啊，理气啊，清火啊，止咳啊……”爷爷数道。

“哦，那我去给咩咩羊也泡点喝!”我说。

“为什么要给羊喝哩?那是给人喝的啊!”爷爷说。

“这样它们可以快快长大呀，爷爷就不用每天都割羊草给它们吃了!”我振振有词。

爷爷笑了，我只觉得太阳底下爷爷的笑容比那片漫漫的田还要耀眼。

等到该采摘的时候，爷爷把采下来的饱满的一堆堆归好，然后放在灶台上蒸，再把一块一块大如土灶锅口的饼拿去太阳底下烘干。就这样原本白瓣黄蕊的娇艳花朵变得干干黄黄。许许多多的花朵被凝结在一起，分离不出单独的个体。

等到我快要回家去的时候，爷爷会给我带上两大块的饼子――够喝上好一阵子的了。这种坚硬如石的饼与之后我所看到的普洱茶茶砖有异曲同工之妙。

待到想喝茶的时候，只需从“大饼子”上掰下一个小角，细数约三四朵，看着枯瘦的黄花在沸水的蒸腾和浸泡下，渐渐褪去粗陋的黄气，而蜷缩的花瓣也随之伸展开来，慢慢变得丰盈通透。那一朵朵的杭白菊又恢复了往昔的“花容月貌”，甚至于在水的润泽下显出了几分诗情画意，一沉一浮间透着轻盈灵动。难不成是那传说中的仙子的化身吗?

往事成追忆，昔日忙碌于田间的爷爷已驾鹤西去，独留下我对爷爷的无尽回忆和思念。爷爷泡的茶有一种味道叫做家。这种温馨的感觉将一直萦绕在我身边，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