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尽千金,做大巴山上“神雕侠侣”

时间:2022-07-05 08:26:54

10多年前,他身家数百万元,是当地利税大户j她刚从农村进城,儿子被前夫带走了,自己靠打零工维生。他对她说:“我爱你,嫁给我吧。”她大惊:“我配不上你,你太有钱了。”他就笑:“这好办,想发财不容易,想变成穷光蛋很容易。”

为了爱,他果然将财产变卖一空,随她回到大巴山深处栽树放羊、男耕女织,10多年后,千金散尽还复来……

爱就爱了,你让我心里感到暖和

1996年6月的一天早晨,在河南南阳打工的李秀梅骑自行车回家,快到家门口时,一辆急驶而来的摩托车与她迎面相撞,李秀梅膝盖着地,疼得几乎哭出声来。谁知摩托车主见四下无人,竟连忙逃离现场。

一个中年男人跑到她面前:“起来,我送你去医院!我叫王俊,是你的邻居。”膝盖火辣辣的疼痛,让李秀梅没有勇气拒绝,只好扶着王俊的胳膊勉强起身。王俊见她伤得不轻,马上半蹲下身子,背起李秀梅就走,一路小跑着朝诊所而去,待医生处理完伤口,王俊又将李秀梅背回家。临别,他把自己的电话写在一张纸上,对李秀梅说:“有什么需要就打我电话,我托人给你丈夫带了口信,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李秀梅惊异地问:“你怎么对我的事这么清楚?”

“住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你啊!平时邻居们都在夸你。”王俊说完就匆匆地走了。李秀梅不知道,这个名叫王俊的男人可是南阳城里有名的人物,名下有几个厂,光一个针织厂就有几百名员工,是南阳市的利税大户,在市企业家协会里排名也是数一数二。李秀梅租住的华山路新华小区与王俊的针织厂只有一墙之隔。王俊对李秀梅的事情早有耳闻、烂熟于心:老家在重庆巫山县,17岁被拐卖到南阳市郊,“嫁”给现在的丈夫。半年前,6岁的儿子玩耍时被高压电击伤,全身一半以上皮肤被烧坏,为给儿子治病,她同时找了3份零工,干完活还要到医院照顾儿子,经常要晚上十一二点才回租住的小区……

半年多过去了,1997年初李秀梅的儿子出院了。谁知就在这时,她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老是反胃,还感到吞咽困难,到医院一检查,医生怀疑是食道癌。更要命的是,她的丈夫被“食道癌”三个字吓坏了,竟然急匆匆地和她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儿子消失了。

王俊担心她受不住打击,赶去看望,却发现即便到了这个关头,李秀梅的声音里依然不带哭腔。王俊暗自钦佩:真是个奇女子,换做男人也未必能如此豁达。有她这份乐天性格,说不定癌魔会知难而退呢!

王俊猜中了。半年之后复查,医生抱歉地告诉李秀梅,诊断有误,她患的只是普通的胃病。得病时、离婚时,李秀梅人前不流一滴眼泪,如今绝处逢生,她却找到王俊痛痛快快哭了一场:“要不是你,我能不能坚持到现在都难说。反正我在南阳也没有亲人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

当时的王俊已经离婚8年,一直一个人过。从那以后,他家里做饭、洗衣、收拾屋子的活,全被李秀梅包了。李秀梅无微不至的照顾让王俊倍感温暖,王俊也发现自己迷上她了。

老实说,这种感觉刚一冒头,王俊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两人差距太大,且不说他比她大10岁,双方的社会地位、身份也天差地别,没人会相信他们能走到一起。不过认真思考几天,王俊想清楚了:两人现在是有些“贫富悬殊”,不过只要成了夫妻,他的就是她的,还有什么悬殊可言?胸有成竹的王俊决定向李秀梅表白。

千金散尽,变成穷光蛋再来爱你

“我希望你就这样照顾我一辈子,只照顾我一个人,你愿意吗?”李秀梅正在王俊家厨房里忙活,王俊站在她背后突然说。

李秀梅傻了。半晌,李秀梅解下围裙,慌张跑出王俊家,临出门,王俊让她好歹给句话,她结结巴巴丢下一句:“不行,你太有钱了,我不配……”

接着李秀梅在当年春节前偷偷买了回四川的车票。她当然是喜欢王俊的。但是,她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那么优秀的男人,能找来当哥哥她已知足。王俊对她的好,小区里好多人都看出来了,多数人都替李秀梅高兴。觉得她苦日子到头了,可也有不少人背后指指点点,说李秀梅想傍大款这更让刚烈的李秀梅忍受不了。她决定离开河南回重庆,回自己依山傍水的巫山福田镇高桥村老家去。

站在月台上,李秀梅不停地看表,盼着能早点上车早点离开,这样就不用去想王俊了。可是越想躲越躲不过,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正是王俊。

“知道你要走,我一路飞车赶过来的,路上差点出交通事故。”

“哦……那你以后开车要小心。你到底想咋样?”

“不想咋样,就想你带我回老家看看,行不?”

李秀梅哭笑不得,心想:那就让你去看看,看看我家里有多穷,看看农村有多苦,看你还不打退堂鼓!

下了火车,一脚深一脚浅地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山路,李秀梅领着王俊站在了老家那三间土坯房门前。李秀梅的父亲瘫痪在床,母亲走路也一瘸一拐。三间土坯房是这个家最值钱的家产。李秀梅顾不上理王俊了,刚放下行李,就和母亲抢着干活。忙到深夜才睡下,半夜还起来帮着父亲翻身,给他倒屎倒尿。

第二天清早,李秀梅带王俊来到了山顶,跟他摊牌:“看到了吧,我家这么穷,我们这里又苦,和我在一起,只会连累你。”

风吹乱李秀梅的发梢,王俊看看她,又看看小村的风景,溪流穿村而过,周遭多是低矮连绵的山壑。“穷是穷了点,可这里的山、这里的水不错,我爱上了。我们在感情上都受过伤,需要找个地方疗伤。这儿山清水秀,我看挺合适。”王俊铁了心地说。

李秀梅没想到王俊这么固执。她坚持认为王俊是一时冲动,因为她就认一个理:王俊有钱有地位,她是穷光蛋,两个人不是“一路货”。

王俊沉思半晌,眼睛一亮:“好,你说你穷,那我把自己也变成穷光蛋,这样我们就般配了吧?”

“你怎么变成穷光蛋?难道你想转世投胎?”

“这个你别管。你只要说一句:如果我成了穷光蛋,你会嫁给我吗?”

“会!”李秀梅毫不迟疑地回答。在她看来,王俊不会变成穷光蛋,她也不会变成有钱人,这是上天安排的命。

王俊回河南了。路上他再三衡量心中那个计划,最终还是决定付诸实施:把几家厂子都卖掉,把财产送给亲人们,然后自己“净身出户”,无牵无挂地去追求自己的爱。

朋友都劝他,他不听;母亲听说他要去重庆,直骂他不孝。他跪在母亲跟前说:

“妈,她家里真的很苦,她真的需要我。”

“人家需要你,你就得啥都扔下跟她去吗?妈也需要你哩!”母亲认为儿子着了魔。

“妈,家里的五兄妹都出来了,发展得都不错,你们不需要我就能过得很好,可她家不一样……”王俊憨憨一笑,

“你放心,我会把你们都安顿好再走的……”

第二年年初,王俊把卖厂的钱一一分给前妻和家人,自己拖着两件简单的行李“嫁”到了大巴山。

“为了我,你已经一无所有了。”

李秀梅心疼地说。王俊嘿嘿一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自己还留了十几万当‘陪嫁’。我对他们有责任,对你也有。你放心,我还不算老,从头创业还来得及。”

“既然你真的喜欢做生意,又何苦卖厂重来!”

“那不一样。你不是说我有钱、你是穷光蛋吗?我们从头再来,到时挣了钱,就是咱俩的了……”

说到做到。大巴山中兑现承诺

李秀梅说,王俊一个城里人到了山里,连走路都要从头学起。这话不错,高桥村交通不便,离山下最近的人家,也要走一个小时。人高马大的王俊在平地上走路像一阵风,到了山路上就惨了,走一天下来,双腿肌肉硬得跟石头一样。

走路要重学,创业未必。王俊的生意眼光是多年养成的,不光在城里管用,在山里也灵光。

认真考察了市场,他用自己的“陪嫁”钱承包了乌龙山顶2000亩山林,买了1000多只山羊,请了不少村民帮他,自己当起了“羊倌司令”。

两人在山顶修了间小屋来住。王俊每天像上了发条的钟,不停忙碌。付了2000亩园林的钱后,没有多余的钱盖鸭舍、羊圈,王俊就挽起袖子自己来。搬砖时胸前衣服磨破了,打个补丁他继续穿,胸膛蹭破渗出血来,贴块胶布他吭也不吭。以前在南阳的老板生涯,他仿佛清空了记忆,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这大巴山里一棵树、一块石头,苦也好累也好,别人能受的,他就能受。

连续两年,投入很大、收入很少。

白天王俊进了山就不回来,李秀梅得给他送饭,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往返一次就是六七里地。蜀地闷热,中原长大的王俊常挥汗如雨,李秀梅随时备一条大毛巾替他擦汗。开始时王俊不习惯,“我自己来!”李秀梅嗔他:“山里人都这样,这是规矩!”王俊就老实了,白天乖乖让妻子小心冀翼拧毛巾、细细给自己擦脸抹汗,晚上乖乖由妻子打来热水,蹲在他面前,低头把他的大脚泡在热水里,用力地搓。这是山里的规矩,这是爱的规矩,两人都“遵守”得很坦然。时不时,王俊念叨两句:“你别急,很快就有起色了,你要相信我。”李秀梅就应:“我不急,我相信你,怎么都信。”

四年多的摸索后,夫妻俩包下的那片山林,初绽的树芽盖上枝头,放眼望去满目新绿。鸡鸭牛羊也开始有回报。真让王俊说对了,他的再次创业成功了,那十几万陪嫁投了进去,更多的钱赚了回来。

一年年过去,王俊承包的山林越来越多,养殖场越办越大,又办起了特种养殖,到2010年,跟着王俊干的农民工已经有好几百人,规模一点不比他当年在南阳的厂子小。王俊再次成了当地赫赫有名的富翁,不过这一次,财富和事业都是属于两个人的。

山民们都说,秀梅你真会找,这个男人多能干!王俊对这些赞美照单全收。他在山下建起了一大套房子,搬进新房那天,李秀梅摸着洁白的墙壁,像是在感受着幸福的温度。王俊拉着她的手问:“当初我说咱一起变成穷人、再从头拥有一切,你信不信?”李秀梅摇摇头,又点点头。心里想:有钱没钱她都信他。就算财富没能重来,至少她的人生因他而重来了!前半生遇见那么多的不幸,在这个中原汉子奇特而浓烈的爱情滋润下,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而王俊呢,看着身边的李秀梅,看着眼前拥有的一切,他想,当年那场豪赌没有错,他放弃了已有的财富,却赢得了另一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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