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木头遇上APP

“你看这是推荐，6月最佳，NO.1的位置，和‘愤怒的小鸟’并列。它们是多么火的游戏啊，我们只是一个教育类应用。”榫卯APP主创，Tag Design 设计公司总经理孙勇给《望东方周刊》看截屏图。

榫卯，中国传统家具的一种连接方式。榫卯APP，一款基于苹果手机操作系统的应用软件。它以展示各种榫卯结构为主，目前共展示了27款产品，界面风格独特，被一些用户赞为“史上最强应用”。

自2014年6月5日上线以来，榫卯APP下载量达30多万，付费下载1000多次，两度被苹果官方推荐到Apple Store首页。

火了以后，有风司找上门来。“我想以他们的职业敏感性，应该能看到一些可观的东西。”孙勇说。

设计师出身的孙勇认同乔布斯的一句话：创新就是把不同的东西连接起来。而榫卯就是把木头和移动互联网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东西连接起来。

资深“果粉”的原木计划

孙勇的办公室有两类东西最显眼：苹果系列装备和各种木工书籍。

他是资深“果粉”，也是DIY爱好者。几年前，他用木头做了一个苹果键盘，一比一的尺寸，当茶盘，“凹槽可以淌水”。

小时候，孙勇常看父亲做传统家具。他发现榫卯这种结构太神奇，不用一颗钉子，仅通过凹凸结合，就可以使家具牢固。

“但其实榫卯很复杂，如果可以把它变得像游戏一样好懂，就有意思了。”

榫卯APP的核心技术是一个三维图像引擎，“可以理解成一只洋葱，被一层层技术包裹起来。”孙勇介绍说。

半年前，孙勇的团队刚开发榫卯APP时，设计师也不懂什么是榫卯，甚至连那两个字都不会念。孙勇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家里关于中国传统建筑、家具的书统统搬到办公室，《营造法式》、《明式家具研究》、《原木生活》……逼着大家恶补。

他随手拿过一本书递给本刊记者，“你看，这是梁思成画的应县木塔，多么精巧。做榫卯也可以算是向大师致敬。”

创业之初，孙勇订下目标：要做就做最好。“我想尝尝被苹果官方推荐的滋味。”

现在榫卯APP已经被苹果推荐了两次，孙勇很得意：“你花多少钱能买到苹果的banner（横幅）广告？”

在用户留言里，很多人称赞榫卯APP的背景音，有人说是锯木头的声音，有人说是拉风箱的声音。孙勇说，那是篝火的声音，“给人夏天夜晚的感觉。”

这个音乐是他们花钱买的。最初试过古筝、电子乐，都被否了，觉得太俗太吵。他想营造一个安静的氛围，就选择了篝火。

目前，榫卯APP还没有安卓版，但盗版已经出来。孙勇说他们很快会推出新的苹果版本，可能还会加入斗拱。

“斗拱才是建筑中的精华。你相信我们能实现吗？”孙勇笑问本刊记者。

点赞简单，赚钱好难

开发这样一款产品需要多少成本？孙勇说，不好计算。人工、房租这些看得见的成本，好算，看不见的就不好算了，“因为学习也是一种成本。”

此外，苹果每年会收99美元的年费。孙勇说，公司现在还没有收支平衡，挣的钱还不到成本的一半。

目前的27款产品中，大部分是免费的，其中15款比较复杂的产品，需要付费才能解锁，费用18元。

“免费内容对于一个普通用户足够了。但真正热爱榫卯的人是不会介意付费的――一个汉堡还18块钱呢。而且我们是有成本的，辛辛苦苦地干了半年多。”

孙勇和他的团队已在考虑推出一些精美的榫卯实物。但就算所有“真正热爱”的人都愿意购买，也只是少数；而且手工制作木器的成本很高，产能也低。“一个无印良品的小茶杯垫，你觉得机器能做出来吗？”

现在，支撑公司运转的，除了合伙人的投资，还有一些商业项目。“我们用这些赚不到钱的东西向大家展示自己的实力，相当于为自己背书。”榫卯APP上线后，有一些业务找到他们。最近，他们接了网络演讲节目《一席》的单子。

“我当然知道要盈利，小伙伴们还要吃饭呢。但不是说赚了钱就是成功，做事情要看长远。如果因为赚钱，就不做‘浪费生命’的事，那还谈什么创业呢？”

孙勇的底气，也许来自榫卯APP的独到之处：古代技艺和现代科技的完美融合。他相信会盈利，“一定会，只是慢一点”。

“文化里包容这些传统才重要”

日前，北京故宫也推出了一款APP《紫禁城祥瑞》。它将故宫里的瑞兽进行分层级排布，主要展示瑞兽。这款产品也成为苹果官方推荐的iPad版“6月最佳应用”。

孙勇知道这款“祥瑞”，评价不错，“但是谁能跟故宫比啊，他们有钱啊。”

作为创业小团队，榫卯有自己的尴尬，“我们以一己之力，凭爱好和热情去做，还得考虑明天吃什么。合伙人的钱又不是白来的。”

虽然接洽过几家风司，但孙勇并不着急。他希望真正欣赏他们的风投参与进来，而不是受制于资本。“我们只想坚持这个调调，做好看好玩的东西，不想用风投的钱去做手游，或者其他不相干的事。”

目前，在孙勇的规划里，已有五六款产品等待开发。这些产品将成为一个系列，“足够做两年”。可透露的是中国折扇。展现方式和榫卯不同，可能不用3D，但文化味道更浓，比如讲扇子背后的故事，桃花扇、穿金扇、檀香扇……

“如果有资金支持，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那些东西，全部都可以做出来。”

孙勇觉得，并不是大家不想要这些传统的东西，而是根本看不到。他的工作就是通过现代技术，把这些传统文化通俗化。“30万人看了榫卯APP之后，至少知道这两字怎么读了。这样你就被改变了，被丰富了。这个很重要。”

榫卯APP界面的字体是孙勇自己写的，繁体小楷。他经常给团队伙伴讲一个例子：日本每年春天都有一个全民书法大赛，写得好不好无所谓，文化里包容这些传统才重要。“而这些传统，在中国所剩无几。”

“现在的问题是，懂文化的不懂科技，懂科技的不知道怎么呈现文化。所以，榫卯的意义在于提供了一种可能性。”孙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