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骏:悬疑小说一定会在中国越来越好的

时间:2022-06-29 02:11:47

蔡骏:悬疑小说一定会在中国越来越好的

受访人:蔡骏

采访人:麦坚

蔡骏简介:

蔡骏,摩羯座,O型血,生于上海,长于上海,小时梦想成为国家地理绘图员,后来又与美术学院擦肩而过。因为离不开母语的土壤,认定汉语是地球上最美的语言,誓言用汉语写出世界上最好的小说。自称“灵感的宠儿”,依靠上帝赐予的灵感吃饭,常担心脑子被各种突如其来的灵感撑破。2000年获全国性文学新人奖。2001年长篇小说《病毒》横空出世,至今已出版长篇小说《病毒》《诅咒》《猫眼》《神在看着你》《夜半笛声》《幽灵客栈》《荒村公寓》《地狱的第19层》《荒村归来》《玛格丽特的秘密》《旋转门》及《蝴蝶公墓》。其中《诅咒》被改编成热播电视连续剧《魂断楼兰》,《地狱的第19层》与《荒村公寓》的电影也已拍摄宅毕。蔡骏以天马行空般的想像力、严密紧凑的逻辑思维,在历史与现实、爱情与惊慷、悬念与推理之闻展!开故事,致力打造属于中国人自己的“蔡骝心理悬疑小说”品牌,探寻深邃命题的同时,亦不!失贯通中西的浓郁人文气息。蝴蝶公墓官方网站:http:#www.省略蔡骏博客:#blog.省略/m/caijun

《蝴蝶公墓》是最喜欢的一部作品

麦坚:你的长篇小说《蝴蝶公墓》已经出版,能否谈谈这是一部怎样的作品?

蔡骏:这是我到目前为止最喜欢的一部作品,它沿袭了悬疑小说的一贯风格,但更加侧重于人物性格和命运的刻画。在设置悬念方面也更注意细节,尤其是结尾另辟蹊径。身为作家常感觉笔下的人物有了生命,你并不是在写自己既定的故事,而是在与自己的人物对话交流。当读者在为人物的喜而喜悲而悲时,作者心底的感受更为强烈。有时你会特别同情某个人物,甚至希望为他(她)而改变既定的故事,这也是许多作家普遍的体验。小说正文还有一小部分疑问,最后我并未做出解释。要全部解释清楚并不困难,但我想给读者留点想像空间,便故意删除或隐藏了部分答案。写作本身并不神秘,只是生活原本就充满了谜团。

麦坚:为什么会用“蝴蝶”与“坟墓”这两个相对的意象作为书名呢?

蔡骏:悬疑小说的故事当然绝大多数都出于虚构。小时候总有许多奇异的传说,有些就在我们的身边,比如学校旁边的某一个废弃工厂,比如操场花园深处的某一个土丘,敏感的孩子就会联想到一些我们生活经验之外的东西,比如神秘的“蝴蝶公墓”。至于这个书名本身就是巨大的反差与对比,蝴蝶是大自然美丽的化身,而公墓又是死亡与毁灭的地方,生命与死亡的两个极端结合在一起,便会有强烈的震撼力吧。

麦坚:当下悬疑小说备受欢迎,但小说本身却很让人失望,没有一点文学的味道。我心目中的悬疑小说并不是简单的故事推理,既然作为小说,就要具备小说的气质。在《蝴蝶公墓》里,我们能感受到一种小说之关。你自己觉得《蝴蝶公墓》最成功的地方在哪里?与以往的作品最大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蔡骏:在于对我们每个人成长的探索。我们如何长大成人?除了爱情、亲情、友情的矛盾,主人公还要面对身体与心灵的冲突――自一个不漂亮的身体脱胎换骨,原本自卑的灵魂将面临各种变化。如何面对新的自我?在旧我与新我间如何选择?这既是尚小蝶一个人的问题,也是千千万万所有人的问题。蝴蝶从卵到虫到蛹到蝶――人类同样如此,从母体里一个小小胚胎,到初生的婴儿,再到少年与少女,直到一个健全强大的成年人。蝴蝶是简单的,人却是复杂的,是宇宙间最复杂的,要比相对论要比宗教要比微观世界都复杂得多得多。在长大成人的过程中,我们会面临身体的变化,心灵的变化,人与人之间的变化,会迷惘,会怯懦,会痛苦,会孤独。但愿本书能帮助我们顺利度过这一过程吧。

麦坚:在网上有人提了这样一个问题:《蝴蝶公墓》是梁祝化蝶还是庄周梦蝶?我觉得这个问题非常有意思。

蔡骏:两者的成分都有吧,梁祝化蝶是爱情之重要,庄周梦蝶是精神之重要,而爱情也是精神之一种。

麦坚:小说应该是有灵魂的,无论是类型小说还是所谓的纯文学。阅读《蝴蝶公墓》,常常被叙述所营造的恐怖氛围控制,比如“引子”中对吸血鬼的描写,比如对车祸幸存者留下的录像的描写,比如对“幽灵小溪”的描写,比如对进入蝴蝶公墓后的描写,等等。这些细节是一种技巧吗?毫无疑问的是,它们的恐怖氛围为小说增加了无穷的魅力。

蔡骏:我觉得小说是有其灵性的,但应该是处于逻辑之中的灵性。世界上优秀的悬念惊险小说,都是逻辑思维与大胆想像力的智慧结晶。我喜欢卡夫卡、斯蒂芬・金这些充满智慧的作家,他们的作品是人类理性与激情的结晶。相比之下,我非常不喜欢那些没怎么动脑筋就写出来的文章,这些作品之所以流行,是因为现在读者的大脑越来越懒惰了。我愿意让我的作品都变成大脑的磨刀石,让读者们的智慧之刀变得锋利起来。

麦坚:《蝴蝶公墓》亦有深刻的悬念:尚小蝶在一起车祸的幸存者留下的录像和日记突然失踪后,开始了一次艰难的寻踪探秘之旅,奇特的网站,神秘的地图,费解的密码,惊人的发现……还有尚小蝶身上神秘的胎记,等等。当我们发现夺人心魄的美丽背后缠绕千年的秘密之后.通过你的小说层层剥开的不是死亡的秘密,而是爱情的秘密。

蔡骏:爱是旅程,需要漫长的时间来考验。瞬间的感觉往往是错觉,但也只有这瞬间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爱,或许爱就是错觉。

麦坚:我注意到一个现象,你的小说几乎一直重复着坟墓与爱情。

蔡骏:因为这种感觉很独特,就像英国的哥特式小说,我喜欢唯美主义的作品,即便是恐怖,也应该是充满诗意的。通过恐怖的表层,表达的应该是人类内心世界的东西,对于命运和人生的理解,比如斯蒂芬・金的小说里就充满了社会给人施加的压力,这种压力使人的精神遭到折磨,恐怖也就随之而来了。同时,任何人都有阴暗的心理存在,这也是惊悚小说之所以存在并盛行的原因之一。存在阴暗的心理并不可怕,关键是要如何面对自我,把这种阴暗心理放到阳光底下,让大家都来看到也就不可怕了。如果一直藏着掩着不愿意拿出来,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人类的最大问题,不是征服自然,而是征服自我。所以,只有认识恐惧,才能够战胜恐惧。

写作是获得快乐的重要途径

麦坚:说说你个人的成长经历吧,当然,我想主要的还是指向你简单的“写作史”。对于你的每一部作品,读者们可以说已经非常熟悉了,而对于你的印象,几乎是全部建立在作品之上的虚幻印象。

蔡骏:刚出道的时候我喜欢写纯文学,那时受卡夫卡、王小波等人的影响很大,2000年起在网上发过许多中短篇小说,当时是以想像力加唯美的文字见长,在

那一年获得了“贝塔斯曼・人民文学”新人奖,获奖小说《绑架》还发表在《当代》文学期刊上。我觉得那段时间的纯文学写作对我帮助很大,直到今天我仍然认为那些作品具有很大的意义。后来开始写悬疑小说完全是出于偶然,是在和一个网友聊天时随口说出而已,当时看来可能是在说大话,便只能骑虎难下继续写下去,没想到写出了我第一部长篇小说《病毒》,此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写了许多这个类型的长篇。我认为写作与个人的经历没有必然关系,我还是一个生活中的普通人,因为有颗敏感的心,所以能够发现生活中被我们忽略的问题。

麦坚:写作在你的生命中意味着什么?

蔡骏:意味着一种生活方式,和获得快乐的最重要的途径。

麦坚:我得知你开始创作时走的是“纯文学”的路线,而今转向“悬疑”的方向,心里有过遗憾吗?

蔡骏:并没有过遗憾,因为我觉得好的文学作品都是殊途同归的。而且,将来我也有可能在写类型小说的间隙,作为个人喜好写一些纯文学作品。

麦坚:每年有两三本小说出版,这个创作速度是非常惊人的,如何才能保证作品的质量呢?

蔡骏:其实这个速度在今天来看并不算最快,而且我对自己的创作有着长期的规划性,每部作品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会写,之前还会做大量的案头准备工作,所以在质量上不会有问题。何况我打字比较快,每部作品写得都很有把握,很少有大段修改重写之类的,所以也保证了时间。

麦坚:一个写作者凭借自身独特的思维习惯使其作品呈现出迷人的色泽,可问题又恰恰在这时候产生了,如何调整或突破这种固定的思维模式呢?

蔡骏:这个类型是最容易产生重复的,首先是重复西方的许多前辈大师,因为故事套路是有限的,许多精彩的设想很可能已被前人写过。其次是重复自我,当一个人写得比较多以后,就可能会不自觉地受到自己以往的经验影响。我在写作过程中,都是有意识地避免以上两点的,尽可能要有新的创意,每一部作品都比上~部有所突破,这也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

麦坚:所有的构思都是自己想像出来的吗?

蔡骏:故事素材来源很广泛,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的敏感。对于一个敏感的人来说,永远都不会缺乏灵感。

麦坚:你是否记得自己第一篇成功的作文?在你的印象中,语文教师是一个什么样子,或者说,你对你所接受的语文教育有什么样的想法和感觉?

蔡骏:我已经不太记得内容了,但记得当时受到老师表扬的成就感――而这种成就感往往是推动人们走上文学创作道路的动力。我所接受过的语文教育,总的来说是比较平常的,和一般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主要还是从自己的课余读书中获取文学知识和写作准备,大量的阅读才是最好的老师。

麦坚:你的小说中始终弥漫着浓厚的历史气息,非常喜欢历史吗?

蔡骏:是的,酷爱历史,至今看的最多的文字仍然是历史资料而非小说。所以我也会在小说中加入许多历史4元素,这已经成为我的作品的个人特色了。

麦坚:我听说你也写过古体诗和现代诗。刚刚过去的2006年可以算作诗歌的“多事之秋”,你对此是怎么看的呢?

蔡骏:在写小说之前,我写过三年现代诗,偶尔发表过几篇诗作。近几年又喜爱上了中国古典诗词,我认为这.才是中国文学真正的精华。至于2006年的许多诗歌事件,我并没有多少关注,因为这些事件与诗歌本身的关系不大。

悬疑小说一定会在中国越来越好的

麦坚:虽然国内悬疑已经热起来,但几年来,有名的作家只有你一个。你看其他悬疑小说作家的作品吗?又是如何看待目前国内悬疑小说市场的现状和未来的?

蔡骏:因为这个题材中国原来是没有的,国内已成名的老作家们,他们在年轻时代很少知道有这个类型。这个归根结底还是与社会发达程度有关,正如日本也是在经济腾飞以后才开始有这个类型的。只要中国的经济水平和社会环境不倒退,那么悬疑小说一定会在中国越来越好的。

麦坚:怎样看待自己的作品在中国文坛的位置?青春文学呢?

蔡骏:我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写作,振兴中国的通俗小说和类型文学,使之可以与欧美日本的同类型分庭抗礼,这就是我在中国文坛的使命。青春文学的定义太难了,也不在我个人的喜好范围内。

麦坚:你的小说里频繁地写到“死亡”,我想知道,你对“死亡”是怎么看的?

蔡骏:死亡人所难免,有生必有死,正如有白天必有黑夜,建议用庄子的态度来看待生死。但是,无论对于死亡如何想像,把握活着的每一天才是有意义的,这也是战胜死亡恐惧的惟一捷径。

麦坚:有没有真实经历过一些灵异事件呢?你自己会不会在写作的时候陷入自己创设的玄妙或恐怖之中?

蔡骏:也许是因为写这个类型的缘故,我的阳气很重的,小鬼难近身,所以也很难遇到这种事件啦。有许多我们认为的恐怖其实并不真实,关键还是人们对于未知的恐惧心理。在我的写作中自己并没有什么“真实的恐怖”,也许是我身上的阳气比较强烈,小鬼们不敢近身吧。

上一篇:像英雄一样去唱歌 下一篇:一股不怕刀劈火烧的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