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麻将

一

（特写）八只手在桌子上胡乱的洗着牌，随即跳出片名《打麻将》。

二

窄小的麻将馆内，挤着放了三、四张麻将桌。人们吆五喝六的在乌烟瘴气的麻将馆内打着麻将。胡了的欢叫声，点炮的哀叹声，及一把大牌没胡着的叹息声，不绝于耳。30来岁的小红抱着女儿穿梭于各桌之间，东瞅瞅，西看看，不时的为这家叹息一声，又为那家兴奋一阵。小红的笑声似银铃一般极具穿透力，麻将馆里有了小红的笑声，那绝对是热闹非凡。

小红指着“金老太太”的牌说：“老太太，二条真不该打，死钓‘二八’不就得了。”

“金老太太”还在那里反思着刚才的那副牌。

“不打二条我怎么胡？我大姑就是对我好，是不？”二李子边说边冲“金老太太”嘻嘻笑着。

“去去去……给你。”“金老太”边说边给二李子查出32个子儿。

“瞧你那熊样，赢一把就不知道北了，哼。”小红冲二李子说完，又抱着孩子转过身子，瞧旁边桌打。

二李子：“又叫狗屁哧了。”

“啪”二李子肩上挨了重重一下。

三

邻桌二李子媳妇紫玲，还有被称为“三屁丫子”的老齐凑在一桌打两角五的。紫铃，40岁，是纸糊的嗓门，就是大。快50的老齐说话稍有点女了女气，还有点结巴。，说话时不时就冒出一句“屁丫子”，因为他排行老三，人们都叫他“三屁丫子”。此时，紫玲胡了一把大牌，全封64。

紫玲：“胡了，穷胡单钓，哈哈，全封。”

二李子：“看咱媳妇就是好使。”

“金老太太”：“打你的牌得了，这桌还管那桌的事儿。”

老齐：“这屁丫子牌，多好。却屁丫子没胡着，四头听，还带二八掌。”

“你不没胡着吗？说那些有什么用，赶快给银子吧。”下家男子说。

“我是说这屁丫子牌有点屈。”老齐还是有点儿愤愤不平。

“你没胡着说这些有个屁丫子用。”对家40岁的男子学老齐说。

二李子这桌的老朱媳妇秀兰说道：“知道什么叫巾帼英雄了吧，三个大老爷们，叫一个女的给胡了个全封，还好意思讲，赶快给钱。”

屋里人哄堂大笑。老齐极不情愿的拿出几张扑克牌给紫铃。众人又开始码牌。

二李子：“小红，给哥倒碗水。”

小红：“麻将打的不怎么的，事儿倒不少。”

二李子：“哥今天好使。”

“好不好使，得问他媳妇，对不对妹子？”紧挨着紫玲的40多岁男子冲紫玲说。

“去你的。”紫玲边说边用胳膊使劲拐了一下男子。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小红端来一杯水，放在二李子桌边说：“给你，别呛死。”

老齐：“就让你倒点儿水，能屁丫子怎的，这老爷们受老屁丫子气了。”

听到三屁丫子那女了女气的声调，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四

早晨。小红一家人正在桌前吃饭。小红的丈夫二宝在逗着女儿。

二宝：“李老师怎么又叫‘金老太太’了？”

小红：“人家退休了，不是工资高吗，一个月3千来元呢。”

二宝点点头。

小红“李老师数学教的挺明白，可麻将够臭的，有她就没别人输的，二李子没少在她那儿赢钱。”

二宝：“二李子两口子那可是人。”

小红：“可不是咋的，紫玲摸麻将那就是个稀罕，比摸他家孩子还高兴。不过二李子也没脸儿，老要打大的，他媳妇赢的那点钱也让他倒的差不多了。人家‘金老太太’也不傻，知道自己臭，麻将就打一角的，多一分都不玩，打麻将那纯属是消遣。不像二李子两口子，就指麻将活着。”

二宝：“咱别多嘴。”

小红：“我能跟谁说去，不就是跟你叨咕叨咕吗？”

两口子带孩子吃完饭，二宝抱起女儿道：“爸爸上班喽。”说完把孩子交给小红出门骑上自行车走了。

五

麻将馆门前。小红在逗孩子玩，二李子两口子走了过来。

紫玲：“怎么还没上人呢？”

小红：“等一会儿吧，估计也快了。”

这时老朱骑着自行车带着秀兰过来了。

停下后，秀兰慢慢挪下车，紫玲赶忙过去帮助搀，并问道：“大姐这腿还没好”

“还疼”秀兰边慢慢挪动边说。

紫玲：“头两天不买了药吗？怎么还不见效？”

秀兰：“唉！别听那些广告了，说的神乎其神的，到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

老朱见媳妇下了车，冲大伙说：“我得先走了，今天还有人取货呢，一会儿不赶趟儿了。”

秀兰：“你快点儿走吧，省得晚了，慢点骑。”

“好了好了。”老朱飞身上车，疾驰而去。

小红赶忙给秀兰拿来凳子让秀兰坐下。

秀兰：“这时候，什么不能造假？除了能保证孩子是自己生的，弄不好谁揍的都不知道。”

几个人一听都笑了。

秀兰：“就说我吃的这药吧，老朱带我去买的时候，那家伙把你忽悠的，你不买都不行。别说，刚吃两天，也不精神作用怎么的，还真感觉挺好，过几天还加重了，我去问，那家伙说，又什么药起作用了，又什么好转反应了，反正就是好使。再过一段时间，去他妈的，狗屁用不顶，好几百块钱白扔了。”

小红：“可不是，广告就是瞎忽悠。特别是那些老头儿、老太太，被忽悠的，你要是不给买，就说你不孝。人家也不怎么那么会说。”

秀兰：“人家那可会说了。”

小红：“头几天我姥被忽悠的非要我老姨给买一种胶囊，我老姨在医院，人家明白，明知道没用，我姥偏不信，给我老姨骂一顿儿。老太太急了，自己去买一瓶，那服务员也不怎么告诉的，说瓶里的都好吃，结果把瓶里的干燥剂都喝了，我小弟告诉她那不好吃，她还说你不明白呢”

“哈哈……”大家又是一阵笑。

小红：“你别说，老太太把干燥剂喝了，还真没什么事。”

“哎呀，老嫂来了。”二李子顺手一指，只见老嫂走了过来，几个人围拢过来。此时绰号“老土”的50左右的瘦弱男人也凑了上来。

老嫂冲秀兰问道：“你的腿好点儿没？”

秀兰：“还是疼。”

老嫂：“过几天我帮你问问中医，听别人说，症状跟你差不多的，现在吃好了。”

秀兰：“行。”

老嫂又转身问老土：“身体怎么样了？那天我都怕你犯病了。”

“我没事。”老土边说边蔫蔫的笑。

二李子：“老‘拉脸儿’不跟你生气了？”

紫玲：“去，说什么呢？”边说边拐了一下丈夫。

老嫂：“他那样儿的，狗改不了吃屎儿。”

秀兰：“老常是有点儿过分。别生气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老嫂：“唉！你说叫人笑话不？”

秀兰：“这地方的人，谁不知道他那样儿，算了吧，人家不也是为你好吗？”

老嫂：“得了吧，这叫为我好啊，少气我点比什么都强。我也不是干什么坏事儿，不就玩点儿麻将吗？我还不打大的。”

老土：“不是怕你累吗？呵呵……你心脏不好。”

老嫂：“我死在麻将桌上，我乐意，我高兴。”

老土：“看，又来这句儿。”老土还是蔫笑着。

老嫂嗔怪道：“去，滚蛋。”

众人看着老土的蔫样都笑了。

老嫂：“不是我过分，那天那样子，你们都看到了……”

六

（回忆）夜。麻将馆内。

屋内两桌麻将激战正酣。小红、老土、秀兰在一旁卖呆儿。

老嫂一边洗牌一边说：“还剩最后一圈儿，能胡使劲胡啊。”

这时，邻桌的紫玲，三屁丫子老齐等人已然收庄结账了，也围拢过来，看这桌老嫂、二李子、老朱、金老太太四人激战。

突然门一开，老嫂的丈夫绰号“拉脸”的老常闯了进来。

老常：“你还有完没完了，还他妈的要不要脸了？”

老嫂：“你说谁呢，你又发什么疯？有话回家说，别搅闹人家。”

众人纷纷围上来，劝说着双方。

老常：“你这样干，还有没有脸啊，我让你打…”说完，一使劲把老土甩到墙角，顺势将桌子掀个大翻个，满桌子的麻将甩的哪都是。此时屋里传出孩子的哭声，小红急忙进屋去哄孩子。

二李子、老朱急忙将老常连劝带拖的拉到外面。

老朱：“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吗。”

老常：“你说这还要不要脸了啊，自己身体不好，还成天打麻将，我都不爱管，这实在叫人……”

二李子在旁边冷冷的默不作声。

屋里面。小红将孩子从里屋抱出来搂在怀里。老嫂面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众人在旁边围着。

老嫂略带着哭腔：“他这是干什么呀？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我还没干别的，我是耽误了什么也行，一天到晚是饭没做，还是屋子没收拾？何况我还有工资，还没指他养活呢。”

秀兰：“他就那样，谁不知道，别生气了。”

“是啊，谁也不会挑他。”

“这人啊！”

“这老爷们。”

“别说了，劝劝吧。”

“挣的还没老嫂多呢。”

……

众人七嘴八舌的连说带劝着。老常又试图往屋里冲，被老朱和二李子拖住。

“金老太太”急了，将老常推了两把，怪道：“你还没完了。”

老常见是金老太太，横了一眼，转身气哼哼的走了。

老朱和二李子斜了一眼老常的背影，转身进屋与众人一起围着老嫂。

老朱：“行了，行了，他走了，一会儿回家吧。”（回忆完）

七

二李子：“老嫂来了，陪老嫂玩12圈。”

几个人一起来到屋内，放下桌子，摆好麻将。

二李子冲媳妇紫玲说：“你陪老嫂玩一会儿。”

“行。”紫玲急忙分扑克牌。

秀兰挑出东、南、西、北，冲老嫂说：“来，摸一个。”

老嫂、秀兰、紫玲、老土四人坐下来打麻将。

“杠。”老嫂拿过紫玲打出的北风，到牌尾又摸了一张，惊喜道：“胡了，二八掌，四归一，一杆枪。”

旁边卖呆的二李子说：“老嫂这几天没玩，手就是冲。”

给完子儿，几个人继续码牌。

这时，三屁丫子老齐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齐：“今天怎么就屁丫子一桌？”

小红：“谁知道今天怎么了，到现在还没上人。”

老齐：“金老太太怎么屁丫子也不来了？”

秀兰：“听说金老太太领补发的工资去了。”

二李子：“这老师就是好，过去臭老九，现在妥了。当初还给我介绍一个老师呢，也是教数学的，我都没干。”

紫玲：“是人家没看上你吧。”

二李子：“你就对你老公这么不自信？那时候老师真不算啥，还没咱工人挣的多呢。”

紫玲：“得得得，在你嘴里，母牛都变成白虎了，那点毛儿全让你给吹没了。”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老嫂：“那时候老师还真赶不上工人，现在也就是工厂效益不好，把他们显出来了。还有街道办事处，那时候算什么呀，三小一道的，现在可不得了了，是一级政府，公务员。”

老土：“咱都是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的，退休就看出来了，工作比人家差一倍还多。过去讲革命工作，不分大小，只有分工不同，可一退休不还是分了。”

老齐：“说那些有屁丫子用，现在就是公务员屁丫子好使，即有权，又有钱。”

小红：“你们退休了，好歹还有点钱，像咱们这样的，更没招了。”

秀兰：“唉！没病比啥都强啊。”

老土：“胡了，穷二八，一杆枪。”

老嫂：“老土蔫巴巴的，还真没少胡。”

秀兰：“净听下巴嗑了，七万摇都没看出来，让老土捡了个便宜。”

几个人说笑着，又开始重新码牌。

八

傍晚，麻将馆。吃完饭，人们三三两两的又陆续聚到麻将馆。彼此打着招呼，自由组合着，摆起桌子，开始打麻将。

二李子边出牌边对下家金老太太说：“大姑，今天领了多少钱？”

金老太太：“没补多少，在岗的涨得多，我们少多了。”

老嫂：“你们就不错了，涨一回就够我们涨好几回的。”

金老太太：“现在工资是行了，以前32元我挣了二十来年。”

秀兰：“可不是，那时和现在没法比，七万。”

老嫂：“叉。现在小年轻的刚上班就千千的，咱那时候学徒，每月才18元。”

二李子：“那时候钱也禁花，我记得我妈让我去买黄花鱼，2角7分一斤。”

秀兰：“不管怎么说，现在生活比那时候强多了。那时候一年才吃几回鱼。”

金老太太：“可不是吗，现在生活好了，人们不满意的倒多了。”

老嫂：“关键是不平衡，今天白天咱还议论来着。就说咱俩都退休，工资差多少。”说完又打出一张牌。

秀兰：“胡了。”

老嫂：“给几个？”

给完子儿，又开始码牌。

邻桌与紫玲、老朱、还有一个叫佳美的年轻打麻将的老齐插嘴说：“别屁丫子谈国事了，咱操那心干啥，就屁丫子对付吧，能弄就屁丫子弄点。”

紫玲：“打你的麻将得了，耳朵还够长的。”

老齐：“我是说，想那些没屁丫子用。”

老朱：“你没上市场看看，现在是说什么也卖不动，可那些贵的还是有人买，有钱的真有，没钱的也真没有。”

紫玲：“跟金老太太比，我们就算穷人了。”

金老太太：“我算什么呀，你到学校看看，那帮小的，一人一件裘皮，当官的就别说了。”

小红：“老师补一节课就多钱？没法比啊。”

老朱：“老师挣的是辛苦钱，补课还得冒着被抓的风险，被抓一次想要摆平，恐怕就很长时间白干。”

金老太太：“补课也不容易。”

老朱：“挣辛苦钱的发不了哪去，要想富还得当官或者做大买卖，人家那叫整的明白。说白了，再能干的老师，也比不了当头儿的。”

金老太太：“那倒是。”

紫玲：“别讲了，打麻将。”

众人又开始聚精会神的打麻将。

九

夜。麻将馆里屋。小红夫妇将孩子哄睡后也躺倒在床上。

二宝：“今天我看三屁丫子又乐了。”

小红：“可不是怎的，今天三屁丫子也不怎的了，手就是好使。你瞧着吧，明天又喳喳呼呼的了。没个老爷们样。跟‘拉脸’一个德性。赢就乐，一输就变模样了。”

二宝：“不过人家老常能扳住，说不玩就不玩了。”

小红：“别说他了，那人更输不起。”

二宝：“不就是挣的少点儿吗？”

小红：“他家生活就算行了，老嫂挣的挺多，孩子是公务员，他就那德性。”

二宝：“老嫂那人挺好。”

小红：“可不是怎的，不管输赢老是一个劲儿，还挺热心的，是这地方人员最好的了。”

二宝：“老常不来闹了？”

小红：“挺长时间没来了，老嫂也不搭理他。”

二宝：“何必呢，没事干，就闲玩呗。”

小红：“就老朱两口子会玩儿，虽然挣的不多，，朱大嫂还有病，不过人家怪乐呵的。”

二宝：“一家一个活法，反正都有道儿。”

小红：“睡觉吧，你明天还得上班。”

十

早晨。三屁丫子老齐早早来到麻将馆。

老齐：“今天怎么这半天还屁丫子没上来人。”

小红一家正在吃早饭。小红与丈夫对视了一眼。

小红：“才几点，谁能来这么早？”

老齐：“屁丫子几点了？”抬头看了一眼钟，时针刚指到七点。“是屁丫子早了点。”

二宝：“来，大哥，坐。在这吃点儿。”

老齐：“我吃过了。”

二宝：“大哥昨天好使呗。”

老齐：“可不是怎的，昨天屁丫子老好使了，不是穷胡二八就是屁丫子自摸两杆，最多还坐了七停。”

二宝：“说你赢了不少。”

老齐：“一毛的，我赢了一百四，创这地方屁丫子记录了。有一把牌，我庄，起手就屁丫子俩白板，俩发财，回手又摸一白板，又叉屁丫子发财，上家打白板，我一杠，回手又摸了一个发财，弄屁丫子双大哥大，双四归一，带一杆枪，弄个屁丫子全封了。老屁丫子高兴了，要是打两毛五的就狠了”

二宝：“是好使。”

全家吃完了，赶快收拾好。

二宝：“大哥，你坐啊，我上班了。”

老齐：“嗯，走吧。”转身催促小红道：“赶快张罗人，还屁丫子等什么，不想挣钱了。”

小红：“等一会儿，跨兜里的钱呆不住啦。”

老齐：“什么话，我就是屁丫子要赢钱着急。”

正说着话，二李子两口子来了，还有佳美走了进来。

老齐：“来来来，今天屁丫子干两毛五的。”

佳美：“行啊，让你把昨天赢的都吐出来。”

老齐：“那你得屁丫子费点劲。”

紫玲：“还缺一个人呢。”

佳美：“可不是，找谁呢？”

紫玲：“两毛五的都嫌大。”

老齐：“找老土，那屁丫子不是超级替补吗？”

二李子：“他老也不玩。”

老齐：“没屁丫子事，平时老玩不上，今天让他过过瘾。快打电话。”说完就抓起电话。

老齐：“老土电话屁丫子是多少？”

小红：“电话旁边的本子上有。”

紫玲：“赢两个钱就不知道北了，今天准让他吐出来。”

十一

不一会儿，老土来了。

老土：“今个儿还真有点儿难受。”

老齐：“屁丫子难受什么，人没说吗，小桌一放，啥屁丫子事都忘，来吧。”

老齐、老土、紫玲、佳美坐下来打麻将。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打麻将或卖呆儿。

十二

紫玲：“七万。”

老土：“吃。”说完将五六七万翻开。

又摸了一圈，老土摸了个七万。将翻开的七万打了出去说：“吐。”

老齐连忙捡起七万说：“你吐，我屁丫子吃。”

佳美：“老土吐的你也吃啊，你不嫌恶心呢。”

二李子：“不嫌，老齐就爱吃老土吐的，不是老土吐的，他还不吃呢。”

众人一阵哄笑，继续打麻将。紫玲、佳美、老土一阵胡，打了12圈，老齐也没胡几把。

结账了，小红说：“我收10块啦。”

二李子：“都赢多少？”

老土：“我赢110，你媳妇赢60，佳美本儿。”

老齐：“就我一人屁丫子输。来，再战12圈。”

一旁打麻将的老嫂说：“老土那身体24圈能行吗？”

老齐：“没事，人逢喜事屁丫子精神爽吗，今天赢了，再战12圈，来来。”说着，硬把老土按在椅子上。

老嫂、秀兰、紫玲等都劝老土别玩了，犯病不值得。

老土：“我没事儿。”

老齐：“没屁丫子事儿，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

四个人又坐下来码牌。

十三

上午。麻将馆。人们在兴高采烈的玩着麻将。

老嫂边出牌边问道：“老土昨天就没来，怎的了？”

小红：“不知道啊。平时天天来报一到，是不是又病了？”

老嫂：“不会吧。”

另一桌上的紫玲说：“老齐这两天也没来。”

秀兰：“他啊，要是赢了早早就来，一输就没影了。前天赢了他多钱？”

紫玲：“差不多300元。”

老嫂：“别提他了，跟咱家那个一个德性。”

秀兰：“那他可连个角都赶不上。你家大哥就是脾气那什么点，比他可强多了。”

金老太太冲老嫂说：“别老那么说人家啊，年轻时是夫妻，老了是伴。你看那边的老顾头，老太太活着时多精神，老太太一走，他立刻就不行了。”

秀兰：“可不是怎的，老太太瘫痪好几年了，尽老头伺候，老头精神头可足了，腰板板的，前两天我看老头儿可堆多了。胡了，屁胡。”

二李子：“这牌弄的，大牌叫你搅合了。”

金老太太看了一眼二李子的牌冲老嫂说：“点炮都等于赢钱。”

十四

白天。麻将馆。

老嫂、秀兰、金老太太、佳美刚放桌子准备打麻将。，老土走了进来。

老嫂：“你这两天怎么没来，怎的了？”

小红：“一会儿还要给你打电话呢。”

老土：“这两天老病又犯了。”

秀兰：“怎么搞的？”

金老太太：“还没老，怎么连老头儿都赶不上。”

老土：“那天后12圈不打好了。”

佳美：“那你还答应。”

老土：“不是不好意思吗。”

秀兰：“跟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个子儿他都算。”

老嫂：“去医院没？”

老土：“去了。”

佳美：“赢老齐那点钱都捐医院了吧。”

老土：“可不是怎的，现在这病真看不起，只要你到医院就得听人家的，大夫真黑，有用的没用的都查一遍，然后就要钱。像我这样的还能对付报销一部分，要是不能报销真要命。”

老嫂：“所以农民最怕有病，咱家有个农民亲戚得病了，不就哭着回家了。

秀兰：“回家等死呗。”

老嫂：“可不是怎的。”

佳美：“现在农村也好了，有农村合作医保，他们买药可便宜了，比我们都便宜。”

秀兰：“不管怎么说，得病就够呛。”

老土：“是啊，昨天我去看病，碰着一家，儿女都下岗，老头儿有病，拿不起钱，大夫就逼着交押金，不交就不给看，没办法，抬到小诊所去了，估计够呛。”

小红：“到咱老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佳美：“咱那时候就别合计了，到时候就找个养老院一呆，小病吃点药对付对付，得大病就不治了，死了算了。再说一家一个孩子，谁管你呀。再说管也管不过来啊。”

小红：“你说现在还有安乐死没？”

佳美：“不知道。”

小红：“其实真应该让安乐死。你说活着没质量，成天哎呀哎呀的难受，自杀吧不好听，别人也不能把你弄死，弄死了还犯法，就让安乐死挺好。”

老土：“照你这么说，我早该安乐死了，呵呵。”

小红：“没说你啊，死样，心还惊了，你还没到那时候呢。”

金老太太：“得了得了，小小的人没怎的，想的倒远，打麻将。”

几个人放下桌子，开始洗牌。

十五

下午。麻将馆内。

佳美：“还剩一圈了，快点儿，一会儿我还得去接孩子。”

秀兰：“不行让老土替你接一下。”

佳美：“不行，咱家小崽子不能跟。”

老嫂：“现在这孩子可尖了，谁也别想骗走。”

金老太太：“可不是吗，快点出牌。”

老土：“还说别人呢，就你慢。”

金老太太：“别多嘴，卖你的呆得了。”

老土：“呵呵。”

秀兰对佳美说：“你家小张一定也没时间管孩子吧。”

佳美：“可不是怎的，现在这出租车真是不好开，费用贼高，还一百个人管着你。不抓紧挣点，怎么行？”

老嫂：“现在不好些了吗？”

佳美：“现在手续减了，可油价贵啊。金融危机了，打车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打车也拼命讲价。跑远了，或晚了，还提心吊胆的，唉！不好干啊。胡了。”

老嫂：“最后一把了。”

几个人又开始码牌。

十六

上午，麻将馆。

人们正在吆五喝六的打着麻将。二李子夫妇走了进来。

秀兰：“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紫玲：“别提了，就他那个同学太烦人了，大清早的就没完没了的给你讲。”

老嫂：“干啥的？”

紫玲：“卖保险的。”

老土：“四大巧嘴之一呗。”

老嫂：“什么四大巧嘴？”

老土：“你没听见人家说，四大巧嘴就是评股的、说球的、搞销售的、卖保险。”

紫玲：“嘴是巧，能说，把你讲的是天花乱坠。”

秀兰：“那你买没？”

紫玲：“我哪有钱啊？”

秀兰：“那玩意儿可千万不能买，买的时候说的可好了，等赔的时候你就等着吧，事儿可多了，那条款订的，有的咱压根就看不懂，也不会算。还是别占那便宜，别扯那事儿了。”

佳美：“有的险种也行，给孩子保，还可以。车险什么的，就得保。真有点事儿，合适。”

秀兰：“那倒是，要是让人明白，咱也愿意保。谁敢保证谁没有个病灾的，关键是有时候你弄不明白，上次我去银行存点钱，营业员告诉我存一个什么可以发红利的合适，还给我讲了一通，我就信了呗，拿到家给大伙看我才整明白，是能分红的保险，银行代卖的那种，气的我跟他们吵了一通，好歹给退了，要再晚去一天，就过什么期了，还退不回来了。”

佳美：“营业员也挂着挣钱呗。”

老嫂：“哎呀，整不明白的，就少参合。”

二李子：“金老太太呢？”

小红：“怎么又想你大姑了？”

秀兰：“后楼小丽孩子要上学，求老太太帮忙分个好班，老太太上学校给找人去了。”

老土：“现在孩子上学都这么费劲，咱那时候谁管。”

秀兰：“你那时候能上学就不错了，就小红他们上学时也不分什么好班啊。”

老嫂：“现在这孩子上学也花老钱了，钱多少不说，孩子也累，早晨你出去看看，扫大街的最早，其次就是背书包的孩子，一天到晚学习，也不动弹，吃的还好，大肥小子、大肥丫头可多了，把孩子都造完了。”

佳美：“可不是怎的，我女儿讲，她班有一大肥小子，在操场老师要求蹲下，他胖啊，蹲不住，没办法就跪着，时间长了跪也跪不住，乱扭动，叫老师踹了一脚。七万。”

老嫂：“呵呵，也够难为孩子的了，胡了。”

老土：“现在孩子上学也难啊。”

秀兰：“你以为像你卖呆儿这么容易呀，你没看报纸，那些农民工孩子上学多难，高价学费把家长都逼懵了，后来整顿了还好一点。”

佳美：“可不是怎的，现在孩子上学真贵，进个好班，挑个班主任，甚至弄个座位都得花钱，好学校更不用说了。”

老嫂：“现在什么不贵。”

十七

白天。麻将馆。

秀兰、二李子夫妇、小红、老土几个人坐在劝说老嫂。金老太太走了过来。

金老太太：“怎么没玩儿？”

秀兰：“这不，正生气呢。”

金老太太冲老嫂：“生什么气？”

老嫂：“我要跟他离。”

金老太太：“离婚就那么容易说出口啊，别一天老动不动就离呀离的，少年夫妻老来伴儿，等你失去了，才知道什么叫珍惜，现在年轻人都不懂这个了。”

秀兰：“现在年轻人倒是拿离婚、结婚也不当回事儿。”

金老太太：“不就惹点气吗？正常，过两天就好了。还因为你打麻将？”

老嫂：“现在打麻将倒差了。”

金老太太：“那你还作什么妖？来，玩一会儿。”

秀兰：“也不是什么大事，哪有舌头不碰牙的，做饭两人都能打起来，多没意思啊。算了吧，玩一会儿。”

老嫂：“我就盼着他早点出去，爱哪就哪去，在家就别吱声，不差他吃的、喝的就行了。”

秀兰：“哎呀，就那么回事儿吧。”

金老太太、二李子、秀兰、老嫂坐下来开始码牌。

紫玲：“三屁丫子好几天没来了？”

小红：“屁丫子不是托人办个低保吗，今年人家查的严，把它给拿下来了，他去找了。”

秀兰：“那屁丫子还不得火死？”

老嫂：“本来他就不够低保。

老土：“别小瞧，屁丫子挺能划拉钱。”

小红：“屁丫子可会来事儿了，低保那点钱都答对那帮人了。”

老土：“你知道别的他省多少钱，光取暖费就一千多，还有平时过年、过节的东西呢。”

秀兰：“可不是怎的。”

老土：“前几天，我还看见有帮人来，走访低保，都不空手。”

秀兰：“那也就是给送点儿东西，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

老嫂：“那就行呗，还指望什么。”

老土：“也是。”

秀兰：“其实应该干点什么，也不能光靠救济，伸手的饭也不好吃啊。”

老嫂：“其实我们也应该干点什么。”

秀兰：“行啊，我这腿也好了，干点啥儿还真行。”

小红：“我也行，过几天把孩子送幼儿园了，我也没事儿了，再说我这还有地方。现在打麻将的人也越来越少了，除了你们，几乎就没桌了。”

紫玲：“别说，还真行，过两天二李子去开大货，我也没事儿了。”

二李子：“别说你们几个干还真行。”

老嫂：“干什么呢？”

金老太太：“要想干，我给你们出个主意，那边小学没有食堂，一些孩子就在外面乱吃，咱就做点盒饭送去，我给你们联系，做的好点，价格便宜点。”

老嫂：“关键是得干净，别把人家孩子吃坏了。”

老土：“再让老师白吃，就指定好使。”

金老太太：“嗯，估计能行。”

老嫂：“老土天天去早市买菜，我们几个一上午怎么也弄好了，把佳美再找着，那丫头干活麻利。”

“行。”众人答应着。

秀兰：“那咱明天就准备，先各自出点钱。”

紫玲：“再搞点家政服务，有不少人都雇钟点工。”

老嫂：“麻将也可以在里屋放一桌，老土给看着，该收钱一样儿。”

小红：“我打电话，把佳美喊来。”

金老太太：“行，不过事先讲好，咱们该怎的是怎的，多劳多得。”

秀兰：“就占着身子呗，总比天天这么打麻将强。”

金老太太：“做盒饭这事，大伙均分，其他的谁干的多，谁就多得。咱们定个协议。”

“行。”众人纷纷应承着。

十八

麻将馆。

金老太太、老嫂、秀兰、老土、小红在屋里屋外忙活着。老朱和二李子帮佳美把“家政服务中心”几个镂空红字贴在门玻璃上。

十九

临近中午。几个人纷纷往盒里盛饭菜。然后一摞摞的落起来。

二十

金老太太和老土用布将盒饭捆扎好放到自行车上，秀兰、老嫂、紫铃、佳美、小红就用自行车一趟一趟的往学校送。

二十一

下午。在不同的雇主家里。

老嫂在擦写字台。

秀兰在擦地。

紫玲在洗衣服。

小红在擦窗户玻璃。

佳美在清洁厨房。

二十二

金老太太在麻将馆里接电话。

老土在幼儿园门口等着接雇主的孩子。

二十三

星期天，麻将馆。

金老太太：“今天休息，玩几圈。”

老土：“我和小红伺候局儿。”

金老太太：“不用。”转身又问紫玲说：“二李子在家没？”

紫玲：“在家懒呢。”

金老太太：“把他找来。”转身又对小红说：“孩子给你家二宝带，咱摆两桌。”

“好。”众人一片赞同声。

小红：“麻将我也不行啊！”

老嫂：“这些人你怕什么，慢慢打呗。”

二十四

金老太太、老嫂、秀兰、老土、紫玲、佳美、小红还有二李子八个人坐下来打麻将，屋子里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二十五

（特写）一组五颜六色的麻将牌欢快地蹦跳着组成一个“完”字。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