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代北京之行日记

时间:2022-06-22 09:46:57

50年代北京之行日记

编者按:许志行原名潘祖圣,1902年5月21日生于江苏吴县。他14岁时辍学当了学徒,18岁时想继续求学,从做学徒的长沙逃到汉口。在此有幸与相遇。对他不愿做奴隶的精神及继续读书的愿望大加赞赏,要他回家等待,待自己回湖南后设法帮助他继续求学。1921年春,当了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附属小学主事,筹办了“成年失学补习班”,遂写信,邀许志行来长沙读书。在的资助下,许志行“在补习班高级部读书”,后考取浙江省第一师范学校。1925年五卅运动后,已担任中央宣传部部长的约许志行到广州担任宣传部交通局干事,负责与上海交通局(负责人是沈雁冰)的联络工作。许志行因此与茅盾相识,并结识了冯雪峰、宋云彬、许杰等作家。大革命失败后,回湖南发动秋收农民起义,许志行则到上海、杭州等地从事地下革命活动。此后,许志行与失去了联系。新中国成立前后,许志行主要从事教育工作,先后在上海格致中学、新成中学教书。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许志行获悉消息非常激动,写长信向汇报20多年的情况。此后,和多次互通信函。1957年夏,已入上海师范学院中文系任教研组长的许志行应邀到北京,与在中南海两次见面叙旧。随后,又在的安排下,到韶山参观、访问。

这里发表的是许志行日记记载的1957年6月21日至7月1日在北京的活动和与会面的情况,以为研究这段历史提供些许参考。标题为编者所加。

6月27日

早六点十四分到北京,雇车至三益池洗澡;太早,尚未开门,退至某旅馆业服务所,等候到九时再去三(益)池洗澡理发,酣睡一觉,醒来已十一时,然后叫三轮车到中南海找叶子龙。先到警卫室,旋有一高同志出来接待,略谈数语,即为设法住处,电话联系结果,用小汽车把我送至前门招待所。

下午到前门饭店找云彬,旋俞先生及雪峰来,把晤甚快。三时,他们都要开会,我才辞去,雪峰要我约一晚上时间到他家去一叙。

晚饭后上街看了一看,买了一些信纸信封。

6月22日

上午到西郊机场看定之、华宗。定之变了样,完全是个了。这和她的头发有关。从前是童式,现在朝后总结。她因怀了孕,胃口不佳,吃了要呕吐,所以面色黄瘦,精神疲乏,但工作照常。华宗似乎较去年稍胖,精神抖擞,小夫妇生活和乐,甚以为慰。

在机场用午饭,饭菜很合我口味,所以吃了满满三碗饭。一点半离机场回招待所。知道中南海高同志有电话来过,要我回话,我已知道大约要接见我了。电话联系,结果果然不错。

六点半派高同志放小汽车来接我去,在他私寓的游泳池旁等着我。一见面,我用双手擒牢他一只手,久久不放,心里激动得很。坐定谈话中,问我还要在北京看些什么人?我就把他也熟识的谢觉哉、易礼容告诉他,他就说“好,去请他们来!”于是就叫人去接了他们来。我和易先生已三十年和谢先生则已三十五年不见了,此刻相见,都还认得,他们都比从前胖了。谢老面色红润,神气更好。

七点半用夜饭,还喝了葡萄酒,饭菜丰实,我和碰了两次杯。还亲自夹菜给我吃。饭后又谈,谈到九点钟,我说:“疲倦了吧?”意思想辞走,但说:“不,还可以谈谈。”到九点半,谢老提出先辞,才让我们走。临走特地对我说,我要到韶山去玩的事,他可叫人替我安排一下。

这次会见,我实在太兴奋了,也完全出乎我的想象之外――事前我总以为接见我的时间不会多,谈话的态度很严肃。结果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他那种亲切的带有风趣的谈话态度,使我活泼地毫无顾忌地把心里要说的话都向倾吐了。

回到旅馆,兴奋得睡不着,给瑞瑜写了一封信。

6月23日

一早到前门饭店云彬处,不久,云裳和嘉燕、嘉贞他们来了。最后华宗、定之也来了。在饭店里照了几张相。我随即和华宗、定之出来,到王府井吃了午饭,我因精神疲倦,回招待所休息,定之、华宗去买东西。约好星期三到颐和园去玩。

晚访陈章跃不遇,留条明后再去,又访傅彬然碰着傅兄健康尚佳,不为想象之坏,傅师母也胖了些,谈得很愉快,但因顾虑傅兄身体,所以未曾多谈。回来知中南海来过电话。今天胃口不好,吃得很少,大约疲劳之故。

6月24日

上午办公厅高同志来,带来了为我写给韶山乡人民政府的亲笔介绍信,还有人民币伍佰元,又转告我说,从北京到韶山的一路车票由这里的交际处替我买。我接到钱,看了亲切的介绍信,心里愣住了,也仿佛置身于云里雾中,我何德何能而竞能得到为此过分的宠待呢,觉得惭愧,心里难过得很。

午前往干面胡同30号访静之,持托我转致他的话告诉他之后,他很激动地说,此后必须以实际行动来答报的隆情。

晚八时偕静之访雪峰,雪峰爱人也出来招待。我三十年前见过她,现在全不认识了。雪峰瘦了,白发更多了,精神不很好。但老友重叙,谈话甚愉快。约我们明日午在东安市场和平西餐馆吃西餐,我再三辞谢终不能,十时辞出。

6月25日

上午到章跃办公处访问了她。十年不见,反觉年轻了,这大约和结了婚有关系,只觉她胖了,脸色红润。她一定要陪我出来,我再三推辞。出来顺道访祖璋于青年出版社。因为到静之处约他一同到和平吃饭,所以只和祖璋谈了半小时即辞出。祖璋一定要约我和云彬明天或后天到他家便夜饭,我说取决于云彬吧;未约定,再电话联系。

中午和静之应雪峰约,到和平吃西餐,雪峰夫人及最小的孩子(也19岁了)也在座。这是北京有名的西餐馆,但食客不多(旁的中菜馆都很拥挤),大约北京人不喜吃西餐。

晚赴易礼容先生约,在他家吃了夜饭。新夫人年轻貌美,我未见过,旧夫人许文煊所生的一个儿子,已在新华社工作,也在家,我也全不认识。礼耕的夫人,自礼耕1927年广暴牺牲后,夫人一直守寡到现在。礼耕是我同班同学,而且生前极相好,所以当时心里很不好过。九时辞出,易先生以小汽车送归旅舍。

6月26日

交际处八时放了小汽车来,即往机场约定之同玩颐和园和西山。这两个地方我以前都未游过,所以特别觉得好玩,尤其对一些别处看不到的富丽堂皇的东方建筑。在颐和园吃中饭,在西山碧云寺吃了茶点。五时送定之回机场后我也即回旅馆休息。

6月27日

昨一日之间,游了颐和园和西山两个地方,登颐和园排云殿、西山碧云寺白塔,实存太疲劳了,所以身体微感不适。今天上午休息不出门,下午三时到云裳家,会晤了云裳之婿和甲丰,即在云裳家吃晚饭。有梅菜肉,其味甚佳。晚饭后同去访陈微明,适赴北戴河休养去了未晤。出来又一同到前门饭店看云彬,也未晤,他

到叶圣陶家去了。回到旅馆已九时,得中南海电话,相邀,不久就放小汽车来接。于是与第二次相叙于原处。除向致感谢之意外,谈到“鸣放”,涉及云彬与许杰。约一小时始辞出。

6月28日

上午作两信,一给瑞瑜,一致蕴庄。十一时去看云彬,在他那里吃午饭。饭后回旅馆,服

“羚翘解毒丸”后睡了一觉,醒来得云裳电话,约去云彬处。晚应静之约,在他家夜饭后,他的爱人竹影陪我去看了豫剧。回来已十一点多钟,洗澡作日记两日。

6月29日

晨八时到干面胡同约静之夫妇同往飞机场约定之夫妇,一同出发游十三陵、八达岭。因华宗有训练任务,耽搁至十一时半才出发。在中途停下来吃了午饭,所以到十三陵已两点多钟。长陵某大殿,建筑伟大,富丽堂皇,除北京外,别地方是看不到这种建筑的。时间只允许我们走马观花地兜了一个圈子就出发到八达岭看长城去。出南口,过居庸关,盘山而上,经过许多险境,相当紧张。闻不久前汽车曾出过毛病,死三人伤数十。我们的司机同志驾驶得虽很稳当,但我们仍不免紧张。到得八达岭已三点钟,天热,时间也不允许,所以我们只在岭腰遥望,未能直达岭头。长城蜿蜒山际,气势非凡,一种民族的自豪感与思在之幽情油然而生。在一个国家特为游览者建筑的休息馆休息了一会,喝了一些水,吃了一些水果,即匆匆下岭。小汽车一下山岭,风驰电掣,开足速率,所以回到北京还不过七点左右,天色还很亮。到东安市场东升楼吃了晚饭。小汽车送定之华宗回机场。我又和静之到老君堂访俞平伯师,适出外观剧未晤。回旅馆已九点半,洗澡、服药、睡觉。

6月30日

上午到内务部看谢觉哉部长,叙谈约一小时,大都关于文教方面,未涉及时事。他很反对现行的中学语文课本,教初中一二年级小学生就从古到今学习古典文学,他大不以为然。讲了许多他自身所受的经验教训。其次他对于流行的党八股文章也大起反感。此外他又告诉我1950年他到老解放区去慰问的事,特别关于何叔衡和瞿秋白两同志壮烈牺牲的经过,听了很受激动。

7月7日

今日停止一切活动,静坐旅馆休息。上午交际处刘同志送车票来,是明天上午十点左右的快车。并约定明天九点钟他再来送我上车。并带给汉际处的介绍信来。

晚至澡堂洗澡理发,又到前门饭店云彬处话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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