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虞在越南

中外著名的军事家陈虞同志，人们熟知他在中国革命战争和人民军队建设中的历史功勋。而他1950年应邀赴越，帮助越南人民军进行抗法战争，取得了扭转越南抗法战争全局的边界战役的胜利，却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受命出征

1950年初，越共中央主席胡志明为寻求中国援助抗法斗争，秘密访问北京。在与刘少奇亲切会谈后，胡志明随之去苏联访问，在苏联与、斯大林商谈有关越南抗法斗争问题。斯大林明确表示，援助越南革命和抗法战争的任务，主要由中国来承担。

2月17日，、胡志明与一同乘火车回北京。在返回途中，胡志明向进一步具体提出了援助军事物资和派出军事顾问帮助越南进行抗法战争的要求。

为了支援越南的民族解放，打破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对中国的包围，中国共产党在战争创伤有待医治、经济亟待恢复的困难情况下，毅然决定接受越南共产党的要求，全力援助越南抗法斗争事业。

中共中央联络代表罗贵波(后来任中国政治顾问团团长，中国驻越南首任大使)，3月9日抵达越南后，经与越南党中央、胡志明商量后，一致认为：为使中国援越工作顺利进行，必须先在中越边界组织一次战役，以打开两国之间的交通线，创造一个有利支援的局面。为组织边界战役，越方除要求军事物资的援助外，还要求中国尽快派出军事顾问。为此，中共中央于4月17日通知各野战军抽调干部，组建以韦国清为团长的中国援越军事顾问团。就在韦国清根据中共中央决定积极筹建过程中，应胡志明请求，中共中央决定西南军区副司令员兼云南军区司令员陈虞，以中共中央代表身份，就近先去越南，帮助组织、指挥边界战役。

6月18日中共中央对陈虞去越南的任务作了明确指示：“除与越南方面商谈和解决若干具体问题外，主要任务应根据越南各方面的状况，拟定一个大体切实可行的军事计划，以便根据这个计划，给予各种援助，分别先后运输各种物资，并训练干部，整编部队，扩大兵员，组织后勤，进行作战。”随之中共中央又明确要求陈虞“在越南应帮助他们打几个仗，打开一个相当的局面。”7月7日陈虞率领一个由军事、政治、后勤干部组成的工作班子离开昆明去越南。

陈虞在赴越途中，进行了许多调查研究工作，认真考虑越军今后的作战问题。进入越南后，陈虞又与途中的一些越军指战员进行座谈，进一步了解越军的情况，特别是有关作战方面的思想认识情况。从中，陈虞深感越军许多指战员在作战指导思想上存在一些很值得重视而又必须认真解决的问题。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对占领城镇、占领地方兴趣特别大，却极少考虑如何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也不大考虑如何才能夺取战略、战役主动权。陈虞认为这个问题不解决，不但难以取得边界作战的胜利，也很难打好今后其他的战役，夺取抗法战争的胜利。

为此，陈虞决定尽快把他的意见通报给已在越南的罗贵波和中共中央。他在7月20日的电报中强调提出：“目前越北作战方针，应争取于野战中歼灭敌之机动部队，首先拔除一些较小的孤立据点，取得胜利，积累经验，提高与巩固部队情绪，争取完全主动，逐步转入大规模作战。”“围攻高平之部队，先攻夺孤立据点，取得经验，如高平敌出援，争取于野外歼其一部，造成攻占高平之有利条件，再夺取高平。”

中共中央军委于7月26日复电陈虞，明确表示：“我们认为你的意见是正确的，越军应先打小仗，逐步锻炼，能打稍微大一点的仗，然后才可能打较大的仗。目前不要直打高平，先打小据点，并争取围城打援是适当的。”

制定作战计划

7月27日，陈虞抵达越南宣光省山阳城北12公里越共中央住地时，刚好接到中共中央军委的复电，他的心里更加踏实了。他知道肯定他的意见的中央军委的电报，不只代表了主持日常工作的聂荣臻，也是最高统帅的意见。这天，胡志明等越共中央的几位主要领导人以及罗贵波，到山口来迎接陈虞。胡志明与陈虞早在中国大革命时期就在广州相识，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如今胡志明在越北原始森林中迎来了陈虞，非常激动地与陈虞紧紧拥抱，亲切地表示问候。

当天晚上，陈虞的随行人员，按照他的安排，听取越南军委秘书主任杜得坚和总参谋部关于越北战局的介绍，进一步了解法越双方的军事情况。胡志明也于当晚接见陈虞，听取他对越军作战方针的意见。陈虞着重说明：越军今后作战主要应从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方面考虑，要逐步改变越北战场敌强我弱的形势，争取完全主动；要先打敌人一些较小、孤立的据点，积累经验，锻炼部队，提高土气，再逐步进入较大规模作战；集中力量先在高平地区打是适当的，但不能先去直接进攻高平，而应采取围点打援办法，在野战中大量消灭敌人机动部队，再最后拿下高平、谅山等敌人较大的据点。陈虞当时根据中共中央指示精神，明确向胡志明表示，中国派部队到越南参加作战，在目前国际形势下是不利的，只能派干部及军事物资援助越南；越南的抗法战争应以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干部及物资)为辅的指导方针来进行，这也是中国革命战争取得胜利的重要经验之一。胡志明很赞赏陈虞这些见解与观点。他很快与越共中央一些领导同志进行研究，决定采取陈虞所提出的作战指导方针和重要原则。胡志明要陈虞尽快到越军前线指挥所帮助计划、组织与指挥这一战役。

陈虞离开越共中央前往越军前指的前一天，即7月30日，胡志明请陈虞和罗贵波到他的住处共进午餐。当陈虞沿着一条弯曲小道进入竹林深处，胡志明的“公馆”――一间茅草高脚屋呈现在眼前。胡志明把客人迎进屋里，只见床上一席一毯，桌上摆一架打字机，还有几本书，陈虞不觉回转头来对自己的老战友说：“胡主席太简朴了，可敬可敬。”在同陈虞―起吃饭时，胡志明回忆起在中国的许多情况，情深意挚，随口吟道：“乱石山中高士卧，茂密林里英雄来”，热诚表达了他与这位老战友重逢的喜悦心情。

8月14日，陈虞抵达广渊越军前指，与8月12日刚刚到达那里的以韦国清为团长的中国军事顾问团会合。韦国清向陈虞谈了、刘少奇、6月27日在中南海接见顾问团同志和顾问人员在南宁集训的情况。随后，他又与韦国清等人进一步听取了越军总参谋长黄文泰和越军作战、情报等部门有关敌我双方基本情况和东北战场具体情况的介绍。为具体了解战场情况，制定正确的作战方案。

在与韦国清等人反复考虑后，陈虞对武元甲说，现在法军在越南总的来说处于不利地位，从本土大量向越南增兵也是困难的，越南人民军面临由分散的游击战转到适当集中的运动战与正规战、由打消耗战转到攻坚战与歼灭战，完成这个转变过程，一定要做大量工作，在作战中必须保证首战必胜。

边界战役第一仗从哪里开刀呢?陈虞说，听说不少人主张一开始就攻打高平，对此要慎重考虑。他说，高平敌人工事坚固，四面有水有山，易守难攻，法军不久前已增加了兵力，依照越军现在战斗力，一举攻下高平是困难的，即使全力以赴，勉强拿下高平，其代价也是极大的。所以，战役第一仗不应打高平，而应打敌人守备比较薄弱的东溪，占领东溪，战役全局就活了，高平敌人也就容易解决。武元甲对于陈虞的意见，开始时并不是十分赞同和理解，经过反复商谈，同意陈虞的建议，双方取得了一致的认识。

8月22日，陈虞向中共中央军委呈报了在军事顾问团帮助下拟定的边界作战计划。这个计划的要点是：战役由进攻东溪开始，力求歼灭七溪来援之敌，尔后攻战七溪，最后进攻高平。8月24日，中共中央军委复电陈虞，明确表示同意这个作战计划，强调指出：“照你们估计的情况及计划，在40天内从容歼灭边界之敌，这样很稳妥、很有利。”接此批示后，陈虞要军事顾问团立即着手制定详细的攻打东溪的战斗计划，帮助越军尽快完成战斗准备工作。

8月23日至24日，越军前指召开参加边界战役部队团以上干部会议，宣布作战计划，进行战役思想动员工作。在武元甲宣布作战计划后，有不少指挥员思想上仍然不大通，认为还是应该先攻打高平。陈虞应邀参加会议，就作战计划做了重要讲话，深刻阐述了作战方针和指导原则，从战术方面介绍了中国人民攻坚作战、夜战、近战的经验，明确回答了越军干部提出的许多疑惑不解的问题。

与会人员经过讨论，赞同陈虞意见和由军事顾问团帮助拟定的作战计划。胡志明9月上旬来到越军前指后，批准了陈虞提出的作战计划，同时向陈虞表示：“此次战役，只能打胜，不能打败。”他要求陈虞“包下这个战役的胜利”。陈虞表示：一定尽力帮助打好这一仗，但打胜仗主要还是靠越南部队指战员和人民群众。

牛刀小试的东溪战役

东溪在越南东北边境的第4号公路上，守敌共有300人左右，构筑有较强固的守备工事。

9月中旬，越军部队边界战役的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完成。陈虞和越军前线指挥部由广渊移至东溪以东地区，就近指挥攻打东溪的战斗。16日拂晓，越军按照既定计划，以步兵第174、第209团和第11、第426两个独立营，配属第95炮兵团，总兵力约7000余人，对东溪守敌300多人发起攻击。敌我兵力对比，越军占据绝对优势。与此同时，以第308师在东溪、七溪之间设伏，准备歼灭增援东溪之敌；以第428独立营与谅山省地方部队监视、阻击那芩、谅山可能增援之敌；以高平省地方部队袭扰高平之敌，掌握高平敌人之动向。

战斗一开始，各团、营的中国军事顾问亲临阵地帮助指挥。各部队占领进攻出发阵地，迅速完成了对东溪的包围。先是炮兵分队有效地实施火力急袭和抵近射击，爆破队进行连续爆破。在诸种火力掩护下，进攻部队逐次攻占了东溪的部分据点，但逼近敌军核心工事、防御中心后，发展迟缓。战至17日晨，守敌在航空兵掩护下进行反击。由于越军团、营指挥离连队较远，不能及时掌握敌我战斗的实际情况，实施及时的战场指挥，所以有些前沿作战部队在敌机轰炸、扫射与敌人反击下，就从已占领的阵地上撤退下来。前线指挥部命令部队继续进攻，但由于部队缺少协同动作和统一指挥的经验，前进极其艰难。

陈虞、韦国清到前指，与武元甲研究攻击受挫的原因，调整了作战部署。17日黄昏，越军向东溪再次发起攻击，由于指挥上未能认真接受教训，不能严格遵守时间，互相协同动作差，实际只是向一面进攻，使得敌军得以集中火力进行顽抗，故战至半夜，部队仍无明显进展。此时，有的部队准备再次撤退下来。

就在这成败的关键时刻，陈虞向胡志明、武元甲建议，必须严令部队，不惜任何代价，坚持下去，在部队伤亡较大情况下，鼓舞部队顽强战斗到胜利，才能树立部队优良的战斗作风；同时提出重新调整部署，改为四面进攻，重点放在北面和南面。越方接受这一建议，严令部队调整部署后，坚决继续攻击。再次发动攻击后，终于突破了敌军的中心阵地，战斗迅即向纵深发展，战至18日8时，歼灭东溪守敌270人(战前越方估计敌有800人左右)；缴获了许多武器弹药及其他军事物资。这是越军第一次攻歼两个连守备的敌人据点，越军士气由此大为提高。

东溪战斗一结束，陈虞向越军前指建议：要抓紧整顿部队，总结经验教训，表扬有功人员，把英勇作战的战斗骨干提拔起来，充实干部队伍，加强战斗作风和纪律的教育，在总结经验基础上，向所有参战部队进行具体介绍。越军前指接受这一建议，黄文泰随后到第308师详细介绍了东溪战斗的情况和经验，使该师于部也从中受到了教育，特别是不少基层干部，进一步认识到培养战斗作风、加强战场纪律的重要。对完成下一步作战任务起到了明显的推动作用。

“陈虞同志，你对东溪这一仗有什么看法?”东溪战斗结束后的一天，胡志明向陈虞提出了问题。陈虞回答说：“这一仗是打胜了，歼灭了东溪守敌，震动了敌人，但是这不是一次成功的战斗，从中可以看出我们还存在不少问题。”胡志明问：“你看主要有些什么问题?”陈虞沉思了一下说：“这是个胜仗，可是从战术上说，也可说是一次败仗。前指开始估计敌人有800多，实际300人，我攻击部队有7000人，经过三天两夜作战，中间还几乎被迫停止战斗，撤退下来，伤亡500多人，敌人还逃走20多个，能说是成功的战斗吗?”

他还对胡志明说：“从战斗过程来看，战士是勇敢的，关键是干部的指挥能力差，尤其是营以上干部，缺少作战经验，指挥所离前沿很远。今后除了要加强对学生干部的锻炼外，我以为要尽快从有实战经验的老战士和战斗骨干中选拔干部。”

对于陈虞的这一直率评价，胡志明表示赞同。他说，越南军队的战土和基层干部，多是解放区的贫苦农民，而营以上干部大多是缺乏实际锻炼的知识分子，今后越南部队选拔干部和培养干部的做法，的确需要改变一下。

有些中国顾问，从东溪战斗中看不惯越军干部的作风，产生急躁情绪，要求他们立即改变，使双方关系出现某些不协调的情况。个别同志则请求调回国内工作，不愿在越南当顾问。陈虞知道后，耐心地给顾问人员做工作，要求顾问全面地看待越军干部的优缺点，强调指出越南是一个独立国家，我们必须尊重他们，必须与他们搞好关系。他一再说，帮助对方要讲求方式方法，要热情诚意，决不可操之过急，决不能有高人一等的特殊思想。中国顾问中的某些消极情绪很快得到了克服。

边界战役大获胜

越军控制东溪地区后，把法军在北部的边界防线拦腰斩断，高平完全陷于孤立，相当强固的高平据点，成了法军既难固守、又难舍弃的包袱。越军在整个战役中处于更加有利的主动地位。事实证明，陈虞建议边界战役从东溪打起是正确的。

陈虞判断，由于越军从中间开刀，法军指挥部决不会把高平1500多名守军扔下不管，必然要有下一步动作。果然不出陈虞所料，法军指挥部为了摆脱在边界地区被动地位，挽救失败的命运，很快采取了两项措施：一是很快在七溪集结4个主力营，组成机动兵团，由勒巴热中校指挥，待机北犯，接应高平之敌南逃；二是收罗在北越的其他机动力量5个营进犯太原地区，威胁位于宣光、太原两省交界地区的越南党政军首脑机关，吸引东溪地区越军，为高平之敌南撤创造条件。

按照原来战役计划，攻打东溪时如七溪援敌不来，就随之攻歼七溪之敌。因此，越军前指在9月19日即向第308师、第174团和第209团下达了进攻七溪的预令。第174团已开始向七溪西南方向移动。这时，陈虞了解到七溪之敌已集结有4个营，按东溪战斗实践经验，要以越军现有力量攻歼七溪之敌是困难的。他立即与胡志明、武元甲研究决定，取消已经下达的围攻七溪的预令，继续在东溪以南设伏。可是在越军做出这一计划后，一连几天时间，七溪之敌军却一动不动。第308师等越军部队静静地停在公路两侧的山头上，天上不时下起雨来，战士们淋成落汤鸡。就在这等待过程中，越军有些干部怪话、怨言不断，尤其是有些原来主张先打高平的人，抱怨得更凶，说打东溪错了，把打高平的良机错过了。

对于越军少数干部的非难和怪论，陈虞并不感到惊异，以他那特有的坚强意志和坚定态度和锐敏观察力，对胡志明、武元甲说，进犯太原，看来是敌人的诡计，目的是引诱我在东溪地区的主力部队回撤，保证高平敌人南撤时的安全，我们不能上他的当。他还说，越军已处于战略主动地位，现在法军比越军更着急，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有下一步行动的，歼灭敌人的机会是有的。同时，为了迷惑敌人，陈虞于9月28日建议，第174团在七溪以南地区大力进行佯动。此举以后，敌人果然认为越军主力移师保卫太原，就按其原计划由七溪北犯。双方经过10天的无声较量和斗智以后，法军指挥部终于开始犯错误，边界战役也由此进入新的阶段。

勒巴热兵团是9月30日夜开始北犯的，目的是重占东溪，接应高平敌人南下。越军第209团立即给予坚决的阻击，迫使敌人在东溪以南部分高地转入防御。不巧的是，第308师在10天对峙等待中粮食吃光，这时有半数部队到中国水口关方向背粮食去了。陈虞听说后非常着急，迅即拿起电话，直接向第308师的中国顾问王砚泉说，赶快督促该师背粮战土返回，归还建制后立即出发包围敌人，到1个营出发1个营，到1个连出发1个连。10月2日，越军第308师、第209团和独立11营等部不断向勒巴热兵团发起进攻，但由于进攻部队组织指挥不严，协同配合不好，除第308师88团占领东溪以南龙飞东北高地外，其余攻击均未奏效。

10月3日，高平法军萨克东集团弃城南逃，企图在勒巴热兵团接应下返回东溪、谅山地区。当晚，勒巴热兵团在越军的不断打击下，利用夜暗和越军停止进攻的时机，偷偷窜向4号公路以西、东溪西南七公里的谷社山地区，妄图利用谷社山区抵抗越军进攻，接应萨克东兵团南逃。而萨克东兵团在乘车南逃时，得悉勒巴热未能占领东溪，并已被困于谷社山区，就不再沿公路行进，随即毁掉汽车、火炮和辎重，徒步向离近谷社山的477高地前进，以图与勒巴热部队在那里会合后，再夺路逃往七溪地区。

10月4日，越军向谷社山区追赶敌人。第二天就向占领谷社山各高地之敌展开进攻，战斗比较激烈，虽然杀伤了一些敌人，但未有多大进展，越军也有不少伤亡。当晚，越军指挥官命令第308师暂停攻击，原地待命。他给陈虞打电话说，判断两股敌人很快能会合，力量将有加强；谷社山崎岖难行，部队打了4天，已相当疲劳，看样子难以全歼敌人，是不是把部队撤下来?陈虞听后颇感吃惊，也很生气，立刻答道：“这样的仗再不打，就无仗可打了”，略一停顿后又说：“如果这样的仗还不打，我就卷起铺盖走了。”他还大声说，在这关键时刻，指挥部动摇，就要葬送战役胜利的大好时机。陈虞放下电话后，立即给胡志明写一短信，建议胡志明立刻鼓励前方指战员，坚持连续作战，要不怕疲劳、不怕牺牲，坚决地尽快地歼灭勒巴热兵团在谷社山区，绝不能让该兵团与萨克东兵团会合；得手后迅即转移兵力歼灭萨克东兵团，绝不能让这两个兵团逃往七溪。陈虞同时还把这一计划报告中共中央军委。

10月6日，很快为中央起草了复电。电报中说：“先集中主力歼灭东溪西南被我包围之敌，然后再看情形围歼高平南逃之敌，此种计划是正确的。如果东溪西南之敌能在几天内就歼，高平逃敌又被抓住，谅山等处之敌又不出援或虽出援而我军能分出一部予以阻隔，使之不能妨碍我军对东溪、高平两地之作战，则你们可以取得两个胜仗。”电报还说：“因此，你们除对东溪西南之敌必须坚持彻底加以歼灭，即使伤亡较大也不要顾惜，不要动摇(要估计到干部中可能发生此种情况)以外，并要对高平之敌确实抓住，不使逃脱，并要对谅山等处可能出援之敌有所布置。只要对上述三点处理恰当，胜利就是你们的。”

看了的电报，陈虞的心情特别舒畅，高兴地对身边的同志说：“同志们努力吧!批准的战斗没有打不胜的。”他把复电立即转告了胡志明，胡志明表示完全同意意见和陈虞建议，立即向前方部队发出指示：“现在形势非常有利于我，因此战士们务必坚决全歼敌人，争取全眭。”胡志明的电令和的电报，越军前指向参战的营以上干部都做了传达，部队士气大振。

10月6日，越军第308师等部队向谷社山的各个高地展开猛烈进攻，勇敢冲向敌人的阵地。到10月6日下午，战场形势就大为改观，勒巴热及其参谋部人员退到一个溶洞中。由中国顾问帮助指挥的越军第130营，在7日晨迅速冲到勒巴热等人藏身的洞口，勒巴热的副指挥一出洞口，就被越军一阵枪弹打死。勒巴热和他的参谋人员，包括一名中校军医，只得向越军投降。

歼灭勒巴热兵团后，越军除留下1个营搜剿残敌、收缴武器物资外，都迅即转移兵力进攻已经占领477高地的萨克东兵团。胡志明再一次写信给前线指挥员说：“你们不怕疲劳、饥饿和寒冷，一心努力开展杀敌竞赛，已勇敢地经受了十分之七的考验，你们再加把劲，消灭萨克东兵团，我和总司令已下令慰问你们一餐牛肉。”越军务部队很快对该敌发动进攻，战斗进展比较迅速，萨克东一见形势危急，拼命向班嘎方向逃窜，但遭到越军的坚决打击和围攻，战至下午5时，也终于被越军全歼，萨克东及其参谋处人员，以及伪高平省省长，均被俘虏。这时由七溪前往谷社山区救援的法军德拉波姆部只得慌忙地撤回七溪。

在勒巴热、萨克东两个集团被全部歼灭后，法军在中越边境上的防线完全崩溃。10月10日，七溪之敌南撤；冈登、谅山、亭立、安州等地敌人也仓皇撤逃。与此同时，进攻太原的敌人，在损失600多人后，也狼狈撤离太原，西北地区的老街、沙巴等地敌人也于11月上旬被迫逃走。

陈虞帮助指挥的边界战役，是越军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运动战、进攻战和歼灭战。战果是空前的，计歼敌8个营，毙俘敌8000多人；缴获大批军事物资，收复5个市、13个县城，法军一直撤到沿海的先安附近，中越边界的750公里地区获得解放。这一战役不但完全打开了中越边界的交通线，完全达到了预期之目的，并且改变了越南北部战场的敌我态势，同时也使越南军民经受了一次严峻考验，为越军今后实现由游击战向正规战转变，加强军队建设以及进一步夺取战略主动权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为越南人民军留下宝贵财富

边界战役胜利了，胡志明非常高兴。10月8日，他来到陈虞住处，两人进行了有关这次战役的详细交谈。陈虞主要谈了对战后工作的一些想法，强调战役结束了，但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并较具体地说了一些看法。胡志明极为赞同，第二天，胡用中文给陈虞写了一封信，请他把所谈意见写成材料。

10月10日，陈虞把题为《战役胜利后的工作意见》送给了胡志明。又与武元甲一起，从七溪向北直到高平，详细勘察战场。每到一地结合作战实际，向越军干部进行讲解。在勘察战场过程中，他还多次请越军师团营干部进行座谈，要他们谈战斗过程、经验教训、亲身感受等，同时还直接听取中国顾问的汇报，听取他们对越军作战的看法与意见，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请他们谈观点、谈意见。经过这样反复的调查研究，陈虞又召集有关人员多次讨论，最后写出了全面的战役总结讲话提纲。这个“提纲’’以人民战争、人民军队思想为指导，结合越军当时建设与作战的实际，对越军的作战指挥、战术思想、战斗作风、党的领导、政治工作、后勤保障、干部选拔、官兵关系、军民关系等一系列重大问题，做了深刻、全面而又生动的阐述；对越军实现由游击队转入正规军、由游击战转入运动战、由消耗战转入歼灭战的战略转变，从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做了系统的论证；对越军存在的各种问题，坦率、诚意而又相当尖锐地提了出来，进行了必要的评述，并提出了相应的改进措施和意见。

“提纲”拟好后，陈虞先请胡志明审阅。胡志明表示完全同意，还对陈虞说，这次战役证明，军事思想不但完全适用于中国，也非常适用于越南，我对主席、中国共产党、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对越南抗法战争的大力支援表示衷心的感谢。此前，在边界战役开始时，胡志明就曾对越军营以上干部说，陈虞是我的老朋友，我军各级：厂部要听他的指挥。在边界战役过程中，陈虞则始终把自己摆在协助工作的地位，在各种场合都以建议方式提出自己的意见。胡志明、武元甲等，在各个作战阶段中，对陈虞建议都坚决支持，并以他们自己名义发出各种指示，提出明确的要求。

10月27日至30日，越军前指在高平以西20公里的南山举行营以上干部参加的边界战役总结会议。越南党政军领导人胡志明、长征、范文同、武元甲等出席并做了重要讲话。中国军事顾问也应邀参加。陈虞在会上作了长篇讲话。他根据胡志明赞同的讲话提纲，结合部队作战中的大量事实，做了两个半天非常生动、实际的报告。虽然讲了两天，但不论越军干部还是中国军事顾问人员，都听得津津有味，很感兴趣，认为受到了一次非常深刻、实际和系统的人民军队、人民战争及其战略战术的思想教育。

胡志明在总结大会上的讲话中，对陈虞的讲话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说：“我们打了两个胜仗：第一个胜仗是我们消灭了敌人，并解放了高平、东溪和七溪；第二个胜仗是我们已经看清了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他还着重指出：边界战役是越南抗法战争史上一次最大的胜利，是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胜利。

11月1日，陈虞在胜利完成中共中央和交给的重大历史任务后，按照中共中央指示，并征得胡志明的同意，离开越南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