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向我赠书

时间:2022-06-18 08:57:31

我喜读史籍,尤以国共两党斗争的历史为最。近期看了据史创作的电视剧《解放云南》,感触颇深:既为剧中人物沈醉最终选择了光明而感到欣慰;又使我联想到生活中的沈醉与我交往的一段情缘……

打开封存的记忆,将时光追溯到1984年7月初。我当时在县委通讯组供职,在报纸上偶尔读到一则书讯:沈醉先生的回忆录《我这三十年》已由湖南人民出版社编辑出版。

――啊,沈醉,不就是那个原军统局的大特务吗?……这可是个国人皆知、罪孽深重且又有功于革命的“两重性”人物。他前半生追随、戴笠,铁心、屠杀革命;后半生则在铁窗内洗心革面,重塑灵魂;“”中又身陷囹圄,险遭不测……一生充满传奇色彩。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党和政府为沈老落实了政策,确认其为云南起义将领,并被特邀为全国政协委员。如今他将自己十多年的特工生涯与走向新生的30年撰著成书,实为一部对青少年进行正反对比教育的“活教材”。在我想来,这部长篇回忆录,字里行间必定充满光明与黑暗的拼搏、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良知与理智的反思;构成了国共两党在特定历史条件下,迫害与反迫害、暗杀与反暗杀、革命与反革命进行生死搏斗的生动画面。――这是一本可读性较强的书。痴迷于中外名人传记、“邪门”于反面人物种种劣迹的我,焉能不搞到一本先睹为快?

我最初“认识”沈醉先生,是在“”期间。那时,文坛百花萧瑟,书苑“一家出新”。饥渴中,我逆政治潮流而动,在民间偷偷寻觅旧书。出于生计,白天呕心沥血,为他人作“官样文章”,并在案头摞几册“最革命”的书,聊作“政治摆设”;晚上一到,则将自己关于“国门”之内,褥子下抽出一本“反动读物”,然后钻进被窝,读至深夜。饥不择食,良莠并蓄。肚子日渐丰满,倒不失为一种雅趣。那本全国政协1962年出版的《文史资料选辑》,有沈醉一篇题为《我所知道的戴笠》的回忆录。我一口气读完了,尽管洋洋数万言。戴笠是身边的鹰犬和匕首,生前作恶多端;沈醉又是戴笠一手栽培起来的党羽和亲信,其关系非同寻常。书中披露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内幕。它既有史料价值,又有文学价值。想不到沈先生一介武夫,戎马半生,还是一名儒将哩。

事隔20多年后,沈老先生的又一力作《我这三十年》面世了。遗憾的是,小小县城的书店里没有《我这三十年》。后来我出差到太原购买,大大省城的大大书店里也使我这小小的渴望化为泡影……

“贼心”依然不死。一天突发怪念:何不给沈老修书一封,倾诉衷肠于纸上,厚着脸皮,乞讨一本?可提起笔来,却犹豫再三,沈老举步虽非昨日地动山摇,现在却是堂堂的全国政协委员。我乃一介草木之人,且又素昧平生。几句“谎言”,岂能使他大发慈悲?!……沉思良久,我还是执意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对此,我并不抱多大希望;即使沈老不赏脸,我那尴尬之相也远在千里之外,他人足难目睹我之狼狈。至于损失嘛,充其量无非是一个信封、几毛钱的挂号邮资而已。

然而,以“小人之心”,难度“君子之腹”。7月23日,我修书寄出仅半月,一封来自北京的牛皮大信封惠寄到我名上,宋体字,并有沈醉的亲笔签名。这沈老先生果然“够意思”。凭我第六感觉,这只沉甸甸的信封内必定盛着沈老的一腔赤诚。我急忙启封。一册崭新的飘着油墨香的长篇回忆录寄自名人之手,使我激动,令我心颤……于感奋之中,我揭开扉页。“苗谨同志指正”的硬笔草书赫然在目,下款的签名处还盖着一方鲜红的金石印鉴。翻阅浏览,发现书中夹着一长方形剪报,上刊有一则消息:《沈醉先生的发行逾百万册》。他在剪报的空白处附言:“郭兰英说,我的老乡要看你的书,所以我赠你一本,不要谢我;谢谢郭兰英吧!她的通讯处:北京・中国歌剧院。沈醉17/7。”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这位年逾七旬的老人。附信提到的郭兰英,即著名歌唱家。沈老是如何向郭兰英述说此事的,我不敢妄断;更不能发挥想象的翅膀,强加于这两位名人。后来,我只顾埋头拜读大作,竟忘了写信感谢这位未曾谋面的山西老乡。是为憾。

(责编董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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