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卢旺达参加婚礼

时间:2022-06-14 06:58:29

在卢旺达参加婚礼

我在卢旺达期间,结识了一位当地的姑娘,名叫卡娅斯。十月的一天,卡娅斯邀请我参加她姐姐卡西斯的婚礼,我正想了解当地人的一些风俗,便一口答应了。卡娅斯没想到我这个外国人会欣然答应,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然后我们约好星期天的早上,我在住处的大门口等她来接我一同前往。

星期天一大早,我按中国人的风俗用红纸包了礼金,并用简单的卢文附了祝词。当我来到大门口时,她果然站在那里,看得出她等了很长时间。在路上从她的手势和简单的卢、汉、法三国结合语中,我知道了这儿的人性格开朗,特别好客。她不好意思地比划道:这儿的男女对性很开放,到时不要介意。我也笑着比划:我是中国人,你们不会对我太过分的!

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蜿蜒山路,才看到了卡娅斯所住的村庄。老远我就看见了欢乐的人群。孩子们眼尖,光着屁股打着赤脚飞奔而来,他们用好奇的眼光打量我这个外国人。我拿出预备好的糖果分发给他们,孩子们高兴得大喊大叫:CHINA,您好!(人人都会用标准的中国话说这句问候语)我俩被孩子们推拉着来到她的家。

她家的墙上用红色的泥巴粉饰一新。她姐姐卡西斯打扮得朴实漂亮,头上戴着用红白两种纱巾做的花帽,上身穿件雪白的长袖衫,下身是一条非常亮丽的长裙(其实就是一块花布。卢旺达的女子一般都有三块不同颜色的布,在家时裹一块像超短裙式的浅色花布,出门办事再加一块齐膝盖长的颜色较鲜的花布,若是做礼拜或是赶集市就在外面再裹一块齐脚脖的非常漂亮的花布),光着脚穿双塑料拖鞋站在门口。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我朝她鞠了一躬,拿出礼金送给她。她惊喜地读着上面的祝词:愿你俩像鸟儿一样比翼双飞。全场爆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人们举起手伸着大姆指齐声大喊:CHINA,CHINA……

我作为女方的代表和卡娅斯一起伴着新娘卡西斯走向神圣的殿堂。新郎倌站在教堂的台阶上迎接新娘,当他看见我时,露出非常惊异的神情。我见他头带法式礼帽,里面穿着圆领衫,外面罩一件黑色的西装,鲜红的领带像红领巾一样扎在脖子上,下身穿一条黄色的长裤,裤管卷在小腿处,光着脚穿一双非常高级的皮鞋,一看就知是意大利名牌。那样子特好笑。与我们一起来的人中有人在新郎耳边嘀咕了几句,他高兴得大声叫着跑过来,拉着我的手一起走进法式建筑的教堂。他们两位新人一左一右挨着我,好像我是新郎倌。我红着脸执意退出并将他俩的手放在一起,卡娅斯拉着我到前排坐下。

牧师冗长的祝福结束以后,他俩向神圣的玛利娅圣像(当地人信奉圣母玛利娅,传说圣母玛利娅有10个孩子)再次祈福,人们齐颂赞歌,那歌声既整齐又悦耳。然后来到教堂外一个用土垒的台上。有人开始用手拍打小鼓,众人围着土台跳起欢乐的摇摆舞,整个场面热闹非常。

中午每人用手抓着盐水煮的牛羊肉边跳边大口撕咬,男女老少喝着自酿的白色水果酒。有身份的人蹲在台前喝本国造的啤酒,同样用手抓盘子里的牛羊肉,这是用盐水煮过之后再放进锅里油炸过的,在卢旺达亦属高级食品。卡娅斯不知什么时候帮我削了一双非常粗壮的筷子,她拿过来放在我的手上,我笑了:这哪里是筷子,分明是两根棍子。卡娅斯还笑着比划:中国人不用手,用筷子。周围的人围过来看我怎么用,我笑着把“棍子”放在旁边,也学他们用手抓。一坨油炸的牛羊肉有拳头大小,我拿了一个最小的放在口边用牙咬,可是根本就咬不动,只好用牙齿撕扯,费了好大的劲才撕了一块在嘴里……

下午4点多钟仪式才结束,我准备赶回去,但卡娅斯不让走,她比划道:要我把姐姐送到男方家里才能走。我没办法只好随着他们一起到男方所在的村落,其实并不远。这儿也是欢乐的人群,人们同样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把我捧为最珍贵的客人。在酋长的带领下我们来到新房,这栋新房是用红泥糊甘蔗杆盖的。门前一前一后燃着两堆炭火,门口还有一道很粗的红线。我不知道这都是干什么用,卡娅斯费了好大的劲比划了半天,我才明白:新郎必须趴在第一堆火上,由新娘家的人牵着新娘的手从新郎的背上走过去,这是表示丈夫对妻子的尊重,也是表示将来的生活无论多么艰辛困苦都不畏惧,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这是一种原始的表达爱情方式。然后由娘家的亲人再抱着新娘跨过第二堆火,把新娘交到新郎手中。这是表示妻子对丈夫忠贞不渝的爱情的诺言。当她被亲人送进丈夫的家门后,将把一切邪恶拒之门外,娘家的任务才算结束。这个光荣的任务,卡娅斯非要我来完成不可,我拼命地摇头摆手,嘴里喊着:NO,NO,NO,比比,比比(卢语:不行)……但众人却不管我的窘迫,把新娘推到我面前,她那乞求的眼神使我难以拒绝。

新郎很快脱去衣服,光着上身跪在火堆旁,悬空趴在正在燃烧的火堆上,我赶紧脱去鞋子,新娘也甩掉拖鞋,我拉着她湿湿的手从新郎的背上小心翼翼地踩过去,人们发出一阵欢呼。新娘站起来拍拍微微发红的胸脯,穿上衣服从第二堆火上跳了过去,站在门口等着朝我招手。新娘大概有一百来斤重。我正犹豫着是否抱得动她,抱起来了是否跳得过去。卡娅斯把我的鞋子拿来示意我穿上,我明白她的意思,万一跳不过去踩在火上可不好玩的。但当地的风俗是不能穿鞋的。我朝卡娅斯笑笑表示感谢,然后把鞋丢在旁边,全场又发出一阵欢呼,卡西斯的脸上笑得如花朵。她高兴得跳起来亲了我一口,就双手勾着我的脖子,我顺势把她抱起来,咬着牙憋着气使出吃奶的劲跳了过去,正好落在红线画的门坎后面,随着人们的欢呼声我把新娘轻轻地放在新郎的怀中。

新郎欣喜地抱着新娘走进洞房才放下。几个有地位的长辈和亲属推着我来到新房里。泥巴糊的墙面刷得雪白,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卢国总统的肖像。靠里面的地上用木头栽了四个桩,那是象征性的床架,桩内的地上铺着甘蔗叶,上面摊着一床凉席,叠放着一条质地非常好的毛毯,看商标像是英国货。“床”上挂着典型的中国蚊帐。进门的左手靠墙也栽了四根木桩,上面放着用塑料纸盖的木板箱。墙上钉了很多小木桩,那是用来挂衣服和日杂食品的,现在点燃的蜡烛放在上面,照得室内一片通明。

这时卡娅斯又比划着交给我一个更为奇特的“任务”,要我从她姐姐的身上拿出一块布来放在那儿,她用手指着床。我绯红着脸使劲推辞,这时酋长走过来对我叽哩呱啦,卡娅斯将酋长的话比划着告诉我:这件事应该是男方最有威望的长辈来作,一般是酋长,因你是远方来的贵宾,又是中国人,才要你来做。这是表示他们对你的尊敬,同时也是为了两位新人的荣耀。我心里马上明白了,这就是非洲早年试婚形式的延续。

我实在不好推脱,便低着头红着脸走到新娘身旁,人们全都退到门口,新郎也退到门边紧张地看着我。新娘发觉我神情慌张又极不好意思,便主动地将身上裹着的两层围布打开,并把里面的小围布撩起,口里小声喊着:“归罗,哈苦(卢语:过来,取下)。”我飞快地瞄了一眼,她正眨着漂亮的眼睛朝我微笑,我赶紧把红布条拉了出来。

人们似乎都停止了呼吸紧紧地盯着我,一时万籁俱寂,只有蜡烛燃烧发出的嘶嘶声,我拿着红布不知放哪儿好,床上是甘蔗叶,木桩上又不干净,我想了想,便抬手把布条放在了挂蚊帐的横竹竿上。

“呼,呼……”突然爆出来的欢呼声把我吓了一跳,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冲进来的年轻人把我抬到门外往天上抛,口里不停地喊:CHINA,比萨(卢语:伟大),CHINA,比萨……我被他们抛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醒过神来。卡娅斯口说手划地告诉我:把红布条拿出来可以确定女人的好坏和前途。若是坏女人就把红布条丢到地上或门外,若是好女人就放在床上或木桩上。你把它放在了蚊帐上,那是极有身份和地位的女人才有的最高荣誉。我真没想到在慌乱中还做了一件这么伟大的事。新郎跑过来抱着我拼命摇摆,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我看得出他非常感动。新娘流着泪站在旁边,她悄悄拉着我的手用中指在我手心勾画,我明白她的意思,若是坏女人这是一种性的,若是好女人则是一种无法表达的爱,她当然属于后一种。我按捺着内心的激动,也轻轻地在她手心勾了一下,她越发感动得泪花莹莹……

晚上6点多钟,我离开这欢乐的人群。我与他们分别时,所有的男女老少都依依不舍地为我送行,新娘在新郎的携扶下哭得像个泪人儿,她的妹妹卡娅斯长长的睫毛上也挂满了泪珠,在火光中闪闪发亮……

他们派了七八个年轻人一直把我送到我的住处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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