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匠人制古着

上大学后知道这叫Vintage

李昀择的工作室位于一个小区的地下室里。我们过去探访的时候，地下室的门口摆放着杂物，一旁的衣架上还晾着几件刚洗过的白色衬衫，哪里有艺术家工作室的半点气息。没想到地下室却别有洞天，刚刚装修过的工作室干净整洁，木质家居和简洁的装饰都让人很放松。两排衣架挂满了TACITURNLI各种款式的衣服，舒缓的萨克斯乐曲和淡雅的熏香味道弥漫着整间屋子，好像这里不是一间工作室而是咖啡馆。

第一眼看见李昀择，他深色的pocket tee和牛仔裤以及右手腕上系着的TACITURNLI for worker（工装）的系列产品之一佩兹利方巾，都透着不温不火的复古和时尚，一如vintage所代表的“独一无二”的气质。

“从中学起我就喜欢上了复古文化，只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它的名字，上大学后才知道原来这叫做vintage。” 着迷于古着的李昀择一直都想创立一个自己的服装品牌，大二时，他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休学一年，养病之余，他决定去学做衣服。

李昀择一位朋友的妈妈成了他的启蒙老师。这位阿姨在北京开了一家私人定制服装店，李昀择便经常跟着她去木樨园服装市场寻访一些布料。期间，一种叫做“柞蚕丝”的材料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它不像一般的蚕丝那么轻盈柔软，反而手感非常粗犷，很符合vintage的气质。于是在李昀择早期不少服装的口袋设计中，都出现了这种柞蚕丝。

随着制衣手艺的日渐精进，李昀择的设计想法也越来越多，有一天，经常跑医院的他做了一组医院主题的服装。这些作品在三里屯village南区一家原创设计店展出后，得到了不错的评价。之后，他决定创立属于自己的服装品牌TACITURNLI，并于2011年9月推出了第一代产品。

到目前为止，TACITURNLI旗下的服装形成了工装、IVY学院风、军队、户外四种风格。从最初单纯的热爱到现在设计的渐趋成熟，TACITURNLI受到了不少人的青睐，虽然TACITURNLI的销售仍以淘宝网店为主要阵地，但如今在北京已有七家实体店，就连他工作室里的一个同事也是因与李昀择有着共同的爱好而加入进来的。

苛刻的匠人

李昀择在做衣服上一直都坚持精益求精的原则，无论是服装面料、缝纫线等原料的采用还是版型设计、剪裁、制作环节都十分严谨，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正如TACITURNLIlogo上的双手和他的工作室“Handmade House”所传达的“匠人”理念一样，他试图在商业化流水线的浪潮中还原vintage精致、考究的精神品质。

李昀择坚持在服装面料上的高品质。如今，他设计的服装多用法国麻（French linen）、丹宁布（denim）和皮玛棉（pima cotton）这几种布料，但要与这些国外的面料厂家达成合作却着实不易。就他使用的丹宁布来说，要与李维斯品牌御用的供应商美国CONE公司签约，光用邮件还不行。由于TACITURNLI这个品牌毫不起眼，况且订购的数量非常有限，再加上跨国交易的手续超级繁琐，李昀择不得不自己掏钱去了好几次美国，与CONE的合作负责人面谈。虽然最终签下了合同，但他依然得承担交易过程中出现的所有手续和费用。

相对于做时装，李昀择更愿意做一些经典的东西。在工作室的衣架上，我们看到了几件颜色、样式相仿的牛仔外套，乍一看上去以为是同一款的大小号，结果李昀择笑着说不是不是。这是他做的一款经典的牛仔工装外套，仔细一看，服装的版型、工艺线和缝制工艺分别有不同的改进，衣长、袖长、领型、袖型、缝纫线、口袋也多少有变化。为此，李昀择前前后后花了一年多时间，且到目前都没有出正式的版本，不难看出他对一件衣服的品质要求有多么苛刻。

TACITURNLI用的德国古德曼缝纫线也大有来头，这是不少一线的品牌和国内高级定制服装才会用的细线。刚开始，李昀择并没有太重视缝纫线的品质，后来他发现衣服上的扣子经常掉。一次，李昀择和一位在鼓楼卖古着的朋友喝酒时谈到这个问题，朋友对他说：“这样的衣服可不行啊，你的缝纫线有问题。”然后，微醺的两个人开始大谈服装的用线，也是这个时候，李昀择知道了通常用在高级皮具上的古德曼这个牌子。为彻底解决衣服掉扣子的问题，李昀择还请了一位师傅专门把关缝扣子的质量。

在跟我们聊天的过程中，李昀择还接到一个来自工厂的电话。制衣厂最近正在做TACITURNLI的一款外套，无法确定一些工艺细节，于是李昀择不厌其烦地跟厂商交流着衣服口袋上空间立体褶量的工艺：“口袋向内折还是向外折都可以，我觉得还是向里折好一点，看上去更内敛……”放下电话后，李昀择坦言要找到合适的制衣厂也不容易。刚开始，他把所有的服装都交给一家做，后来发现这样做出来的衣服细节有很多欠缺。于是，李昀择开始寻找新的制衣厂，发现它们各自的长处，最终让不同的厂家来制作不同材质或款式的衣服。

服装从工厂里运过来后，工作室还要仔细检查线头、扣子，然后熨平、熏香。在偶然接触到“气味管理”这个理念后，李昀择觉得熏香与复古服饰的整体风格气质很搭，并且可以通过气味来传达自己服装品牌的理念。他选用的是美国的老字号Gonesh香料，这种香料的味道自从上个世纪60年代就没有变过。在一整天的熏香后，再装上吊牌、包装就可以发货了。

数学天才的启发

从片段式的灵感到作为商品的真实存在，李昀择的每件衣服背后几乎都有一个故事。聊到这里，他从里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件登山外套给我们看。虽然这件衣服“相貌平平”，但它却是用李昀择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好材料制作而成的――从美国进口的苏格兰花呢布料Harris Tweed，从日本进口的性能极好的防水布料和里子布，从瑞士进口的世界上数一数二的riri拉链，以及从广州厂商那里专门定做的铜纽扣。李昀择非常欣赏Harris Tweed这个牌子，因为它的纹格是用苏格兰传承了几百年的羊毛纺织工艺织出来的，以此为核心，他找来各种与之相称的布料，并配合防水布料的特点设计出了这款登山服。

然而在新品展示时，虽然很多人对这款衣服感兴趣，却没有人向他提出购买的意向，这件衣服至今都没有投入生产。李昀择说，大概是许多人并不真正在乎衣服是用什么做成的，而是长什么样，但他并不后悔花大力气去做这样一款成本高昂的衣服，也许只是TACITURNLI还没到生产这类服装的时候。

在工作室右侧的衣架上，我们还看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T恤，不同于一般T恤口袋在左侧的设计，它的口袋被放到了右边。说到这个设计，李昀择又讲起了他一位数学天才同学的故事。这个男孩经常有意识地使用自己的左手来锻炼右脑，这给了李昀择很大的启发。后来李昀择也开始尝试用左手刷牙、吃饭、拿东西，发现这么做确实能带来不一样的改变。于是他就把这个“用左手”的想法实现在了衣服上，希望自己的顾客也能由此开启一个新的生活视角。除了在T恤上把口袋放到右边，把裤子口袋里装打火机的小兜设计到左手边也是想达到同样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