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岸,看花开

在下班回来的公车上唐然听到一首《离歌》，于是，她又想起好友林溪。总会在听到这首歌的第一时间想到她。于是，唐然给她发去信息。

很快，林溪回复她：我也会想起你。你来，即使不说很多话，也是高兴的。

但是接着，唐然又接到林溪发过来的一条信息：唐然，我要离开北京了。

有人坚守，就会有人离开。知道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没有你们的陪伴，路上多清冷。连冬天都来得特别早似的。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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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是唐然的高中同学。高中时，两个人常一起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复习，一直到凌晨两三点钟，然后各自打着哈欠回寝室。体育课时，两个人会一起在操场上溜达，听着校园广播里播放的《我们都是好孩子》，两个人小声地跟着哼。

报志愿时都报考了北京的学校。从不同的院校毕业后，两个人都选择了留在北京，过起了北漂生活。和大多数北漂一样，开始时唐然租住在地下室，被子每天要拿出去晒，咽喉炎在潮湿的环境中反复发作。因为地理位置很好，所以虽然是地下室，但也要很多钱。但好在离单位不远，可以不用太多辗转。

林溪则是另一种方式，住在地上，但是付出的代价是远离市中心，离单位很远。早晨起床，乘坐地铁、公交去上班。每次到了办公室都像刚打了一场仗，筋疲力尽。一次，林溪在微博上展示自己的早点-面包居然压成了薄饼，我每天在公交地铁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生活在大城市，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经常，两个人在一起互相诉诉苦，调侃一下，借以解忧。但是，始终，两人都没放弃过自己的梦想。

为梦想忙碌，但是不在忙碌中忘记它。

周末，唐然可以从繁重的工作中暂时抽身，坐车去看林溪。

虽然是在始发站上车，但是其他人似乎对抢座位这样的事十分在行，以极迅速的身姿都抢占了有利位置，并以极舒服的姿势安然坐下，当然这其中除去唐然和几个运气不好的人。二十几站路，唐然要站过去。

林溪住在靠近郊区的位置，交通秩序不是很好，常常有加塞的车辆，几乎要等三四个信号，公交车才能顺利地通过一个路口。唐然几乎想走着过去，觉得那样还能快些，一站站过去，车上渐渐变得拥挤，堵车堵到异常堵心，有人用免提功能大声地打着电话，旁若无人，让人听了更烦躁。

透过窗子，唐然看到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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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林溪住所的时候，唐然看到林溪的一些东西已经打了包。看来她是真的准备离开了。

两人都不说很多话，唐然帮她整理东西。不重要的东西就扔了吧。虽然不舍，但是，这是离开要付出的代价。

“为什么这么急于做一个决定呢?”在林溪住所附近的一个小餐馆里，唐然终于问出来。

“因为我看不到出路，在这里好几年，我还是什么都没有。我想能在另一个地方，有一个新的开始。”暗暗的灯下，林溪的脸上有很多影子。

“你已经决定了?想好了?不后悔?”

“想好了，决定了，不后悔。这座城市太大了，总不能生出亲近感。时间太匆忙了，没有足够的时间接触城市的灵魂。在这里，总停不下脚步，太累了，所以想回去。”林溪说。

都没有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些，两个人走出来。夜凉如水。地上太亮，抬头看天时，那些星星都看不清楚了。起风了，叶子落下来，在地上追逐人的脚步。像大多数北方城市一样，北京也是个只有冬夏没有春秋的都市。唐然在风里裹紧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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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写东西，保持～种倾诉的能力。有一种文字的清洁癖，打开word文档后，第一件事总是设置首行缩进两个字符，单倍行距，宋体五号字。每次如此。即使在微博或者空间里发表言语或者评论写了错字、少了字多了字，磨然都会选择删除重写。一直坚持写东西，发给杂志。因为是无名的作者，所以大多时候作品如泥牛入海。但是，始终坚持。像和文字进行着一场苦恋，不曾放弃。这是自己的梦想，儿时就存在。这个梦想不与很多人说，唐然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能做的事。第一篇作品变成铅字出现在唐然眼前的时候，她几乎落泪。

“写得不好怎么办?一直写就好了，这就是我的想法。一直坚持。我一直感谢那些素不相识的编辑，肯收留我的作品，给它们一个名分。”唐然对林溪说，“你看，梦想虽然遥远，但是每天朝着它走，总有一天可以抵达。”

林溪说：“有时我很羡慕你，可以特别单纯地追求自己的梦想，而且能把它们说出来。”

唐然陪林溪再一次在她喜欢的地方行走。“很喜欢老北京的那种悠闲，但是我始终不能拥有。”在老北京的小胡同里，看着无忧无虑玩耍的孩子，林溪说。

在后海，行人如织，柳枝低垂到水里。绿地上有喷灌的龙头浇着青草，喷射的水珠在午后的阳光下映出一道小小彩虹。手机屏幕上，林溪握住小小彩虹，笑容灿烂。后来，唐然把照片传到空间，在评论里这样说：用手握住彩虹，我们离梦想有多远呢?

在路上，唐然又看到日落。像那天自己坐着公车来看林溪时看到的那样。看着看着，唐然就流下眼泪来。她偷偷抹泪，掩饰自己的悲伤。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突然间就心灰意冷，难过得无以复加。

小王子说：在我们那儿看目落很简单，只要将凳子搬一下就可以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看日落，有一天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亲爱的小王子，你那天很不快乐吗?不间断地看日落，你是真的很忧伤吧?

林溪，没有你，谁还能和我一起在这里，等梦想开出花来?

后来，回到家乡的林溪给唐然发来邮件，里面附着照片，照片上的林溪在一地金黄的落叶上笑得特别灿烂，她说：在这座小城，生活节奏逐渐慢下来，可以稍微停下，看看日出日落，看看云淡风轻，看看檐上的枯草在时间里静默，特别美好。然，你还好吗?

唐然回复她，这里没有你，所以有点遗憾，但是我还好。对，生活自有它的美好，它像一个沉睡的美人，需要我们唤醒她。虽然不在一起，但是我们可以在两岸，等自己的梦想在尘埃里慢慢开出花来，比彩虹还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