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南宋“第一街”

时间:2022-06-10 04:48:11

跟着领剧本征文奖的年兄到杭州,不禁想起林升的《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据说,这首嘲讽偏安的“反诗”,作者当年把它题写在临安一家旅店的墙壁上,至于那家旅店具体在哪里,无人说得清。会不会在河坊街?席间,《风景名胜》的编辑赵女士打趣道,要不,你们到那里去寻一寻?我当然明白,这无非是借机撺掇我们去那里逛逛罢了。几乎没费什么周折我们就找到了河坊街。

“南宋”

河坊街是条历史古街,东西走向,位于城南吴山脚下,是清河坊历史街区(杭州目前唯一保存完好的旧城区)的一部分,距西湖仅数百米,历史上声名赫赫,曾有南宋“第一街”之谓。

走进河坊街,迎面而来的仿古建筑,以及弥漫满街的古代市井气息,使人瞬间产生错觉,仿佛回到了南宋那个遥远年代。

1127年(靖康二年)4月,金军攻破东京汴梁,搜刮数日,将京城洗劫一空,存在了167年之久的北宋随之灭亡。金军掳徽、钦二帝和后妃、皇子、宗室、贵戚等数千人浩荡北去。大漠胡尘,寒风刺骨,书生皇帝宋徽宗凄惶无比,题诗于壁:“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

此谓“靖康之变”。

望着金军远去的身影,惊魂甫定的康王赵构(徽宗第九子),在宗泽等人的拥立下,匆忙在应天府(今商丘市)即位,改年号为“建炎”。因恐惧金人卷土重来,席不暇暖的赵构命人带上东京太庙里的祖宗牌位,一溜烟向南,过扬州、镇江、南京,一路仓皇逃到杭州。听说此地郊县名“仁和”,赵构穿凿附会,将当年赵匡胤陈桥驿兵变后从“仁和门”进开封的事联系起来,自以为得了“天命”……

赵构逃到杭州,立足未稳便忙向金人讨好,宣布惩罚坚持抗金的宰相李纲,录用投降派头子张邦昌的亲信,并派人携张邦昌所拟“约和书稿”向金人求和、乞降,情愿削去帝号……并将这摇尾乞怜的一套定为“国策”。

怎奈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金军又大举南犯,很快攻破杭州,直至将卑躬屈节的赵构赶入海中,返身又一把火将这江南名城烧为白地,给赵构的献媚“国策”一耳光。幸亏岳飞、韩世忠率军苦战,金军难以久留,这个小朝廷才得以最终在杭州落下脚。这便是令国人长吁短叹的“南宋”。

“清河坊”

一心只求保皇位的赵构虽定都杭州,对外却诡称“行在”(意思是不忘中原,这里只是皇帝的临时驻地)。为了迷惑舆论,改杭州为“临安”。

然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当“岳家军”、“韩家军”还在前方浴血奋战时,摸透赵构心思的“太尉”张俊,却在“临安”城里指挥“张家军”大兴土木,筑九里皇城,开十里“天街”,为皇帝营造宫殿,为自己修建豪宅,盖酒楼。因此军士歌谣满城传唱:“张家寨里没来由,使他花腿抬石头。二圣犹自救不得,行在盖起太平楼。”

一时间,皇亲国戚,达官贵胄,竞相效法,纷纷在宫城、天街两侧修建宫廷私宅。中河以东建成德寿宫,上华光巷建成开元宫,后市街建成惠王府第,惠民街建成龙翔……而“清河郡王”张俊的王府,就建在凤凰山南宋皇城脚下的太平巷,形成“前朝后市”的大格局,这样便有了“清河坊”。

“皇城根外第一街”

其实河坊街比“清河坊”要古老得多,早在隋代就已形成,那时其貌不扬,居民也多是河工小贩。到了南宋时代,因其地处宫廷大内的城门外,沉寂了数百年的褴褛小街,一夜间身价百倍,突然繁华热闹起来,被誉为“皇城根外第一街”,颇有点暴发户意味。

漫步在南宋“第一街”的石板道上,抚今追昔,想起陈年旧事,任谁都难免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深入街里放眼望去,只见通街店铺鳞次栉比,各种材质的工艺品、古玩字画、宗教饰物琳琅满目。游人如织,摩肩接踵,仿佛一幅鲜活而又迷人的市井风情画一徐徐展开,满眼皆是诗隋画意,如此—个花柳繁华之地,逃到这里的赵构怎么可能还去“思蜀”呢!

不用说,林升题“反诗”的那家旅店自是不见踪影,但围绕“反诗”的话题却始终未离左右。

“忠义亭”

我们边走边侃,忽见不远处街心立有一亭,“忠义亭”三个大字十分醒目。亭内有塑像一尊,是位头戴缨帽,身着铠甲,手握宝剑的古代将军。塑像高大威猛,器宇轩昂。毫无疑问,当是深受国人景仰的民族英雄岳飞了。

按说,在那个爱国有罪的混账时代,这天子门前的“第一街”,哪里会有岳少保的地位呢?

宋室南迁后,“大宋”的主题就变得极其简单了:偏安。举凡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宗教等诸般内政、外交事务,莫不围绕这两个字吹拉弹唱。

略知宋史的人都清楚,赵构做了36年皇帝,看家本领就是乞和,把国家安危、和平希望完全寄托在豺狼的保证上,以至一日无和约便难受得要命。1163年退位后又当了二十多年左右朝政的太上皇,尽管继任者孝宗是个颇有抱负的皇帝,怎奈其养子身份让他始终不得不屈从高宗的权势,被迫认贼作父(1164年,孝宗即位次年,宋金和议达成,规定宋皇帝对金主自称“侄儿”)。孝宗入继大统27年,竟有24年在赵构的目光逼视下,于诚惶诚恐中艰难度过的。饱受屈辱、苦不堪言的孝宗锐气消尽,眼见恢复中原无望,最终只能在极度失望中以无所作为退出政治舞台。

黄铜群雕

说话间,我们来到又一处街头雕塑前。这是一组饶有兴味的黄铜群雕,描绘的是旧日杭州的市井生活,共有5人:一中年汉子将刚从街井里提上来的泉水往自家水桶里倾倒;汉子的右侧,一中年妇人坐在井旁的小竹椅上,一边在盆里搓洗衣服,—边欣慰地瞧着玩耍的孩子;汉子的左侧,是一对母女,她们坐在凳子上闲适地剥着莲子。杭州人的生活是从井边开始的,场面颇为典型,生活气息十分浓郁,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尤其心理刻画悄然完成,巧妙得令人叫绝。连我这外行都能看出,群雕是社会生活的真实写照。创作者的艺术追求令人心动不已,我们纷纷坐到那把空置的小竹椅上,将风尘仆仆的身躯嵌于当年吴越文化里,品味已远去的市井亲情……

“钱塘第一井”

不知不觉间我们转到了著名的大井巷。它是杭州人的骄傲,盖因巷内有—令人咋舌的大井。该井周4丈,深约4米,旧名寒泉,又名吴山井、吴山泉,俗称大井。相传系五代吴越国和尚德韶所凿,井水不杂江湖之味,甘甜寒洌,异于众井。1247年杭城大旱,城中诸井均已干竭,独此井不涸,日下万绠,井水仍然不增不减,故又称“钱塘第一井”。当年井口无盖,常有人掉落井中。南宋绍兴年间由太尉董德元捐钱,用大石板盖住井口;上开五眼,成为五眼井。我等平生从未见,过这种井,自然倍觉新奇,都情不自禁到井边去开眼界,只见井圈为六边形,井壁用条石菱角式砌筑,井旁立“吴山第一泉”石刻一块,记述当年此井救济百姓的事迹。品读这些文字,人们也就不难理解杭州人的生活为什么会从井边开始。或许,吴越文化的一个源头,就在这里。

在河坊街上流连,似乎巷口格外多。每个巷口都露出一条羊肠小道,这些通往老巷深处的小道,很容易勾起人们的联想。千百年来,这里曾发生过多少故事?它们阅尽了几多沧桑?如今又在向人们诉说看什么……

上一篇:经济责任审计风险及防范措施探讨 下一篇:但求做人一生“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