掸新 第2期

时间:2022-06-10 06:41:11

王安石诗云: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中国人将“过年”视之为“辞旧迎新”的庄重节日,这里头有着浑厚的民族文化积淀,自不待言。与中国其他大部分地区一样,笔者所在城市的人们也每每都会在岁末进行一次全面的大扫除活动,称之为“掸新”或“换新”。可以说这是从老辈人手里沿袭下来的一个非常好并且值得继续保持下去的传统。

一年一次的“掸新”活动,我都会参加。今年“掸新”完毕,看着窗明几净,井然有序的熟悉而又带点陌生的环境,有感于怀,小记“掸新”。

“卖旧电视机事件”。家里有一台将近放了20年的旧电视机,历年大扫除,都想到要把它卖掉。可是几年下去了,回首向来清理处,电视机却是依旧在。四年前,有一收旧货的小贩曾经看中,出价50元欲收购。那时想到这台电视机陪了我们这么长时间,小小电视机却凝聚了我和妹妹在成长过程中的一段美好记忆,也给家人带来过无尽的欢乐。现在它没用了就将它卖了,这感觉跟“牛老了便要宰了”的近乎残酷与悲怆是同样的,大家在心底都难以走出这一步,于是电视机留下了。两年前,随着生活空间的缩小,电视机的去留又成了问题。问一小贩,小贩出价20元,我们想50元都没卖,20元怎么就能轻易将它卖了呢,当时我们是不会想到那是两年前。今年“掸新”,我和父亲两人参与其中。为了腾出更多可用空间,也为了使房间显得干净利落些,可以说是下狠心地扔了许多陈年旧物,凡是“可留亦不可留”的东西,一律不留。当再次将视线转移到电视机身上,可怜的电视机仅以5元卖价被小贩抱走了。看着自己手中皱巴的5元钱,再回头看小贩怀中抱着的电视机,我心中怅然,并不完全因为高价时不卖却在低价时卖。小贩端走了电视机,却端走了我儿时那段尘封的记忆,伤感之情如阵阵波涛袭上心头,久而不去……

“爷爷监工事件”。每年的“掸新”总是会扔掉一大批旧物,而每每这时爷爷总会在我们身边盘转,当我们要扔东西时也常常习惯性地拿给爷爷看看,得到他的“批准”后,我们也大可放心地扔掉了。也许大家凑到一块儿谈起自己的父辈,尤其是爷爷、奶奶辈的时候,有一个感受会有诸多相似,那便是,老辈人比我们“爱”东西。在我们眼里该扔的东西,在他们眼中可是正儿八经“有用”的东西。他们有一个习惯或许也是极为相似,那就是会“就物论家史”,谈自己早年的艰辛及生活物资的匮乏,此时也许你会觉得不厌其烦,也许会是鄙其眼界太窄,但你是否想过我们的民族就是因为他们的“爱物”而留下了许多我们今天的人视之为奇珍异宝的所谓“历史文化遗产”呢?梁思成在痛感自己无力保护古老的北京城时,曾沉痛地说过:拆掉一座城楼,就像割掉我的一块肉:扒掉一段城墙,就像剥掉我的一层皮!梁思成还预言说:五十年后,你们会后悔的。事实印证了梁思成的说法。

我想着,现在每年“掸新”有爷爷在旁“监工”,尽管有时我们也会抱怨他“多事”,但细想,几年下来,在爷爷的把关下,我们家毕竟是留下了很多现在看起来值得珍惜的东西。如果爷爷有一天离开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呢?在这个日新月异、大兴建设的时代背景下,又有多少人像梁思成般顶着“冥顽不化”的压力去深情凝望我们民族历史文化中的一些“旧东西”呢:又有多少人能听从他们提出的大多被认为“不合时宜”的建议呢?

“掸新”,我理解为“掸旧迎新”。但我真的希望掸去的是灰尘,迎来的是春光,而不希望看到掸去的是太多的自以为是,换来的却是长久的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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